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玥从早上起床后就开始在房里不停地踱步,她右眼一直在跳,心神不宁了整整一个上午,“一定是洞庭出事了。”天玥越想越急,她现在片刻也不想停留了,于是干脆找来绮凝和舒儿,叫她们收拾行装。
“小姐,不等***了吗?”绮凝问。
“我现在心慌意乱,我要去找他!”
“天池居真的要交给文儿打理吗?”
“嗯,只能这样了,一会我去向她交代一下。”天玥叹了口气说,“来到扬州两三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这不是留我们的地方。”
绮凝和舒儿点点头,却又遗憾地说:“可是我们真的舍不得天池居,这是我们的心血。”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岳阳再开一家天池居,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天玥说。
一切整理打点妥当后,天玥将天池居交给了文儿。踏出天池居的大门,天玥、绮凝和舒儿都不禁驻足,回头凝望着那幅高悬的牌匾。天池居是她们来到凡间的第一个家,是她们辛苦经营的,虽说时日尚短,但临走还是依依不舍。
“再见了!”天绮凝、舒儿冲天池居挥挥手,做了最后的告别。
三人施以飞行术,一阵腾云驾雾,终于来到了洞庭的家乡--岳阳。
“绮凝,舒儿,我想先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绮凝和舒儿问。
“岳阳楼!”
“为什么啊小姐?”
“因为登上岳阳楼,就可以看到洞庭湖,洞庭……”天玥望着远方,嘴里念着洞庭的名字,眼里却饱含泪水。“小七,陪我出去。”洞庭从床上爬起。
“可是少爷,您身上还有伤,不便出行啊。”小七劝阻道。
“没关系,我没事的,快去给我拿衣服。”小七没办法,只好按少爷的吩咐做。
“少爷,我们去哪里?”
“突然很想去岳阳楼,很久没去过了,还有那片浩渺的湖水,也很久没看到了。”洞庭说的时候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忧伤,要是天玥也能看到该多好啊。傍晚时分,日沉西下,洞庭湖被一片金色光辉所笼罩,波光粼粼,水天相接。岳阳楼伫立在洞庭湖的东岸,高大庄严。
月白色的长裙拖地而行,左右是那明丽的黄色和娇艳的粉色,她们从东面的楼梯缓缓走上顶楼。
一个小僮扶着有些虚弱的年轻公子慢慢走着,公子的脸色不好,但他的面容仍如从前的俊秀。他们从西面的楼梯缓缓走上顶楼。
几乎是同时,他们踏上了顶楼,就在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也无法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会一下子出现在彼此眼前。
“不是在做梦吧。”舒儿惊呼道。
“那不是,那不是天玥小姐吗?”小七不禁揉揉眼睛,因为这一切真的是难以置信。
“天玥--”
“洞庭--”
他们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不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他们彼此默默凝视着对方,谁也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眨,眼前的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小姐,他真的是***!”绮凝注视许久之后给了天玥一个肯定的讯息。
“我知道,我知道!”天玥的齿尖已开始咬着下唇,她在极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不知不觉眼睛里早蓄满了泪水。
洞庭的肩也开始抖动着。
他们二人分别以来一直对彼此牵肠挂肚,想说的话已不止千言万语,可如今四目相对时却无语凝咽,百般柔肠化作相思泪了。
终于,洞庭颤巍着向天玥走去,天玥也脚步前移走向洞庭,两人紧紧相拥,将长久以来的思念化作身体炽热的温度。
“天玥小姐,请你不要把公子抱得太紧,他身上有伤!”小七忍不住说。
“什么?洞庭,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伤在哪里,让我看看,痛不痛……”天玥还没有问完,就被洞庭轻轻捂住了嘴,微笑着说:“我没事,看到你,我的伤全都好了,哪也不痛了!”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在扬州那些日子一直坐立不安,就怕你出什么事所以才这样急匆匆赶来找你。洞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天玥关切的眼神让洞庭只好把回到家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她,当然对于自己所受的责打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天玥听着洞庭的述说,眼前的画面一幅幅闪过,那刺耳的鞭笞声也在她耳边回响起来,天玥的心绞成一团。她伸出手摸着洞庭瘦削的脸,“对不起,洞庭,为了我让你受苦了。”两行泪水再次从天玥眼中夺眶而出。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你呢,我离开的日子,李立昌有没有再来找你麻烦?”
听到“李立昌”三个字,天玥身体微微一颤,她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洞庭,于是天玥摇摇头说:“没有,一切安好。”
日落西山,皓月当空,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天玥依偎在洞庭怀里,俯瞰洞庭湖,二人互诉衷肠,难舍难分。漫步在回府的路上,洞庭一直紧紧握着天玥的手不肯放松,而天玥将头靠在洞庭的肩上,虽然肩头也有伤痕,可是对于洞庭来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天玥就是一剂最好的止痛药!
“云儿是我们的恩人,真不知道要怎样谢她!”天玥诚挚地说。
“是啊,我们欠她一个好大的人情,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会忘的。”话说到此,洞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天玥,你跟我回家吧!”
“这……”天玥突然有些害怕,“你爹娘一定很恨我,破坏了你和吕家小姐的婚事!”
“不管怎样,我爹已经取消了我和吕家小姐的婚事,这就证明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们会接受你!他们也许一时并不喜欢你,但是你这么好,他们就会慢慢喜欢上你的!”洞庭肯定地说。
“但愿如此。”
“天玥你答应我,如果我爹娘真的为难你,请你为了我忍耐一下,千万不要因为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而和他们冲突,”洞庭看到过天玥的一身武艺,实在怕她沉不住气,他接着又补充说,“更不要因为生气而离开我,放弃我!”
“是,洞庭,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
洞庭把天玥带回家,见到了胡老爷和胡夫人。
“你就是庭儿在扬州城认识的女人?”胡老爷挑眉问道。
“是。”天玥回答。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追男人追到家里来了。”胡夫人边打量天玥边说。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天玥!”洞庭不高兴地说。
“哟,现在就向着人家了,庭儿,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胡夫人生气地说。
胡老爷开口说:“你,叫池天玥?”
“是。”
“家在哪里?”
“长白山脚松化县。”
“蛮夷之地。”胡老爷捋着胡子说。
“人杰地灵。”天玥不卑不亢。
“未曾发现。”说完胡老爷呷了一口茶,用余光瞄了一眼天玥。
“那是你眼拙!”站在天玥身边的舒儿大叫道。
“舒儿。”天玥向舒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这样说话,舒儿大眼睛一瞪,抱怀独自生气去了。
胡老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没好气地说:“真是缺乏家教,恐怕小姐丫头一个味儿,倘若你做了我胡家儿的媳妇岂不要丢尽我胡家的脸。”
“爹,舒儿她性格外向直率并没有恶意,而天玥更是知书达礼,是个好姑娘,等她嫁进来您就会慢慢发现她身上有许多可爱之处!”
“庭儿啊,这世上好的姑娘有的是,这个女人生长在那种地方,在扬洲又抛头露面的,论家世论门第根本就配不上你,听为娘的话,你就算不和吕家小姐成亲,也另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是!”
还没等洞庭反驳,天玥上前一步说:“胡老爷,胡夫人,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对我有很多成见,但是我想说,就算我出身再不好,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对洞庭有一颗真心,我们彼此相爱,我不认为爱是要用家世和门第来衡量的,所以,我真心实意请求你们接纳我,让我留在洞庭的身边。”
洞庭感动地看着天玥,不知道说什么好,胡夫人听到却勃然大怒,“你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胡夫人!请您尊重我!”天玥满脸通红,她现在被极大地羞辱却不能发作。
“一个不自重的女人无法让我尊重。”胡夫人毫不客气地说。
天玥气愤难耐,她转身欲走,却被洞庭一把拉住。洞庭用焦急和心痛的眼神注视着天玥,嘴里说着:“别走天玥,为了我!”
天玥想起在来的路上曾答应过洞庭,无论他父母说出怎样难听的话她都可以为他忍受,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不管他父母开出怎样的条件她都能接受,想到此,天玥的脚步停下了。
“哼,脾气还挺大,怎么不走了?”胡夫人冷冷地说。
洞庭屈膝跪了下来,“爹,娘,我知道违背您的意愿没有和吕家小姐成亲令你们很失望,但是儿子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深爱着这个站在你们面前的姑娘,我爱她,我要她!没有她,儿子就没有了幸福,难道您不想要儿子幸福吗?”
“你……”胡老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你,真的要娶她,不后悔?”
“决不后悔!”洞庭坚定地回答。
“唉,枉我们胡家财大势大,居然要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真是愧对列祖列宗!”胡老爷叹息说道。
天玥越听越明白,她之所以不能顺利“通过”,还不是因为她没有显赫的背景和高贵的出身,但是,像这种势力之人,有钱一样可以“打动”他们。
“胡老爷,胡夫人,天玥在扬州经营茶楼的时候,赚了一些小钱,大概有白银千两作为自己的嫁妆。”
“哦?”胡老爷的神色有些改变,“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这么说你倒是一个能干的人。”胡老爷的态度迅速转变。
也许就是因为这千两白银的嫁妆外加儿子的坚定执着,使胡老爷胡夫人终于答应天玥嫁进胡家。但是,胡夫人又额外开出了条件:如果天玥在两年内不能为胡家开枝散叶,就要由妻降为妾,要洞庭另娶。
天玥万万不能接受,洞庭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绮凝却低声提醒他们说:“小姐您就先应着吧,起码进了这个门槛能和***在一起,至于以后你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怎么样,答应呢就签了这张契约,不答应就趁早走人。”胡夫人催促说。
天玥和洞庭对视一眼,这一眼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爱,有怨,有辱,有怕,有委屈,更有无可奈何。“绮凝说的对,签吧天玥,两年,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洞庭,为了你,我今日尊严原则统统抛掉不要,日后你要是待我不好,可对不起我今日的牺牲。”说完天玥将拇指粘上印泥,按在了契约上。
洞庭拉过天玥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郑重说:“天玥,我发誓,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不辜负你今时今日为我所做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