这是一块适宜人族栖息繁衍的土地,其间平原,丘陵交错。无数条江河流趟奔腾,两岸是肥沃适合耕种的沃土。到处有难以揣测高度的巨峰大岭,高耸入云,如浓雾般难以消散的氤氲灵气萦绕四周。如同仙境,超然,而又自有一股威势。
这是玄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是角落,实则已大到无边。方圆足有八万余里,人口不止亿万,道统繁多而昌盛。无数国度如繁星,如牛毛般扎根于此,该地名曰季州,为大陆一支人族独占。
明皓的月光洒在城墙上,显得静谧,美好。这是一座古城,人口接近百万。古城大而繁华。虽已入夜,仍灯火通明,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声,谈论声,嬉戏声混在一起,喧闹而富有生机。
“咚!”
如平地一声雷,有巨物轰击大地的声音从地下传出,响彻整座古城,城中许多人茫然,四处张望,有刹那的失神。
“咚!咚!”
似一柄巨锤锻打神铁,又有如一口黄钟大吕被轰击,碰撞声太大了,许多人的耳膜都被震的生疼。整座古城在轰击出现了不稳,开始摇晃。许多建筑都倒塌了,压死了一片人。
“咚!咚!咚~~”
地下的轰击频次愈发加快,几乎与心脏太懂的频率持平。偌大的古城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四处摇晃,仿佛下一刻便会倾覆!
地壳都在轰击下抖动,发生龟裂。一条又一条狰狞的裂缝,如蛛网般向周围扩散。古城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坍塌,一整块土地直接向地下陷去,刹时便沉入地下,留下一个漆黑而不见底的大洞。
忽然,来自地下巨物的敲击陡然停止了,整座古城此时显得很静,很沉,气氛突然有点压抑,有莫名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放眼望去,到处是断垣残壁,连城墙都塌了一半。许多人死了,或是被掩在废墟中,或是连同身下的土地一起陷入了地底。
在一座废墟上,一个中年男子如疯了般在刨着废墟,他的双手已经不成人形,上面的皮肤都被磨掉了,血淋淋的,他却毫不在乎,只是发疯地刨着,刨了好久好久,直到他没有了力气,直到他的血染的双手露出了白骨。他就躺在废墟上,喘着粗气,望着天空,任由液体顺着脸颊,滴到了废墟上,继而顺着废墟,慢慢地渗入地下……
一个女孩蹲在一具尸体旁,那是她的未婚夫。就在刚才,她的未婚夫被一块碎石击中后脑勺,在她面前死于非命。她望着尸体,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回想着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美好,那么快乐。可是现在……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遭受莫名的轰击,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十几万人因此丧生。太惨了,到处都是尸体,遍地哀嚎,许多人承受不了亲者逝去的悲痛,精神几乎都崩溃了,还有些人被坍塌的建筑砸成了残疾,这一辈子都不能走路或干重活了。
古城更是受到致命的破坏,整座城都裂开了,到处是狰狞的裂缝,一些地方直接就陷了下去,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临近早上,城中的哀嚎声才开始渐渐停息。此时,一缕阳光洒在坍塌的城墙。
一切终究会过去的,不是吗?黑暗过后,毕竟还有黎明,而黎明,往往代表着生机和希望。
“轰!”
一声巨响,伴着地动山摇,仿佛星河摇动,动静太大了,古城周围的山脉都发生了大面积倒塌。
伴着这声巨响,古城消失了。这座古城,人口接近百万,是方圆千里最大最繁华的一座城市,可现在,它消失了。或者,不能说消失,说它陷入地下更准确些。
原本古城坐落的那块地域,此时只有一个深渊巨洞,巨洞很黑,很深,太阳初升,一缕曙光照在洞中,愈发显得洞的黑暗与深远,一座古城由此陷入地底……
火国,季州大地最古老的势力之一。其开国皇是最早踏上并开发季州的一批人,庇护火国万余载,功参造化,至今未曾坐化。
不仅如此,其中青辈不断走出奇才,四处征伐,扩大疆域,国运也愈发昌盛。是季州最顶尖的几个势力之一。
这一日,火国都城上方出现一团黑雾,黑雾巨大,遮天蔽日,带着诡异与恐怖。
在黑雾中,如同士兵般一列列排着许多人马,他们法度严谨,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士兵很多,目力不能穷尽队伍的尽头。
倘若细看,便会发现这些“士兵”的样子太奇怪了,他们面容呆泄,非常冷漠,举手投足很机械,仿佛一具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这些士兵的穿着也很奇怪,很多人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外露的肌肤呈黑色,仿佛经历了无穷岁月。
更诡异的是这些“士兵”的身体,他们几乎没有完整的身体!
有的人胸口被击出一个大洞,大洞几乎贯穿了他的胸腔,但那个人就那么站着,仿佛没有温度,没有痛觉的金属,这样的致命伤对他毫无作用!
有的“士兵”项上人头不翼而飞,只有一具躯体立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最听话的士兵,在等待着命令。
还有的人或是双臂被齐肘砍落,或是被斩下双脚,或是半边身子不翼而飞,反正身体没有完好的,但这对他们仿佛没有丝毫影响。
这样的一群人并立在一起,如士兵般排列,让人不寒而栗,太过于诡异和可怖!
很明显,这是一群古尸,可以说并不属于这一个时代,而今不知因何缘故另类复活了。
火国都城陷入了骚动混乱,许多大人物都坐不住了,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悠闲自在,今天却很失态,站在大街上,看着天空,一脸的恐惧与绝望。
“这是古祸!”一位华袍老者颤声,他是火国皇族一位辈分很高的人物,很明显他知道的更多。
“古祸啊,知道吗?这是古祸!天啊!为什么降下这等祸劫,难道硬要灭我火国?我火国国运昌盛,理应万古长存啊,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华袍老者语气激动,带着愤怒,带着不甘,带着反问的语气,,甚至两颊有泪涌出。
古祸!
这么一位老者,在火国皇族都有着极重权势,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操控着亿万人的生死,甚至可以说亿万人的生死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所谓“古祸”太不一般了,竟让这么一位权倾朝野的老者失态,痛哭流涕,不能自己,甚至于绝望,发狂。
都城的气氛压抑,许多人虽然不知道那黑雾到底是什么,但心中不由自主都滋生出绝望,黑暗等负面情绪,到处是骚动,是谈论声,很多小孩子没有缘故地哭泣,哭出的竟是血泪!很多人在这种气氛中发疯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内心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引导着他们,使得他们不由之主得陷入了魔怔,开始歇斯底里得狂叫,到处打砸。
“火皇出现了!”有人大叫。
只见一团紫焰从皇宫燃起,扶摇直上,直射入黑雾中,紫焰与黑雾接触,不断发出“吱吱”声,最后,紫焰方圆百丈的黑雾消散。
紫焰中,一道道人影簇拥着一纹龙黄袍的男子,那是火皇!
火皇看上去很年轻,很英俊,整个人身上有一股气势,不怒自威,事实上,他已经存于世上万载,真实年龄大的吓人,可火皇功参造化,做到了真正的返老还童,而今血气很足。
火皇的出现,如一粒定心丸,偌大的都城刹时安静了下来,小孩子不再哭泣,陷入魔怔的人也恢复了过来,只是神态迷茫,不知道刚才干了什么。
“尔等!不属这一世,意志早已消散,而今,尘归尘,土归土,还不速速离去?莫非想惹了天怒,将尔等劈个粉碎不成?”火皇怒喝,其声浩然,如轻敲大吕,带着一股不可抗逆的威势。
话语间,周身的紫焰跳动,温度惊人,空间都被烧的扭曲,虚无。,火皇此时太可怕了,怒目圆睁,气势惊人,仿佛下一刻便会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呵呵!”黑雾中忽然传出笑声,带着轻蔑与不屑,既而显现出一道身影。
他和旁边的士兵根本不一样,穿着一件破败甲胄,甲胄漆黑,沾染着血液。手里握着一柄青铜大戈,大戈满是铜锈,上面竟还挂着一颗人头!
这个人被黑雾缭绕,几步就走到火皇面前,与火皇对立。
他用大戈指着火皇,睥睨着火皇,大笑“你也配威胁我!你也配?”
火皇登时就怒了,他是谁?一国之皇,平日里受万民敬仰,威名震动这片大地,谁曾与他这般说话,又有谁敢对他如此轻蔑不屑?
“国运,聚!”
“轰!”一股股气旋从火国各处向都城聚集,这是镇压一国的国运,可以说是一国的根本,是火皇的底牌。一个古国万余年的积累的气运,几乎是无穷无尽,难以想象。诸多国运加于一人身,试想,施展出的攻击谁能抵抗?
火皇一出手就是杀招,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他冥冥中感到莫名的威胁,让他想以最快的方式结束战斗,否则后果难测,故一出手就是杀招,就是底牌。
“喝!”火皇努力调动着国运,火国国运太强盛了,他根本调动不了全部,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能调动。但这已经很恐怖了,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强盛古国时间累积的东西,就是调动十分之一,都不可能有人可以抵抗,足以抹灭一切敌。
国运聚集,一股股白色气旋从各地涌出,聚集在都城附近,继而相互融合,化为一条条白色祥龙,于天空乱舞,不断驱赶着笼罩的黑雾。
许多人都放心了,火皇太强了,所谓“古祸”根本不用担心,火皇一个人就能解决!
就在这时,那个持青铜大戈,披染血甲胄的怪人终于动了,他的大戈向前挥动,直接向火皇投掷了过去。
很慢,连都城的普通人都是觉得自己能躲开。
火皇亦是这样觉得,甚至不想躲避了,一只手随意遮挡在身前。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天空出现一团紫雾。
一阵风飘过,紫雾随风四处飘散……
这一日,一队队如木偶般的士兵从天空降下,如机器般宰割着火国的居民。而火国中青辈奇才,领着无数有血性的男儿奋起抵抗,保卫国家,却徒留满地的鲜血。
这一日,火国被屠灭,几万座古城被平推,鲜血汇成河流!
类似的事在今天重复上演,整个季州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有一巨城完全陷入地下,直接消失了。有一国被诡异的“古祸”袭击,一个古国都血流漂橹。有一族群被一莫名光束照射,整个族群聚集地都爆炸了,化为了粉齑!有一门派,坐落于古山脉旁,开派千载无恙,就在今日,古山脉涌出一群群异兽,直接踏平了那个门派……
这一日,季州的天空呈现暗红色,那是被血液侵染的天空,太惨了,一个州啊!生灵亿亿万,古国巨城,道统宗门多入牛毛,就在这一日,一切都化为了历史。
这是一场巨祸,蔓延整个季州八百万里疆域。季州之上,任何生灵都受到致命的打击,根本没人活下来。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流血,大道轰鸣,天地都发出了哀恸!
元州,空间虫洞出口处,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被襁褓裹着,襁褓已经被血液浸湿,婴儿脸色苍白如纸,看来已危在旦夕。
“小川,看到了吗?一个州的人因你而被屠灭,你若不死,当为他们报仇,还了这段因果啊!”老人说罢,身形一动,便消失于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