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尖厉的哨声穿过丛林,然后是一片死寂。雄鹿抬起他长有珊瑚状大角的头颅,警觉地环顾四周,同时还不停地咀嚼着口中叼着的嫩草。幽静的丛林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息,令人感到莫名的压抑。这里是原本圣域的边界,由于长期无人改造,逐渐成为了野兽的家园。林中的地面上铺满了各类植物以及落叶,古老的参天大树遮蔽了日光。只有极其狭长的光线从树叶缝隙间投射而下,在地面上留下无数光斑,随着树叶的轻轻拂动改变着大小。猎人们此时正匍匐于树上,抑制着自己的呼吸。
“啾!”伴随着这一声短促的哨响,十几名猎人从树上跃下,直奔猎物而去。雄鹿纵身一跃,已经跃出包围圈,向丛林深处逃去。
“跟上!”几名年轻的猎人已经跑在最前面,速度竟不亚于那头雄鹿,转眼间便甩下其他猎人,死死咬住雄鹿的逃跑路线。
“糟了,他要到悬崖了!”一名年轻猎人喊道,同时将手中长矛扔给身边的一名脸上长麻子的猎人,“杰克,接着!”那名名为杰克的年轻猎人接过长矛,高高举过头顶,向雄鹿用力投出。
雄鹿速度虽快,却远远快不过那柄快得惊人的长矛,但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用力向前一跃,曾经这里是平坦的大地,而圣域升空后前方就是数百米高的悬崖,任何生命坠落都会粉身碎骨。
长矛眼看就要刺中雄鹿,却被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是另一名年轻的猎人将离弦之箭一般的长矛握住了,长矛瞬间便纹丝不动。
“嘿,凯撒,你这是……”杰克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被放走十分不满。凯撒却只是静静的看向已经跃向半空的雄鹿。接下来所有猎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所震慑了。雄鹿仿佛撞进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先是头部,接着整个身体都消失在半空中。
“他越过结界到达圣域了。”凯撒轻描淡写地说,“如果射杀了他,极能者会不高兴的。”
“该死,又是极能者。”杰克用手敲了敲脑袋,“在他们眼里人命还不如畜生吗?”
“或许吧。”成年猎人也已经赶了上来,“不用进食的半神永远不会懂得人类生活的艰难,不过如今他们也只能在天上作威作福了。”
这时,一阵响彻云霄的钟声传遍了四周。听声音是从比村子更远的地方传来的。几名成年猎人顿时显得格外紧张。“什么样的钟声,竟然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凯撒十七年来从未听到过这声音。
“是超能者联盟,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一名成年猎人严肃地说,“所有人,现在就回到村子里听指示,不得擅自行动!”
杰克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搞什么鬼,我们今天还一无所获。“
”算了吧,杰克,“凯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才能见到超能者啊,你难道不感兴趣?“
”开什么玩笑,我只对漂亮姑娘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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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人员稀少的超能者联盟总部此时人声鼎沸,东西南北四村的壮年男子几乎全员出动,不光是为了响应号召,同时也在显示自己村的武力。
人们将宽敞的过道挤满,纷纷涌向联盟大门。这里平时是严禁普通人涉足的,但今天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庄严建筑一览无遗。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敢走近门内半步,只是蜂拥在门口。
隐约可见一个人站在大门前正对着所有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打猎归来的北村猎人也到达了超能者联盟总部,北村猎人训练有素,队形整齐划一,引得其他猎人纷纷侧目。
凯撒仗着身高的优势抻着脖子向前望去,前面是一片人头攒动,门前站着的高大男子已经走到了中央建筑的看台上,与他相邻还有一人。那两人体型差异极大,男子正值而立之年,面容仿佛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十分刚直,如同雕像一样屹立着。他身边的老者已是风烛残年,黑色长袍之下的身体驼着背,苍老的面孔像他手里住着的拐杖一样。他的白色胡须乱蓬蓬的散开垂到膝盖。两人均一动不动。
”请村民们从门外按顺序进入场地。“高大男子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人们迟疑了一下,才缓慢地迈进大门,但已经没有了喧嚣。那名超能者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空气都凝固了。
”很好。“雕像般的超能者对那老人点了点头,老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上方的天空:”我们……超能者,是人类的子孙,世世代代为保护人类而战斗!“
老人的声音并不大,但人们大气都不敢喘,聚精会神的听着。”如今我们聚集此地,大家不必拘束。大家或许也有所耳闻,前些天,我们的盟友……极能者,其中的一名重要人员失踪了。经过我们的调查,南村有人目击到了极能者从圣域擅自离守,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极能者自己都没搞清楚,我们又如何知晓?“老人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却又不好发作,”依我之见,极能者很可能已经遭恶人所杀,极能者们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敢道明罢了。“
“恶人?极能者那么厉害咋还能被人弄死?这老头真逗。“杰克在下面用胳膊肘拱了凯撒一下,做出一副鬼脸。
”他说的大概是邪能者吧。这词是个忌讳,毕竟好几百年都没有现世,世人早该淡忘了。我们不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吗。“
”书上不是还说,极能者收拾邪能者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容易吗?“杰克不以为然道,“极能者从古至今只同时存在四人,分别掌握一件神器,拥有自然属性的四种力量。书上的魔人不过是个头大一些而已,在魔法面前还不是不堪一击?”
“好像还真是。你说你平时也不看书,怎么对这种事这么了解?”
“谁说的,《创世典》我早就倒背如流了。“
看台上的老人将拐杖指向天上的魔界:“经过我们近些天的观测,由于极能者的死亡,魔界与圣域的平衡已经被打破,魔界会慢慢靠近大陆直至降落,届时一场难以避免的人魔大战将会爆发!“
老人话音刚落,台下应经开始窃窃私语。“魔界不是吓唬小孩的传说吗,难不成还是真的?”“极能者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了,我们普通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杰克指着魔界喊道:“我就说他变大了吧,你们还有人不信。“高大男子洪钟般的声音再次传来:“请大家稍安勿躁,先听西塞罗元老讲话。”
“咳咳。前日,我们的盟友极能者下达了通知。”元老拿起一幅卷轴打开念到,“为保护人类领地,维护大陆和平,极能者议会欲向人类征兵十万,作为超能者后备军,与极能者议会,超能者联盟共同与邪能者战斗,誓死捍卫人类的领土权。以上是他们极能者的说法。
”我们超能者联盟这次征兵广招年龄十五至四十的男性村民,打猎队伍优先。表现突出者有机会成为正式的超能者,除了接受正统训练以外我们会定期发放赏金。另外,这次征兵的一切费用由超能者联盟与极能者议会共同承担。“
这段话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立即引起了人群中的波动,扩散至整个会场。“征兵?和谁打仗?怪兽吗?”“超能者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要我们来充数?”“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要打仗,这不是去送命吗?”
凯撒担忧地看向四周:“和邪能者战斗可不同于打猎,我们有足够长的时间可以准备还好,不过时间似乎不多了。”“所有队伍需在三天之内征集完毕。我们知道时间安排确实很紧,但一切行动必须快速,希望各位能够听从指令。”高个超能者强行平息了骚动,“我们估计魔界落地时间还有不到三个月,但我们也相信人类的潜能,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超能者。现在我宣布,散会,退场。各个村子的首领三天之内分别来联盟递交人员名单。”
会场在人们的混乱中不欢而散。“卡曼大叔,给我们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吧。”凯撒走到北村的猎人首领身边,“我不认为凭借我们能战胜魔界。”
叫做卡曼的猎人一头蓬乱的红发,胡子拉碴的看上去不修边幅。他不慌不忙的解开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打了个嗝:“这回极能者真的怕了,他们搞出的烂摊子竟然交给我们收拾。不过极能者的死绝非偶然,或许这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
“说点现实的吧大叔,你说以我的实力能同时对付几个邪能者?”杰克指着自己问道。
“呃……按书上的资料,普通邪能者身高三米左右,力量在人类五倍以上,皮厚相当于野牛,还有獠牙。你自己算算吧。“
最后一抹夕阳映在村口的梧桐树树梢时,凯撒回到了村子。树下,他的妹妹坐在那里,脸庞被夕阳映得绯红。
“罗伦斯,抱歉,我回来晚了。”凯撒挠头道。罗伦斯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凯撒敲了敲村口那座小屋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大家都去哪里了?”
罗伦斯一手托腮,一手指向远处:“今天你们的打猎被中止,卡曼去和西村的人商量,明天打猎时带上我们村子几个人。”
“哦。大会上的事你都听说了吗?“”嗯。““我可能要被征去打仗了,到时候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多帮邻居大婶做做家务……”“知道啦。”凯撒又挠了挠头,远目。
远处的山尖上还残留着一缕阳光,下面都是昏暗的色彩了。村子里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眼前的少女皮肤恢复了白皙的颜色。“你到时候可别死了啊。”罗伦斯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分界线————————结界内的圣域平静如以往,只是气氛上有了些微的变化。以往完全不碰面的极能者都来到了圣殿,不过他们还是那样各行其事。偶尔也有些碰面,只是凑出一两句寒暄词汇。
“克拉克,结界一切正常吧?”
“嗯。魔界又下降了吗?”
“是啊。已经能看到边缘了。”
“那个……找到了吗?”被称为克拉克的年轻模样男子含糊的问道。
“绝能者?目前还没有消息。“这名年长一些的极能者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克拉克揉了揉蓬松的金色长发:”那,再会吧。“两个颀长的身影擦肩而过,而后的一瞬,克拉克回头望了一眼,冰蓝色的眸子将焦点汇向圣域之外。那里有一片巨大的阴影。他不禁有了一丝不安,又有些自嘲的意味:自称为神的极能者,经要把希望托付于人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