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夫承认天玥已有身孕的时候,胡老夫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斜视了一眼红绸,眼里是不满和失望,这不由得让红绸很是难堪。
天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头一偏,激动和开心的泪水顺着眼角就滑落下来,洞庭不明就里,看到天玥流泪,惊问:“娘子,你怎么哭了?”
“哦,没事,我只是一想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有点激动。”天玥微笑道。
洞庭握住天玥的手,说:“是啊,应该激动,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胡老夫人格外欣喜,她大方地给了大夫一锭白银,大夫受宠若惊,说了很多好话,然后又给天玥开了很多安胎保胎的补药。胡老夫人还亲自到门口送走了大夫,待她回来之后却将笑脸收回,对着红绸冷冷叫了一声:“你跟我出来。”
红绸看胡老夫人脸色阴暗,知是没有好事,但是又不能违背,所以只好跟着胡老夫人走出了天玥的房间。红绸跟在胡老夫人身后亦步亦趋,走到院子中央时胡老夫人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红绸。红绸也停下脚步,站在胡老夫人的身后,战战兢兢地开口唤了一声“娘”,没想到胡老夫人转身就扇了红绸一记耳光。
红绸突然挨了一记耳光,愣住了,她捂着脸颊,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咬着牙骂道:“枉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敢拿我胡家的骨肉开玩笑。”
“娘,我不是有意的,我之前真的有听大嫂说她肚子里没有孩子啊。”红绸辩解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红绸,我再给你提个醒,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最后我也不容你!”说完胡老夫人就带着一脸愠气走掉了。
红绸望着胡老夫人远去的身影,啐了一口骂道:“老太婆,你变脸够快啊,有了孙子就就不是你了。”
“哟,这样骂人,老夫人要是听到不知会有何感想。”红绸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红绸转过身去,竟是绮凝和舒儿。
“你们大可以去告状,我无所谓。”红绸嚷道。
“我们可不像你喜欢做这种无聊而且又下作的事情。”绮凝说完,又补充一句,“没想到小姐真的怀孕了,真是老天有眼,没有让小人得志啊。”
舒儿便应和道:“这叫好人有好报,不像某些人,这叫什么,姐姐你昨天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啊,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们两个臭丫头说够了没有,就算这一次让你们赢了怎么样,又不是最后的结果,你们别太得意忘形。”红绸愤恨地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一定戒骄戒躁,争取以后常胜不衰。”绮凝道。
舒儿紧跟着说:“红绸小姐,还要谢谢你一件事,如果不是你在老夫人面前进谗言,又怎么能让大夫把脉把出一个真的孩子来。对此,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啊!”
红绸气得浑身颤抖,胸腔里憋着一口气,她狠狠地瞪着绮凝和舒儿,然后掉头便走。
“别走啊,我们还有一句话没说完呢。”舒儿喊道。
“你们还想说什么,当心烂了舌头。”红绸牙齿作响地叫道。
“哎呀,你怎么总是把我们想得跟你一样呢,我们可没有你那么恶毒。”舒儿一脸无辜地说。
绮凝的手在袖子里变出一个小药瓶来,然后扔给红绸。
“这是什么?”红绸皱着眉头问。
“金疮药,刚才不是被赏了一个耳光吗,你看你,脸都肿了,快回去擦擦吧。”
红绸觉得大受侮辱,气得一把将金疮药摔在地上,用手指指着绮凝和舒儿,眼里充满犀利和恼怒,“怎么走着瞧!”
再说天玥得知有了孩子之后,一切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不得不提防红绸,所以吃任何东西都要拿银针试过之后才能放心食用。洞庭减少了呆在茶行的时间,将更多的精力花在照顾天玥身上。洞庭一天突然“茅塞顿开”,兴致勃勃地对天玥说:“我知道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
天玥饶有兴致地问:“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湘君!”
“湘君?”
洞庭解释道:“湘,是湘水的‘湘’,代表着孩子出生地方;君,是君山银针的‘君’,君子的‘君’,无论男孩女孩都能用。湘君和在一起又是湘水神的意思,希望我们的孩子不同凡俗。怎么样,这个名字好不好?”
“意义好,听着也好,我喜欢这个名字。”天玥很满意地说,“相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喜欢,要是生了男孩,将来就像他爹一样高大威猛,要是女孩,就像她娘一样美丽善良。”洞庭设想着说。
天玥不由得一乐,点着洞庭的鼻尖说:“像你一样高大威猛,你哪里高大威猛?”
“怎么,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你居然看不出来?”洞庭佯装生气道。
天玥抿着嘴,忍着乐,摇摇头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不是高大威猛。”说完就将天玥扑倒在床上要哈她的痒,天玥笑的喘不过气来,最后只能以“孩子”的名义说:“别闹了,当心孩子。”
“哦,对对对。”洞庭一听到“孩子”,立即紧张起来,急忙停手,然后将天玥慢慢扶起来,对着天玥的肚子说:“湘君,你没事吧,你要在**肚子里好好成长,等着你出世以后,让**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高大威猛。”
天玥摸着肚子,一脸笑意。这时,传来敲门声,洞庭便说:“我去开门。”
绮凝站在门口,对洞庭说:“姑爷,我有点事想***,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进来说吧。”
绮凝走进房间,见到天玥,踟蹰了一下。天玥看着绮凝神色凝重,便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绮凝有些为难地说:“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想跟小姐借点银子。”
“借银子?看好什么东西了吗,要多少,我给你就是。”天玥爽快地说。
“谢谢小姐,那给我一百两好不好?”
“一百两!绮凝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洞庭惊道。
绮凝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忌,天玥便拉着绮凝往外走,她对洞庭说:“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和绮凝说悄悄话去。”
来到院子里,天玥便问:“怎么要那么多钱?”
“小姐,我不瞒你,我是为了高公子。”
“高健生?他怎么了?”自从上元节之后,天玥再也没见过高健生。
“您知道的,那件事发生后,高公子没法再回茶园做事,这样也就没有了收入,现在他一直在拿积蓄维持生活。还有,高公子突然变哑,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不再读书了,因为他觉得即便考中朝廷也不会任用一个哑巴当官员,所以日渐消沉,这几天又生病了。”
“所以你要跟我借钱为他医治,还要维持他的生活,是吗?”天玥揣问道。
绮凝点点头,“我的私房钱都已经花没了,在舒儿那也拿了好些……”
“这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说话的是洞庭。他走过来对她们说:“你们不用避讳我,那件事情我已经不放在心上,而且我也知道是红绸的阴谋致使,绮凝,我想去看看高兄,即使爹不同意他回茶园,我也会帮他再找一份差事做。”
“姑爷……”绮凝有些激动。
天玥拍拍绮凝的肩,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一起过去吧。”
于是天玥、洞庭、绮凝三个人来到高健生的家,低矮的屋脊,潮湿的泥墙,狭**仄的空间,让人一踏进来就不免心酸。
高健生自从那次绝食以后,身体便衰弱起来,隔三差五就要生病一次。绮凝只能抽空过来照顾,更多的时间,还是高健生一个人躺在这样冰冷的床上。
洞庭走过去,鼻子微酸着说:“高兄,你怎么样?”
高健生听到声音,慢慢睁开双眼,见是洞庭,心里不免五味杂陈,想对洞庭说:“没想到你能来看我。”但是他张着嘴巴,动着口型,却发不出声音。
洞庭看到高健生现在这样更是难受,一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他对高健生说:“高兄,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你放心,我们会请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
天玥拍了拍洞庭的肩头,说:“相公,不如你现在就去请个大夫来吧。”
“好,好,我这就去。”洞庭眨眨眼睛,然后便出去了。天玥见洞庭离开,便对高健生说:“高大哥,你先歇着,我和绮凝给你做点吃的。”说完就朝绮凝使了一个眼色,绮凝会意,便一道出去了。
在狭小的厨房里,天玥对绮凝说:“我刚才有看,高大哥之所以变哑是因为他的声带被人弄断,唯一修复的办法就是用法术让他的声带重新连上。”
“原来是这样,小姐你道行高就是不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简单,我现在就去帮他。”绮凝难抑兴奋地说。
“好,不过要等高大哥睡着之后,不然你使用法术岂不是要吓到他。”天玥建议。
于是她们走出厨房,悄声回到高健生身边,绮凝轻声唤了两次“高公子”,不过高健生没有反应,看来他已经睡着了。天玥便对绮凝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绮凝深吸了一口气,阖上眼睛,开始运功,她将所有的灵力汇聚于手掌,然后将手悬置于高健生颈部上方,就见一团粉色的光晕在绮凝手下生成。高健生原本平静的脸孔突然有了变化,他的眉头慢慢蹙皱,看来是绮凝施法让他产生了不适。天玥惊呼:“他要醒了。”便伸出手指,一道白色光线嗖得射过去,助绮凝一臂之力。高健生的喉咙颤动了一下,绮凝收掌,望了一眼天玥,天玥微微颔首,然后两个人就屏住呼吸等待高健生醒来。
高健生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到绮凝和天玥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忍不住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绮凝听到高健生开口说话,激动地抱住了天玥,“小姐,他好了,他真的好了!”
这时高健生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发出声音,不由得大为震惊,他一下子坐起来,睁大眼睛,摸着脖子说:“我,我能说话了!”
“是啊,高公子,你能说话了,你好了!”绮凝眼里漾着泪,她甚至比高健生还要高兴。
“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在做梦?!”高健生难以置信地说。
“高大哥,这是真的,我想一定是绮凝天天为你祈福,她的真诚感动了上苍,于是老天显灵,让你康复。”天玥说道。
高健生望着绮凝,绮凝也深情地注视着高健生,终于,高健生伸出了手,动容地说:“谢谢你,绮凝!”
洞庭这时把大夫请了回来,当他听到高健生的声音吓了一跳,“高兄,你能说话了!”
“是啊,就在刚才,我只不过睡了一觉,在梦中感到喉咙发紧、很热,然后我就醒了,结果就能说话了!”高健生喜不自禁地说。
“看来让大夫白跑了一趟,”天玥笑着说,然后转向高健生和绮凝,两个人此刻正紧握着双手,“高大哥,绮凝一心一意为的全是你,现在你已康复,我就把绮凝就托付给你了。”
“小姐……”绮凝害羞地低下头。
“你放心弟妹,绮凝对我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等我今年秋天进京赶考,中了状元就八抬大轿把绮凝娶回家。”高健生坚定地说。
天玥听了倒是有点泄气,万一不中怎么办,洞庭看出天玥的担忧,便说:“娘子不必担心,高兄才华横溢,他一定会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