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庆捷这句话吓了洛云一大跳,黑暗中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洛云告诉自己要镇静,于是说:“我出去解手。”
“怎么那么久?”
“肚子不舒服。”洛云心中忐忑,但是极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话。
吕庆捷半晌没有言语,洛云站了半天,才发现吕庆捷已经睡了过去。洛云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到床上半睡半醒挨到了天明。
就在等待与紧张中,三天后洛云再次收到了天玥的信,没想到天玥这么快就有了主意,洛云颤抖地看着信,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里,这封信就是洛云的希望。看完之后,洛云按照天玥的吩咐忙就着烛火烧掉。然而,洛云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阮濂,反正吕庆捷不在家,于是她直奔后院,去找阮濂。
洛云四下望望,见没有人,便到阮濂住所门口轻轻敲门,但是好久没人应答。
“阮濂,你在吗?”洛云忍不住小声喊道。
“阮濂……阮濂,是我!”洛云又扣扣门。
“你找他何事?”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句话让洛云不寒而栗。洛云慢慢偏头,是吕庆捷,怎么他会在这里!
吕庆捷一脸冷笑,走到洛云面前,看着脸色煞白的洛云,说:“你是不是嫌我当初没有打死那个家伙,还敢来找他?”
“就是因为你上次打伤他,我才觉得过意不起去,来看看他。”洛云眼神有些游离。
“哦?是这样,你可真是个善待下人的少奶奶。但是他不在,你有没有很失望?”
“他去哪里了?”洛云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注视着吕庆捷问。
“看来真的很关心他啊。”吕庆捷绕到洛云身后,望着远处的风景云淡风轻地说:“我把他调到兵部的兵工厂去了,去那打打铁,不错的差事。”
“什么!”洛云大惊,“为什么要赶走他,他身上还有伤,你怎么能让他去干苦役!”
吕庆捷猛然转身,恶狠狠盯着洛云说:“下人说你和阮濂好像走得很亲密,我还以为是谣传,看来并非是无中生有。你这么关心他,真是让我怀疑你们的关系!”
“你够了没有,上次在房间里就说这样的话,然后把人打个半死,现在你还这么说,要不你就打死我好让我落得清白,要不就休了我,免得我活受冤枉!”洛云喊道,事实上这次却被吕庆捷说中,但是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能这么“理直气壮”。
“哼,我不打你,也不休你,但是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胡洛云,你听着,你生是我吕家的人,死是我胡家的鬼,我警告你,别打别的男人主意!”
洛云直挺挺地站着,只觉得后背脊梁骨冒冷风,原来做贼真的会心虚。
天玥在房间里看着洛云的回信,知道事情有变,这该如何是好。
洞庭开门进来,看见天玥手里攥着信札,便问:“谁的信啊?”
“那个,是洛云的。”
“哦,云儿居然写信来,让我看看。”洞庭面带喜色说。
“不行,这都是女儿家的私房话,大男人看不得。”天玥说完把信纸装在信封里。
“这样,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看。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云儿有消息了?”
“你乱说什么啊,没有呢。”
“娘子啊,我们都……啊,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消息啊?”洞庭蹲下把脸贴在天玥肚子上。
天玥脸登时通红,噌地站起来,娇羞说:“你怎么回事,好端端说这个作甚?”
洞庭也站起来,笑呵呵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我们就继续努力呗。”说完就将天玥横抱过来,放到床上。将床上的幔帐一拉,两个人无限缠绵起来。
正当二人温存美好时,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呼喊声。洞庭和天玥不得不从床上下来,洞庭去开门,叫过一个下人来问:“怎么回事?”
下人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波那条狗突然发疯,到处乱咬。”
“那阿波现在在哪里?”
“刚才看它往这边跑来着……啊,在那!”下人用手一指,只见阿波那条疯狗狂吠着,正追咬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居然是红绸。
洞庭看见红绸已经花容失色,急忙跑出去要救。天玥一把拉住他,“那狗发疯,见谁都咬,你不要过去!”
“可是红绸很危险哪。”
“不是有下人在吗?”天玥心想红绸你不是也会武功吗,怎么不用。
胡夫人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大喊着:“阿波,阿波……”
阿波听到声音,露出獠牙,又转向了胡夫人。下人见状急忙提着棍子去打,可是那狗居然能飞跳起来,尖利的爪子扫过下人们的脸,鲜血直流。胡夫人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居然挪不动了步子。说时迟那时快,红绸飞奔过来一把推过了胡夫人,阿波便扑倒在红绸身上,而洞庭早已冲过去,一拳打在狗身上。可是,阿波竟然纹丝未动,它转过脸,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嘴里流出涎水。天玥看势头不好,那狗好像被附身,充满了杀气,只要它血盆大口一张,洞庭就能被它吞下去。天玥腾空一跃,拔下簪子瞄准它的头部刺了下去,只听阿波发出尖锐的一声嚎叫,然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腿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死了,而一股人眼看不到的黑烟从阿波身上抽离而去。
在场的人几乎都吓得半死,胡夫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洞庭搀扶起胡夫人,关切地问:“娘您没事吧。”
“天哪,差点要了老身的命……阿波,它死了吗?”
“应该死了。”天玥回答。
胡夫人惊魂甫定,看见红绸还叹瘫在地上,于是急忙过去,安抚红绸说:“我的干女儿,不怕不怕。刚才多亏了你,舍身相救,要不我非被那疯狗咬着不可。”
红绸抓着胡夫人的手说:“干娘,您没事就好。”
“相公,你有没有事?”天玥摸着洞庭的脸问道。
胡夫人转过头,没有好气地说:“你眼里就知道一个相公吗?”
“啊,婆婆,我看您没事所以才……”天玥慌忙解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事,天玥,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你是不是看到只有我儿子有危险时才知道出手相救?”
“不是,我没想到阿波会疯得这么严重,我以为……”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外人就是外人。”胡夫人打断了天玥的话,然后吩咐说:“来人哪,把阿波埋了,再叫人煮点压惊的汤来。”
大家各自散去后,天玥和洞庭回到房里。
“红绸对娘真是没的说,刚才真的要谢谢她。”洞庭回想起红绸刚才英勇保护他娘的那一幕,心怀感激地说。
天玥心想,谁知道会不会是红绸刻意演出的一场戏,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但她嘴上还是应和洞庭说:“是啊。”说完天玥又陷入了沉思,阿波怎么会突然发疯呢,而且她感觉得到有东西附在了阿波的身上,不知是魔是妖。那么,妖魔附体是有目的的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你在想什么?”洞庭见天玥紧蹙眉头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啊,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天玥笑笑说。
洞庭也没有多想,拉着天玥的手上了床,嘴上说着阿波,“阿波以前是一条很温顺的狗,怎么会突然发疯……”
而这件事,如果说有受益者的话,只有一个,就是红绸,因为经历过这件事胡夫人更加信任和喜爱她。
恰逢八月初一,胡夫人要去观音庙上香祈福,红绸依旧陪伴在身边。但是这次胡夫人不止上香祈福,她还要见苦禅大师,有事相问。
“大师,我家阿波那只狗平时乖巧得很,可是昨晚失心疯一般,见人就咬,可怖得不得了。”
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想必是施主家中有煞气作祟,让那狗着了魔失了性。”
“啊,那,那该如何是好?”胡夫人又惊又怕。
“不妨,我这里相赠黑曜石佛像一樽,施主带回家中,好生摆放,可以避邪化煞。”
“啊,那就多谢大师了!”胡夫人双手合十鞠躬道谢。
苦禅大师相赠的黑曜石佛像只有一尺高,但是相当贵重,若不是胡家总给寺庙香火钱,又怎么会容易得到千金难求的黑曜石佛像。胡夫人很是欣喜,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叫人把佛像供奉在祠堂,保佑全家。
但是没过几天,天玥、绮凝和舒儿就感到浑身不舒服,胸口发闷,经常头痛。
“小姐,会不会是那黑曜石的原因啊?”舒儿问。
“黑曜石极度辟邪,能祛除煞气。你们虽然身上有妖气,但是并无邪气煞气,而我就更不会有了,那么想来我们不舒服的原因也许是没能适应黑曜石的能量,还有所排斥,我们再挺两天看看。”天玥分析说。
“是,小姐。”绮凝舒儿说。
“对了,绮凝,我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那个兵工厂我查探过了,在里面做工的人都是犯人,他们在那里就是做苦役。而阮濂是几天前新派送到那的,他在那里挑石打铁,辛苦得很。还有,四处都有看守,盯得很紧,我花了好些银两才知道这点消息。”绮凝说道。
天玥点点头,“既然他们认钱,那我们就使钱,必须得让阮濂和洛云见一面,坐在一起商议才行。”
“小姐,这恐怕需要你亲自去趟吕府。”绮凝说。
“我正有此意,明天我就去一趟吕府,绮凝你去兵工厂帮我打点好。”
“是,小姐。”
舒儿急了,“那我呢,小姐,我要做什么啊?”
“你啊,负责看好天池居,这个任务最艰巨了。”天玥笑呵呵地说。
天玥带着果品礼盒来到吕府,经过下人通传后,天玥来到了会客厅。洛云急急出来见,看见天玥眼泪就想往下掉,这几天她心里有太多的苦闷无处说。然而,她却不能说,因为吕庆捷就在她的身后,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吕庆捷天天呆在家中,并无外出,这样却有形无形中禁锢住了洛云,她既不能外出,也不能打听任何消息。
“见过嫂子。”吕庆捷一揖,倒是有礼。
“妹夫有礼。”天玥一福,还礼说道。
“嫂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洛云于是和天玥寒暄起来。
“嫂子,今日到府上不知有何贵干?”吕庆捷开口问。
“啊,你看,光说话我差点忘了正事,是这样,昨个在京城的姑奶奶送来了好多东西,其中有好些匹上等的绸缎,婆婆说要把这些绸缎裁成衣服给姑娘们,这不我就来了,带云儿去裁缝那量身段去。”天玥编排道。
“没想到我嫁了出去娘还是这么想着我。”洛云有些动容。
“你是婆婆心爱的女儿,怎么能不想着呢,你看还特意叫我来一趟。妹夫,我带妹妹去趟裁缝铺,你准不准哪?”天玥目光转向吕庆捷问道。
“既然嫂子亲自来接,我哪有不准的道理,还望早去早回。”吕庆捷态度谦恭,洛云看着他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