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饭时间了,每家每户都是炊烟袅袅,生灶起锅,忙着烧菜做饭,犒劳自己和家人辛勤的一天。
却唯独邱耿一家平平静静,没有任何烟火迹象。
“石头,吃饭了。”每天到了一个固定的时间,隔壁邻居总能想起一声耳熟的呼喊,根据声音不难判断出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
“来咯。”邱耿听见,赶忙吆喝的应道。然后屁颠屁颠的往隔壁跑去。
跑进隔壁一看,不见任何女人,只有一个老头正笑呵呵坐在一直八仙桌前,桌子上面放着一碟简单的炒肉和青菜,还有一些冬瓜汤。而笑呵呵的老头正是傍晚田里刚照过面的泉老,邱文泉。
虽然邱耿平日像足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爱掐架和搞恶作剧,但一切过激的行为其实就是只是为了掩盖他心里一份十几年的空缺,家庭上的阴影。另一方面也是也了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关怀。
因为父亲邱大武爱喝酒,喝醉了以后经常无缘无故的对母亲黄敏拳打脚踢,后来导致黄敏不辞而别,把年仅五岁的邱耿留在了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
而自爷爷过世以后,邱大武也极少回家,每个月固定给邻居塞点钱,把邱耿撂在了那里。
而邻居邱文泉,是邱耿爷爷年轻到老的交好,有两个女人没有儿子,后来随着两个女儿出嫁,和老伴的去世,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不过由于小女儿就嫁在村子里,住得近,所以每日三餐都会来给泉老做饭,做完就走,最开始的开饭声就是她的声音。
邱文泉在村里子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辈分高,受人尊敬,逢人见都得叫声“叔公”或者“泉叔”,但只有邱耿例外。
“你小子骑车不看路,东张西望什么呀,多危险啊。”泉老突然想起傍晚在田里看着邱耿撞树的那一幕,不由得啰嗦起来。
“要你管,我就瞅那树不顺眼,明天我还去撞。”邱耿还是一脸的蛮横和不可理喻。
也许是一个人太过于寂寞,又加上自己没有儿子,看见别人家的孙子就眼红,对于邱耿的随意和任性,泉老倒是从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更加宠溺。在邱耿的洋溢的青春里,他似乎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年少轻狂。
“泉老,我们村子前的芭蕉林是不是挖出一具死人骨头?”邱耿忽然停下了筷子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就昨天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后来报了警,让公安给挽了带走。”泉老吃着饭,像说着闲事一样没有过多的反应。
“你说我们村前的芭蕉林是不是有点邪门!”邱耿试探性的问了句。
问到了这里,泉老纹理绸皱的脸上才有些表情。
“你一个小孩子别瞎说。”泉老粗略的一句话,似乎想掩盖什么。
“不然你看昨天骨头让公安给带走,这雨就停了,总不会这么凑巧吧。”学着张远的话,邱耿说。
泉老听了却意外的陷入了一阵沉默,难言之隐下,似乎另外蹊跷。
“我老早就听说过,村里那个祠堂就和那片芭蕉林有关,是不是?”邱耿好奇的追问着。
“小孩子,别问太多。”泉老回绝着邱耿的提问。
“我都十五了,哪还是小孩子。泉老你就给我说说吧。”邱耿撅着嘴,开始难得的撒起娇来。
“不行……”
“你给我说说,我给你洗碗。”邱耿开始加大筹码。
“不行。”
“洗半个月。不,一个月。”
“还是不行。”
看着泉老摆着一副倔强的样子,邱耿脑筋一转,似乎有了更好的办法。
“你要是不说,我就去后巷张叔婆那里告你状。”邱耿一改阿谀奉承的嘴脸,反将一军,要挟着说。
“告我什么状?”泉老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告诉她,你暗恋她。”
“胡说八道。”泉老一本正经的骂道。
“反正胡说八道,丢脸的又不是我。”邱耿上唇垫着下唇,一脸与嚣张与狡诈。
“你……”面对着邱耿的威胁,泉老居然有些招架不住,最后气红了脸,还是妥协了。
“好吧,我就给你说说。”
在很久以前,南山村子并没有村前那么大的一片芭蕉林,有的也只是寥寥无几的几棵芭蕉树,但后来有村里有个男人为了让情妇进门,伙同情妇把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活活勒死在芭蕉树下。
然后那个妻子的魂被芭蕉树吸走了,成了厉鬼。
后来,每天到了夜里,路过村前的人都会听见有个女人的哭声在芭蕉树后传出来,甚至有人就亲眼看见那个被勒死的女人靠着芭蕉树,泪流不止的哭泣,也打那时开始,村子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死掉,而且死的专门还是年轻力壮的未婚男子,有人传出,就是厉鬼怨气太深给害的。
还有人特别数过,每逢村里死一个人,村前就多出了一棵芭蕉树。厄运甚至弥漫到了其他村,顿时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和公愤。
为了消除厉鬼的怨气,村子把那对害人的奸夫****浸了猪笼,淹死了。
自此厄运也算过去,但之后每一年,村子里还会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无缘无故的失踪,隔天在芭蕉林里发现死了。
后来有个和尚路过镇上化缘,进了村子里来,据和尚说,女子所化的厉鬼虽然已经消除,但芭蕉树借助她的怨气,已经修炼成精,每年都要吸取一个男人的精魂来给自己当肥料。
有人建议把芭蕉林给烧了,但和尚说树已经成精,一把火烧不死,反而破了风水,使其戾气加重,害的不光是全村的人。
但如果可以圈住芭蕉鬼,养鬼生财,聚一方风水,不仅人丁兴旺,财源也会滚滚而来。
随后,村民在和尚的建议下盖起了祠堂,祠堂立九柱,起四墙,九柱盘龙,四壁刻虎,利用九龙五虎卦象,震住了芭蕉鬼,又在芭蕉林周围埋下红绳,圈住了芭蕉林,让芭蕉鬼遁地无门。
自那以后,村子不仅相安无事,如同和尚所说的,年年都有不少人丁增添,出门在外的人也都赚了不少钱。但不久以后,和尚便死在了村子里,又谣言说,是因为养鬼缺德,损了和尚的阴德,折了阳寿才死的。
村民又按照和尚的遗言,将他的尸骨埋在芭蕉林里,以震妖邪,保村子百年安顺。后来村子还专门给立碑建庙,供享人间香火和膜拜。
“这骗人的吧!我从小到大,在村子摸爬滚打十几年,怎么就没见你说的那个什么碑什么庙,还有那个破祠堂也没什么龙柱虎墙啊?”听完泉老的故事,邱耿不由得质疑道。
“不信更好,免得我再浪费了我那口舌。”泉老也十分不满邱耿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你给我说事,你真就编个故事糊弄我啊?”看着泉老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邱耿瞬间有种被欺骗了感情的错觉,心急之下也跟着闹情绪。
“你信不信我不等明天,我现在就去村委那头开广播,拉你去浸猪笼。”邱耿撩着两边的袖子,义愤填膺,一副不作死不罢休的气势。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呢。”泉老涨红的脸,分不清死羞怯还是恼火。
“赶紧说,不然多加你一条散布谣言,胡说八道罪,这也是要浸猪笼的。”
“你刚说的那些东西以前的的确确有,我和你爷爷小时候还经常跑去庙里玩,只不过是后来闹革命,能拆的拆,不能拆的就烧,碑毁了,庙烧了,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祠堂这一个空架子。”泉老边回忆边解释,揉着心里深处的过往,绸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心酸。
“历史课似乎有说过这么回事,好吧,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我就信你了。”
“人小鬼大。”泉老收起哀伤,笑骂道。
“好吧,我吃饱了,先回家了。”说着邱耿放下筷子,推开板凳站起身就要走。
“回来,你不是说要给我洗碗的吗!”
没等着泉老把话说完,邱耿赶脚已经跑到了门口。
“先欠着。”邱耿往后招了招手,闻声时已不见人影。
“这小子越大越不像样了,以后肯定还要走不少弯路。”
泉老摇了摇头说,然后拿着筷子细细的夹着碟子里所剩无几的剩菜往嘴里送。
“咚咚咚……泉叔,您在吗?”
正当泉老端着碗碟准备洗刷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