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昏沉着,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在天空的云层里,一只巨手正在缓缓的向天空裂缝的一片虚无升去,云层掩埋住的天空不断被巨手震得粉碎,一片片空间碎片炸裂开来,向天际暴射而去或在四处飘散着。而这时,巨手缓缓的抓住天空裂开来的一角,向下拉扯开来。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云层更加的密了,整个天地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声,不停地颤抖着,而云层中此时道道暗金色雷电涌起,凝聚在一起,化作巨蟒,向着巨手袭来。一条条暗金巨蟒皆由雷电而生,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金色的躯身,银色的瞳孔,身上更是有着道道雷光游走,骇人至极。
巨手依然死死地拽着天空裂缝的一角,来不及反抗。瞬间,一条条巨蟒袭来,如同枷锁束缚着他,巨蟒狠狠地勒住巨手,而有些巨蟒更是在抽打着巨手。
庞然巨物般的巨手在雷电面前却显得无比不堪,上晶莹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下来,逐渐不支,巨手紧握天空的五指也慢慢的滑落。忽然,五指滑落,巨手转身向着抽打着他的巨蟒抓去,但巨蟒的速度太快了,愚笨的巨手根本不可能抓住巨蟒。
云层中的暗金巨蟒涌动,暗金巨蟒的速度极快,空气里只能留下他们的残影,奔雷一样的速度,不断依靠游走着抽打着巨手。然而,巨手只能愚笨的做出反击,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如同一只病狮被群狼戏耍。
而这时,焚陵山上的幽灵忽然都停止了混乱的撕咬,齐齐的抬头望向天空,虽然他们的视线被乌云挡住了,但却能够感觉他们望着的是那只陷入困难的巨手。所有的幽灵都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只巨手被雷电束缚、鞭挞、戏耍。
他们在奇怪那只手为什么不逃呢?
而这时,他们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些画面,如同强加进来的画面在他们的脑袋里如同齿轮飞速的转动着,那些陌生的画面仿佛无关紧要的在他们的脑袋里转动着,他们神色漠然而却有些好奇的望着那些画面,因为这些画面里面总有着一个人,那是他们自己。
飞速的画面无声的诉说着:他们是一个团体,这些幽灵都是一个团体。他们有着一样的悲惨的时光——童年。
他们的童年非常的可怜,穿着衣衫褴褛,走街串巷的乞讨,在别人的欺凌下瑟瑟发抖。
在他人的眼里,他们是可以不被注意的空气。豪华的坐骑散发火焰的脚掌踏着他们的身子而过,如踏草贱。平民对他们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们甚至想方设法的欺凌他们……他们的童年一直都是这样,他们没有父母,就像野孩子一样。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欺负他们,他们天生仿佛就是承受折磨的罪人,供应人们来泄愤,尽管他们只是一群孩子。
他们逐渐从人们眼中的恨意,懂得了他们的身上背负着怎样的包袱,他们懂得了他们这一生只能在被欺凌中度过了。可是,他们不想,谁的一生哪怕庸碌也不希望被欺啊!
他们听人说这个世界最能让自己强大的就是修行了。于是,年长一些的人去修行了,他们在黄昏下离开,说等他们回来的那一刻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是满怀期待的幼童等待而来的是夕阳下的一具具布满了虐杀的印痕的冰冷的尸体,年幼的他们清楚这是为什么。
但他们选择了沉默,年幼的他们懂得什么叫弱肉强食,沉默地用他们唯一的破草席将尸体卷起来,埋在他们生存的庙宇前,拜了几拜,用木材烧来的青烟祭奠着他们,这样就是葬礼了。
枯树,寒鸦,破庙。
一群孩童就在其中生活着,日复一日麻木的生活着,偶尔的外出是为了生存,更多的时候他们坐在破庙的台阶前,蜷缩着身子,沉默不语的望着天空的残阳被地平线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然后,天黑了下来,他们点起早已准备好的潮湿的木材,围坐在篝火旁,沉默的望着升起来的幽幽的火焰。
火焰并不明亮,那是木材潮湿所致,木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他们只配用最差的木材。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在等待年长的孩童们归来,他们或许会带来食物填饱他们饥饿肚子,而更多地时候他们是拖着被鞭打的身体回来,更或者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惨淡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就这样麻木的活着,没有意义。但他们不想死,他们记得一个年长一些的孩童死前拉着他们的手说道“我们的父母很伟大,我们不能那样轻易地死去,我们要等到我们的父母找到我们,带上我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所有的孩子都以这为信念,期盼着,在一个金霞万丈的黄昏,太阳即将落山的一刻,两个人影从天际飞来,他们的父母满眼热泪的哭喊着。
还是凌晨,云雾缭绕着秀丽的山峰,紫光穿过,洒在群山万壑之中,顿时让寒冷的山峰暖洋洋起来。
一个孩童攀爬着陡峭的山峰,偶尔回头看了下云雾缭绕的群峰,接着眼神更加的专注攀爬着。
他来早点是想捡到好一点的柴火,能让寒冷的夜晚暖和一点。昨夜,几个孩子已着凉了。忽然,他停了下来,他的上方站着一个穿着鲜亮衣服的笑盈盈的少年,挡着他的道路。
此刻,少年望着孩童嘲笑道“呦,今天来的那么快,还挺勤溜的吗。”
孩童没有说话,斜着眼望向讥讽的少年,眼神非常平静。
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只是笑道,“呦,今天还把眼睛带来了哦。敢瞅我了。”
孩童依旧沉默,低着头捡着柴,向上走去,不再理会少年。
少年冰冷的笑了笑,看着比孩童高了一个头的他,缓缓的向孩童走去,挡着孩童的道路,边走边狞笑着“怎么?是不服啊?还是今天忘把嘴巴带来了呢?要是不服那来啊!来打我啊。”
孩童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这时,少年狞笑着一把抓住孩童的头发,将孩童提了起来,望向孩童,眼神凶狠。
“怎么不说话呢?你不懂礼貌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孩童眼神却依旧很平静,恍如一潭永不起波澜的深水,少年的手不禁有些颤抖,他恍然之间以为盯着他的是一头凶兽,瞬间,他又缓过了神来,他眼神中的狰狞忽然浓厚了起来,他的五指缓慢的松开,并不是要松开孩童——他准备将孩童向下扔去。
少年虽小,却极为的险恶。
就在他五指完全松开的那一刻,一阵沉默的孩童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惊恐的少年想要摆脱却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孩童和他在一起从山上滚落下来。
咕咚咕咚,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们便从云雾缭绕的山腰上滚落,灌木和刺石刮破了他们的粗糙皮肤,而当孩童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抱着一个停止了呼吸的人。
孩童蒙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杀人,哪怕,他再被欺负,也没想过自己会杀人,他惊恐的回头周望着,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
他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仅他会死,他和一群孩子恐怕都会死。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迅速的站起身来,向着他的破庙飞奔而去,忽然,他看见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样散发着精光的东西,那是少年身上掉出来的,好奇而恐惧的他瞬间向那东西跑去,揣在怀里,悄悄地下山了。
回到破庙的他与往常一样,一直等到了夜晚,他在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的时候,慢慢的将书掏了出来,翻了起来。他并没有告诉孩童们自己杀人的事,他虽然还小,但比这群孩童懂得太多了。
孩童们都没有看过书,好奇的伸过头来,望向那本刻满歪歪扭扭的符号的书,他们不识字。但都感觉书很玄妙,明明认不得书上写着什么,但都知道书上的符号很玄妙,那符号仿佛在阐述什么道理,似乎有一阵缥缈的声音在他们的脑袋里说着什么。
所有的孩子都面容平静而安详闭上了双眼,显得非常诡异却又极为的合理,陶醉在那道理中,心神的苦难都忘记了,身体仿佛飘在云端般轻松。
慢慢的,一阵金光从孩子们的身体喷涌而出,金色的雾气笼罩着他们的身体。孩童们仿佛沉浸在一个梦中,对外界的事都毫无察觉。
寂静的庙宇里,精气升腾,一片雾霭,远远望去,如同仙境。
又是一天了,孩子们在暖洋洋的阳光中醒来,首先睁开眼的是采柴的少年,他感觉就像睡了一觉那样的舒适无比,全身暖洋洋的,身体里恍若有什么在流动着,冲刷着他的经脉。他感觉自己不一样了,但哪一点不一样了,却又玄奥的说不出。他缓缓的扫视过庙宇,所有的孩子还在沉睡着。
篝火还在烧着,散发着微弱的热度和光亮。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要去采柴了。
忽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残破的庙宇的台阶前正坐着个人,笑盈盈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