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就是琴心”,吕庆捷的这一句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天玥急切地问:“吕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吕庆捷便解释道:“当年我爹为了阻止我和琴心交往,背着我命人把琴心远送他乡。我曾经问爹琴心的下落,可是爹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还做主让我娶了洛云。可是,婚后的生活你们也看到了。”吕庆捷扫了一眼洛云,洛云和吕庆捷目光相接,不由得低下头,吕庆捷轻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在府上见到了红绸姑娘,论相貌论身段,和琴心一模一样。我试图用以前我和琴心都熟知的东西来唤醒红绸的记忆,可是她否决了一切,于是我死了心,相信琴心是琴心,红绸是红绸。之后,我以性命相要挟,终于从我爹嘴里问出了下落,知道爹当年把琴心送到了云南。就这样,我去了云南,四处打听,走遍了很多州郡,终于让我有所斩获。”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吕庆捷,期待着下文。只听吕庆捷说:“琴心一个弱女子没有生活来源,只能迫不得已下嫁给当地一个村民谋得生存。有一天,琴心外出给她丈夫送饭,可是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山高路滑,琴心就坠落悬崖,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你怀疑红绸就是琴心?”胡老爷说。
吕庆捷点点头,“是的,因为当地人没有找到琴心的尸体,所以我想琴心一定是被人救了,然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辗转反侧又重新回到了岳阳。”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红绸为什么不肯认你?”胡夫人问。
“要么就是琴心恨我,不肯与我相认,要么就是她摔坏了脑子失去记忆。”吕庆捷分析说。
“这会不会只是个巧合而已。”天玥质疑道。
“那么,请问红绸是什么时候来到胡家的。”
“呃,去年五六月份吧。”胡夫人回答。
吕庆捷顿时眼前一亮,“那就对上了,琴心是去年四月份失踪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但是依旧有着不解和困惑,一切问题的症结就是吕庆捷口中所谓的“期间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天玥和洞庭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眼,难道是黑鹰搞的鬼?!
“如果红绸真的是琴心,那么她跌落悬崖身上或脑部一定有伤,我来找她就是想求证一下,只可惜,她竟然离开了。”吕庆捷脸色黯然,灰心丧气地说。
“贤侄,都这么多年了,琴心也好,红绸也罢,都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的,不然像你现在这样,受煎熬的只有你自己。”胡老爷劝道,就像他放下洛云的事情一样,他希望吕庆捷也能放下琴心。
“我已经丢掉了两次幸福的机会,一次是让爹把琴心送走,一次是我自己把洛云放走。”说到这,吕庆捷情不自**了一眼洛云,洛云惊讶地望着他,心里却有几分内疚。吕庆捷正视大家,恳切而坚定地说:“洛云已经不能挽回,那我,就一定要把琴心找回来!”说完,吕庆捷一抱拳,就匆匆离去了,而大家却依然陷在错愕之中有点迷茫。
中秋节就这么过去了,洛云和阮濂搬回来住,家里多了两口人,吃饭也比往日热闹许多。天玥临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大家都期待着孩子的出世。九月初一,胡老夫人照例到庙里进香祈福,期盼送子观音能让天玥一举得男。香烟袅袅,胡老夫人虔诚地跪在地上对着菩萨拜上三拜,然后晃动手中的签筒,只听“啪”一声,一只竹签掉在地上,胡老夫人拾起它,只见上面写着:乌云蔽日难见天,鱼遭罗网身囚陷,非是蛟龙翻江海,万般功业过云烟。是下下签!
胡老夫人心一沉,脸色十分难看。她去找大师破解签的含义,大师双手合十,接过竹签,问:“施主求什么?”
“我儿媳妇要生了,我想问她能不能为胡家生个儿子继承香灯。”
那大师眉头紧蹙,只摇头,胡老夫人焦急不安地问:“怎么,是女孩?”
“施主,恕我直言,是男是女,这孩子都要不得。”
“为什么?”胡老夫人惊道。
“这孩子生的不是时候,怕是要连累整个家族基业,要知道有的孩子出生带来的是福,有的孩子带来的是祸,这都是前世因缘、因果轮回导致。”
“这么说,我孙子出生是祸?”胡老夫人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大师点点头说:“万般皆无奈啊!”
“可是我儿媳妇她,她不是那种平平凡凡的人……”
“就算你儿媳妇是神仙,但是因果机缘不对,天宫命相有煞,同样能生出一个祸害。”
大师这么一说,胡老夫人彻底慌了神,“那,那怎么办,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胡家的血脉啊,请问大师有没有破解的方法啊?”
大师沉吟片刻,说:“孩子出生之后,施主抱着孩子走出宅门,交给第一个从施主家门前路过的人,请他为这个孩子看相,如果他同意,就能破解,如果不同意,那么施主家业恐怕就要从此衰落了。”
胡老夫人一向迷信,她连连点头,千恩万谢。
大师最后叮嘱,“天机不可泄露,此事万万不能告诉别人,只能施主你一人知道,不然这厄运就半点破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是是是。”胡老夫人留下重金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观音庙。
回到胡家,胡老夫人对今天烧香拜佛的事闭口不谈。不过胡老夫人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样子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问她,胡老夫人只说有点累,没别的事。可是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胡老夫人有时吃饭都没有胃口,大家给她讲笑话,她也是勉强乐乐,要不就是看着天玥的肚子情不自禁叹气。天玥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她半开玩笑地对婆婆说:“您从庙里回来那天就闷闷不乐,是不是有谁惹您生气了,您告诉媳妇,媳妇帮您出气。”
不料胡老夫人却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
天玥碰了钉子,退下阵来,洞庭安慰地拍拍天玥,要带着她回房。路过庭院,却看到绮凝和舒儿在抢什么东西,两姐妹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给我!”绮凝命令地喊。
“不给不给就不给。”舒儿顽皮地对绮凝扮着鬼脸。
看到这姐妹俩打打闹闹,天玥和洞庭面面相觑。绮凝看到天玥,便一跺脚嚷道:“小姐,你看舒儿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的信她也敢抢。”
“信?什么信?”天玥好奇地问。
“还能是谁的。”舒儿跳到天玥旁边,拿给天玥看,“当然是高公子写的啦!”
“原来如此,舒儿你知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天玥笑呵呵地说。
“我还没等拆开,姐姐就猴急似的过来抢,这信可是我从秦伯手里接过的……”舒儿正说,绮凝已经发作了,一个箭步冲过来要捉舒儿,舒儿急忙转身,将天玥和洞庭当作挡箭牌躲躲闪闪。
洞庭怕伤到天玥,便说:“你们两个别闹了,舒儿,快把信还给绮凝。”
“我不要!”舒儿对洞庭一吐舌头,腾空翻了出去。
绮凝脸有些涨红,她指着舒儿:“你这丫头,姑爷的话也不能听,看我今天不修理你!”说完飞身出去,和舒儿打了起来。
洞庭着急地说:“娘子,你快劝劝啊,她们两个怎么打了起来。”
天玥笑笑说,“你别当真,她俩这是闹呢,别看这么大人了,心里还跟个孩子似的。”
正说着,绮凝已经赢了,她揪着舒儿的耳朵,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舒儿则嚷着:“小姐救我,姐姐欺负人,她以大欺小!”
绮凝一听,手上加了点力,舒儿喊疼起来。绮凝则一把夺过书信,说:“我看你是倚小卖小!”
天玥和洞庭这两个观众看得直乐,天玥忍不住说:“笑得我肚子都痛了!”话音刚落,天玥“啊”了一声,脸色骤变,眉毛虬结成一团,洞庭忙问:“娘子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天玥捂着肚子,声音都变了,“要……生……了……”
洞庭扶着天玥,额上的青筋顿时鼓起,他放开嗓子大喊:“来人哪,快去找稳婆,天玥要生了!”
绮凝和舒儿见天玥突然早产,急得方阵大乱,一听洞庭的话,才缓过神来,飞奔出去找稳婆。
“娘子,你撑住啊,稳婆很快就来了!”洞庭紧紧攥着天玥的手说。
天玥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胡老爷、胡夫人和洛云也陪在床边说话,给天玥打气。胡老夫人最是着急,因为这个孩子将会影响整个胡家的兴衰,她自觉肩上担着重任,要及早为胡家消除厄运。
“稳婆来了!”舒儿大喊一声,一个老婆子被她拽着跑进房间。那稳婆气喘吁吁地说:“快,快烧热水,男眷都出去。”
“不,我要留下陪娘子!”洞庭坚持说道。
胡老爷和胡夫人则拉过洞庭说:“男人留下不吉利,出去等也一样。”
“相公!”天玥死死抓住洞庭的手,满脸是汗,虚弱地说:“别走!”
“我不走,我不走!”洞庭涨红了眼圈,跪倒在床边,这样可以和天玥平视着说话。洞庭轻轻为天玥撩开粘在她额前的乱发,将天玥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鼓励着却心痛着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你勇敢一点,啊!”
胡老爷无奈地摇摇头,自己退了出去,胡老夫人也只好由着儿子。
“啊--”天玥痛苦地叫着,她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天玥一手紧紧抓着床单,几乎要将床单扯烂;另一手紧紧握着洞庭的手,勒出了红印。
稳婆在床尾嚷着:“用力,赶快用力!”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天玥痛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她拼命吸气,泪水迷蒙了双眼,“相公……以后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要保重……”
洞庭以为天玥撑不住说泄气话,眼睛也湿漉漉颤声说:“娘子你别说这种话,你没事的,我听人说生第一胎都很困难,但是以后就没这么辛苦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要给我生七八个孩子呢!娘子,你再忍一忍,湘君很快就要出世了!”
“哎哟!”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天玥惨叫。
洞庭听得心都要碎了,他紧握着天玥的手,汗水也滴滴滚落,“怎样能让你好过一点,天哪,让我代你痛吧……”
“大嫂!振作振作,你是最坚强的!”洛云也为天玥打气。
稳婆嚷道:“少奶奶!看到孩子的头了,赶快用力!再来一次,用力呀!”
天玥的手抓紧了洞庭的手,拼命攥着,拼命拉扯着。她一阵用力,洞庭也跟着用力,死命攥住她的手。
蓦然间,一声嘹亮的儿啼响了起来。稳婆喜悦地大喊:“生了生了生了!是个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