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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噩梦

只有十三岁的泽颜被粗鲁地扔进了亡者狱。她满身尘埃地爬起来,惊恐地问那个头发斑白的男人:“翎峰呢?伊翎峰呢?”

男人眼中闪过什么,然后狠狠地踹了她一脚,“翎什么峰,那是你父亲。受了那么多的训练也没看出你有多大的进步,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里面待上一辈子吧!没用的废物!”

骂完,那个叫白罗风的男人就走了出去,漆黑而厚重的大门就那么关上了。

“咦?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群人围了过来。

泽颜惊恐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眼睛里是骇人的亮光,四肢瘦小,肚子却异常的大,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那些人长年生活在亡者狱中,同类相食,很久没吃过外面的小姑娘了。当下各人抓住泽颜的身体,就要大口地咬下去,却又停住了动作。泽颜惊恐中听到有歌声响起:

寻觅

终寻不到一知己

可惜亡字当头

逝者逝去

亡者无魂离

藏匿

终藏不住一真心

可惜我入地狱

回望生世

不曾离开你

远行之魂兮

不再回头

鞠一捧酒

瞥那三生石不过一幕剧

墓畔之人兮

不要回头

添一炷香

抚那墓碑却是三生石

凄凉的曲调让泽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群人好像比她还要恐惧,“坏了,坏了!银色天使又饿了,我可不想去送死,你们谁去?”

有人转了转眼睛,“这女孩刚进来,细皮嫩肉,不如就进贡给她怎么样?”

“不好,这女孩才几斤肉啊?不用多久她就又饿了,还是我们把这女孩分开吃了吧,大不了就回去投票选举了。整个亡者狱那么多人呢,怎么就偏偏能轮到我们倒霉。”

他们正在吵着,那凄凉的歌声就又响起来了。

那群人脸色大变,“不要犹豫了,就一个女孩而已,她要是饿极了自己跑出来,头先死的就是我们,别忘了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她有多近!”

那人的话刚落,其余的人就纷纷赞同,然后看向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泽颜,面露不甘。最后把泽颜用一节绳子绑了起来,拎向了歌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女人坐在铁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披散着到腰的白发,两眼凹陷,身上全都是殷红的血污,以及碎肉。院子里还有东一具西一具的骷髅。

他们隔着栅栏把泽颜扔了进去,泽颜差点被摔散架。女人缓缓地向她走来,蹲下来看着她,陷下去的眼里只剩下死寂。

可是毫无疑问,她的脸庞美得惊人,分不清年龄,可能是二十五岁,也可能是四十五岁,反正就是这里面的一个年龄。

女人说:“你,来了啊。”说着,掐住泽颜的脖子,猛地把她甩向另一边,泽颜像一个碎布娃娃一样落地。

女人又走过去,说:“你,来了啊。”于是,泽颜再一次的被甩出,落地。

疼得哭了出来,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颗他送的“陨星”也滑落出来。女人走过去,刚想再说那句话,就看到了那“陨星”,她美好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狠狠地掐住泽颜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拉扯着拴住“陨星”的银链。

“为什么在你这里!你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血红的嘴逼近泽颜的脖子,泽颜吓得大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无法呼吸。

如潮水没过头顶,无法呼吸。泽颜猛地从梦中惊醒,呼吸是从她醒后十秒钟过去才又开始的。即使是梦,她也不敢去回想那个女人。

那个几乎疯狂,而且可怜的,让亡者狱里的所有人都畏惧的女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会去抢夺她的“陨星”?

她不敢去面对那个答案,那背后的一切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天已经是微明,泽颜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信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而且容易害羞,甚至是只要泽颜给他倒一杯水,他都会受宠若惊地脸红。然后,他很小心地问了一句:“那个,泽颜,你会相信一见钟情吗?”

泽颜正在摆放碗碟的手顿住,记忆回溯到在孤儿院第一眼见到伊翎峰的那一刻,几乎是惊艳了她的一生。叹息一般地说了一句:“我信的啊。”

江信生的眼睛里露出小小的欣喜,他知道这个女孩不会是普通的身份,有些事情看气质就知道了,但是这个人却在照料自己的起居饮食,让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那一刻在房间里看到她重重黑雾包裹着的眼睛,他就沦陷了,一见钟情这事很不靠谱,但他却宁愿去相信。即使他不知道那黑雾下是什么。但是她说她信,所以,他也信。而且……

在之后的两个月内,江信生一直固执地称泽颜为“阿颜”,就算泽颜皱着眉纠正多少次也无济于事。期间,泽颜背后结的痂脱落了,真的像是一条蜈蚣一样,泽颜随手揉碎扔在灶台上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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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修在底下搞小动作,集团旗下的雪茄企业生产的所有产品,价格全部翻倍,销售额一路下滑。”王洛低声汇报着。

伊翎峰沉默。那个女人怎么搞的,让她去杀掉叶灵修,她却跑到叶家去当女佣,而且,和江信生走得很近……是他给她的期限太宽裕了么?

“嗯……先把价格压下来,他再哄抬的话,”伊翎峰恶劣地笑了,“就把所有的存货都点了扔到他家门口。”

王洛沉默了一下,“是。”退了出去。

伊翎峰下意识地摸向桌沿,着手处空荡一片,才想起钟爱的那个酒杯已经被自己摔碎了,怅惋不已。

打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了一张纸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伊翎峰闭上眼睛,把手指放在那上面,终究是没有翻过来。

猛地把抽屉推回去,纸片在惯性的作用下滞了一下,露出了压在它下面的另一张纸片一角,那上面是昏暗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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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你看。”江信生捧了一个玻璃鱼缸,兴冲冲地跑到了泽颜面前,“我在院子里的池塘捉的。”

鱼缸里游曳着一尾红色的鲤鱼,几乎透明的鱼鳍在水中划开波纹。泽颜看了看,抬头问江信生:“附近有河么?放了它吧。”

江信生抿了抿嘴,“不如吃掉?”

“我说,放了它吧。”泽颜直视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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