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手中的小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邹烈?!可是那个‘大漠无常鬼’邹烈?咱们和他没什么过节,他,他这是为何……”
地上的血人顿足捶胸,哭喊道:“都怪老爷啊!前些日子,老爷把城里的一个小乞丐抓了来,贩给了赤阳州的东郡主,可谁知道……那个小乞丐竟是邹烈走失了两年的弟弟!“
“那老爷现在人呢?府上的三百侍卫呢?!”
“老爷他……死了,侍卫死的死,逃的逃……”
何公公吓得差点瘫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颤声说道:“小林子,你快……快扶他下去!狗剩儿,速速与我回去收拾东西!”
狗剩儿还在死死的按着张小伍的双膝,呆头呆脑的眨巴了下眼睛,问:“公公,那……他怎么办?”
何公公甩手“啪”的扇了狗剩儿一个大嘴巴,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狗脑子的东西!小命都快没了还管他作甚?!快随我走!“
何公公四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屋,只把张小伍一个人留在屋里,任凭他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无人回应。
……
青磐城李府。
青灰色巨石筑成的门墙上沾满了血迹,守在门前的最后一名侍卫倒在了一个彪形大汉的刀下,瞪大的眼中满是绝望。
大汉抬腿把侍卫尸体一脚蹬开,“把门撞开!”
话音落下,人们自动分列两旁。
大地震颤着,一座“黑色”小山顺着青石板路摇晃着在人们的视野中逐渐放大。
竟然是一头五六米高的巨型沙犀!
沙犀低下硕大的脑袋,把鼻子上的尖角对准门墙,只轻轻一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四起,高逾十米的门墙竟像纸糊似得瞬间坍塌。
大汉提起手中沾血长刀向前一挥,喝道:“男的杀掉,女人和小女孩带走!胆敢反抗者,直接处死!老鬼李维敬已死,财宝和女人都是我们的!兄弟们,上!”
“杀啊!”
“为邹二公子报仇!”
……
喊杀声震天,上百号人纷纷抽出刀剑冲进了李府。
很快,李府上下便笼罩在了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
……
……
四天后。
一声长叹,张小伍终于悠悠缓醒。
眼前现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别!”张小伍突然触电般的惊醒,连滚带爬的退到墙角,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就是李府的张教习?胆子也太小了吧?云莺那小丫头是不是认错人了?”左边的瘦高个笑呵呵的挖苦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年轻版的何公公,同样的尖声细气,只是少了那份苍老沙哑。
另外一个稍矮些男人也笑着:“错不了,以前他可没少轻薄云莺跟咱家小姐。嘿嘿,这回可有他好瞧的了。”矮个子走到张小伍身边,抬腿踢了踢他,“喂,醒了就速速更衣,跟我们去见督管大人。”
见他们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张小伍才心有余悸的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着那两个人。
他们穿着白底黑面的布鞋,深蓝色长袍,前襟正中绣着古篆体的“阮”字,背面绣着一个椭圆形像是某种动物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根乳白丝绦。
这个地方让张小伍安心了许多。虽然同样是青石筑成的房子,但比起遇见何公公那间石屋要大了数倍,也亮堂了很多。屋子里满是青石板垒成的床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瘦高个和矮个子对视一笑,随后矮个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厉声道:“不管你以前在李府多受宠,打今儿起,你就是阮府的外院九等太监。他是小棍子,我是小墩子,我们都是八等,以后见了我们得礼着点,懂了吗?”
阮府?九等太监?张小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天之后发生的事,他大概还记得一些。
何公公那个老家伙逃了之后,只留下他一人在石屋里。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宝贝,可那一刀也结结实实的挨上了,辣椒水的效力退去之后,那股钻心的疼痛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拍戏,更不是在录真人秀,而是穿越了!穿越到未知的古代,未知的地方,也不知自己是何许人!
他绞尽脑汁,用遍所有能用的方法,可是仍无法脱离困境。由于失血过多,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再也没有力气喊叫折腾了。就在他即将昏迷之际,视野内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再次醒来,就见到了这俩货。
这说不通啊!如果那天是阮府的人救了自己,那他们应该知道他还未被净身,没净身怎么当太监?
难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又被净了一次?!
“不行!我得确认一下!要是它没了,我特么还活个什么劲儿?!”
张小伍叹了口气,拿起那件长袍:“我要换衣服,你们出去吧。”
两个小太监皆是一怔。同为无根之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可避嫌的。谁还不知道谁啊?你张小伍以前再怎么牛,现在下面也是巴掌大个疤。
“哟呵!还这么横呢?!信不信我上报督管大人,让你吃顿鞭子!”小棍子出言威胁。
张小伍在圈里骄横惯了,谁见了他不都是得捧着哄着?
威胁我?张小伍把长袍一摔,两眼瞪得溜圆。老子从来不看人脸色!
“我让你们出去,听不懂?”张小冷冰冰的说道。
小棍子和小墩子都是从底层混上来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可是深有体会。想当年,他们还不是一样被比自己大一级的太监家丁各种欺辱?现在终于有机会支使比自己等级低的人了,可谁知道这个新来的九等太监竟如此桀骜不驯?
“你,你大胆!你敢跟上级如此讲话,当真是活腻了!”小棍子扯着嗓子尖声嚎道,一手叉腰,一手捏了兰花指对着张小伍指指点点,那做派和站在村头骂闲街的泼妇别无二致。
“对!你是不是活腻了?”小墩子也跟着他撒起了泼。
我就不信你们两个小太监还有权把我弄死。张小伍自是不信他们,但这两个“泼妇”肆无忌惮的谩骂却也是气的他青筋暴起。
“啪!”张小伍一拳怒锤在床面上,竟把下面的青石板打得粉碎!
两个小太监的舌头像是突然被人拔了去,骂声戛然而止。
我这么厉害?!张小伍也是暗自吃了一惊。他只是气急随便打了一拳,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而且一点都没觉得疼。
“行……行,你换,你换。”小棍子拉着小墩子贴着墙溜了出去。
两人来到门外才敢大口喘气,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原以为来了个净了身的软柿子,他们终于也能过上被人伺候的舒服日子,谁知来的却是个刺儿头。
来武的不行,那就来阴的!
张小伍,你等着穿小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