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又一次笼罩在晓月湖上,烟雨客栈已是灯火通明,宛如晓月湖上的一颗明珠。白天游船的客人已经回来了,晚上又有一批游客去看夜景,从不间断。
白天游船上的船工已经被换下来休息了,他们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但只要一下船,他们的生活就开始丰富了起来。有人回家陪着老婆孩子,有人去四巷的翠红楼风流快活,但是他们都要先和船老大喝上几杯才走。
没人知道船老大姓什么,只知道老板娘叫他阿贵。阿贵年纪很轻,但是每个人都很尊敬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在水下潜一天一夜,也不仅仅因为他每次下网都不会落空,而是因为他够义气。阿水的老娘生病,拿不出钱,是阿贵背着老太太看病,却一直不许阿水提还钱的事。阿根得罪江湖中的客人,是阿贵替他受了一刀,到现在仍然有手臂长的一道疤。这样的人,无论谁,都是愿意与他交朋友的。
今天阿贵喝完酒却径直走到走入内院老板娘的房前。这个院子是不允许男工随便进入的,他怎么如此大胆,难道他喝醉了?
“姑奶奶,是我。”阿贵轻声道。
“是阿贵啊,快进来。”筱燕道。
阿贵推门进屋,又关上门。此时的阿贵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象冰一样冷。他走到筱燕面前突然下跪:“参见小姐。”
“起来吧,在外面就不要这么多礼了。”筱燕道,“怎么,贵阁主,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亲自来?”
“属下今天在湖上见到三少爷了。”阿贵表情依然冰冷,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暖意。
“哗”筱燕手中的茶碗倒了,茶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阿贵并没有动,仿佛筱燕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真的回来了?他……他还好吗?”筱燕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忧虑。
阿贵躬身道:“看样子,三少爷的毒似乎仍然未解,今天在湖上饮酒失足落水被独眼豹所救,独眼豹现在留在他的船上。”阿贵的回答言简意赅,似乎已经斟酌了很多遍。
“他总是能交到各种奇怪的朋友,你认为他的毒会按时自解吗?”筱燕问道。
“恕属下直言,三少爷曾经服过‘轮回’,所以同种毒性的药对他的影响可能与常人不同。”阿贵沉吟道。
“哦?会有什么不同。”筱燕眼睛一亮。
“属下不敢妄言,对于这种毒,天下间没有人比三少爷更了解,只怕“化神”也无能为力。但属下推断,区别一定是在解毒的时间上,或早或晚,也或许…或许是永远,如同‘轮回’。”阿贵回答道。
“桂花又开了,他最喜欢桂花香了,”筱燕站起身看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是永远不要解吧。”
阿贵也看了看窗外,眼神有些黯然。
南宫世家的游船仍然跟在那乌篷船的后面。
“那个人竟真的留在船上了,真是有趣。”南宫翠微忍笑道。
“你千万别去认识他,”南宫天舞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盯着那条船,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然,你也会留在那条船上的。”
“哦?还有这种人,我倒想认识一下。”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
南宫翠微大吃一惊,连忙转身,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袭黑色长衣,头发卷曲着,随意披在肩上,满脸的胡茬似乎很久没有理过,手上提着酒壶,身后背着一把大得夸张的长剑。
南宫天舞也很吃惊:“赫连大哥,你…你竟然下山了。”
“不错,梦儿一出山寨,我就跟着出来了。”黑衣男子道,“我感觉到今年的武林大会气氛非同寻常,所以下来看看。”
“薇儿,这就是梦儿的父亲,苍狼寨寨主,赫连苍狼。”南宫天舞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女,南宫翠微。”
赫连无梦虽然经常跑到南宫家来玩,但是赫连苍狼却从未来过,所以南宫翠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天下第一寨的大寨主。“翠微见过赫连叔叔。”南宫翠微见礼道。
“呵呵,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的怀里呢。”
赫连苍狼很和蔼,一点也不像江湖草莽。“现在你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你比我们家梦儿乖多了,对了,梦儿来过吗?”
毕竟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无牵无挂,洒脱不羁了,仗剑持酒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吗?“她已经来过了,酒也送来了,”南宫天舞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笑道,“恐怕你下山不是单单是因为什么武林大会吧。”
“哈哈,我早知瞒不过你,你又何必当着小辈的面说穿呢?”赫连苍狼朗然笑道。“听说慕容大人要参加武林大会,也许霜琴会来,我来看看。”
一切说的那么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随便不过的小事,但是南宫天舞知道这其中有着多少的辛酸和等待啊,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人才能说的如此淡然吧。
南宫天舞勉强笑道:“不错,你们一家也该团圆了。来,今天我们痛饮一番,微儿,把那坛“醉清风”拿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好,天舞,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不知酒量有没有变啊,哈哈哈。”赫连苍狼大笑道。
南宫天舞望了那乌篷小船一眼,道:“试试就知道了。”
“微丫头,你也一起来吧,光看着有什么意思?”赫连苍狼望着坐在一旁的南宫翠微道。
“赫连叔叔,我不会饮酒。”南宫翠微脸红道。
“喝酒还有什么会不会的,只要喝就行了,来来来,满上。”
“我说你不要把你们山寨里的习惯带过来,我们微儿可是大家闺秀。”南宫天舞赶忙帮南宫翠微说话。
“这话说的,你当初不也是大家闺秀,后来还不是一坛一坛的喝,”说完,赫连苍狼仰头喝了一大碗。
南宫翠微看着赫连苍狼喝完这一碗酒道:“好,今天侄女就陪赫连叔叔喝几杯。”南宫翠微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一大口,马上呛了出来。
“好,比你姑姑当年还要爽快,我喜欢。”赫连苍狼看着南宫翠微点头道,借着又是一饮而尽。
南宫天舞赶忙扶了扶南宫翠微,谁知南宫翠微竟抬头道:“原来酒这么好喝,师傅怎么从来都不许我喝。”
南宫天舞凝视着南宫翠微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师傅说,只有你才能使出真正的‘雪神舞’了。”
“啊!微儿竟然是‘天山老人’的徒弟!”赫连苍狼先是惊讶,随即点头道道:“不错,只有这种外柔内刚的性情中人才适合修炼‘雪神舞’。”
南宫翠微却突然道:“姑姑,他醒了。”
“谁醒了?”赫连苍狼有些诧异。
南宫天舞看着小船一眼,转回头,凝视赫连苍狼,笑道:“说了你可不要激动,他可能已经失忆了。”
“呵呵,现在还有什么人能让我激动呢?”赫连苍狼叹道。
南宫天舞道:“是阿愁。”南宫天舞转过头看着小船道:“他回来了。”
“呀!”南宫翠微惊叫了一下,南宫天舞回头一看,赫连苍狼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