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女子组的决赛只能多出一人,燕京女子,但凡家境优渥,都会学一些技艺,琴棋书画,有一两样看家本领。
决赛开始,弦月公主倒是意外地不再争抢,安分地排在最后一个。
前三名女子的舞技落在鱼小少爷眼里皆是好的,她不会的东西她都觉得挺好的。尤其是鱼绾葇,纤纤柳腰,柔若无骨,尽显女孩子的娇俏柔美,鱼家的女孩子也不是很差嘛。
到弦月公主上场时,只见她身着碧色舞衣,顾盼神飞,莲步轻点,腾起又落下,一肌一容,婀娜妖娆,美的让人咋舌。
而她的眼睛定定地看向鱼小少爷这个方向,媚眼如丝。
不知何时,鱼小少爷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一年前,她跟南疆的一位药商谈生意,助兴的舞姬跳的就是这样的一段舞。
美则美矣,而美并不是这段舞的最大亮点,这舞最大亮点是媚,以此来蛊惑男子心神。南疆女子地位不高,为留住丈夫,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弦月公主的媚舞只是初级水平,舞者需要与人对视,对方才会被蛊惑,但对方若是女子,则作用不大,但弦月堂堂公主怎么学了这媚舞,难道女孩子之间斗气也要无所不用其极吗?
鱼小少爷是女孩子,这媚舞就算跳到明天早上,她也不会被蛊惑,但起码得装出一副被蛊惑,又察觉到有异常,接着马上用内力驱魔障的样子。
那层细汗就是驱除的魔障,鱼小少爷很会将计就计。
一舞作罢,此时磬阳长公主不知何时坐到了殿花厅中央,旁边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想也是她镇不住胡闹的七公主,忙拉了自己的母亲来。
论舞艺弦月公主确实一枝独秀,女子组的胜出者非她莫属,但最终磬阳长公主只赐予了她一颗夜明珠并着一串上好的红玛瑙串子,名琴焦尾给了楚元修。弦月哪里肯依:
“姑母偏心,弦月非要那焦尾。”
“放肆!皇兄宠你宠得没边,但本宫从来只讲公平二字。你舞艺虽胜出,但进决赛便是水来的,本宫没追究已算是给你留足了颜面!”
说罢长公主又看向鱼小少爷,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柔和,道:“鱼少爷倒真是青年才俊,卓尔不凡,本宫方才听汐若说你箭术了得,罢了,今日高兴,本宫便赐予你两本名家孤本作额外奖赏吧。今日到此结束。”
鱼小少爷恭敬地作揖谢过,便退下了。直至当日傍晚十分,赏荷宴才结束,鱼小少爷一行人刚出了平候府,便听见有人叫她。鱼小少爷回头,那人倒是连爵。
“连三公子有何赐教?”她问。
“赐教不敢,连三确有一事相求,定王爷看上了鱼少爷手头的孤本,想拿这琴换,鱼小少爷意下如何?”
“这……”鱼小少爷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这孤本原是留给苏先生的,现下楚元修开了口,若说拓印一份也不是不可,只是定王府究竟不是寻常官宦人家,一来二去的,不免让旁人遐想。
再说,她不太喜欢这个煽风点火的连爵,怪不得平候府那个小丫头也不喜欢她,她想。
“怎么,小少爷不肯?”
连爵原以为鱼小少爷会爽快答应,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他想起方才他提出要把琴送予鱼小少爷时,楚元修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连爵心中便有些不悦,这不悦又渐渐浮现在脸上,鱼小少爷看在眼里,仍就回绝道:
“连三公子有所不知,家师寿辰在即,这孤本绾君原是准备送予家师作生辰礼物的……”
“既是如此,连三也不好让小少爷割爱……”
说罢连爵回头看了看定王府的马车,眉头一皱,这琴说什么也要送出去,不然他在楚元修面前又要输掉一局。
“那这琴……”连爵顿了顿,看了一眼鱼小少爷身后的鱼大少爷,眼睛一亮,说道:“想必小少爷方才也能看出王爷并不擅长琴艺,这琴放在王府可真就糟残了,府上瑭少爷既精于琴技,这琴就送予瑭少爷可好?也算是为它觅得伯乐了。”
鱼小少爷先是一愣,向身后的鱼绾瑭看去,鱼绾瑭正现在马车旁边同鱼家的两位小姐说话,举止言谈中似对鱼绾薇有所指责,又安抚地摸了摸红着眼圈的鱼绾葇的头,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举动。
鱼小少爷收回视线,不禁怀疑起连爵的用心来,鱼家与定王府素无往来,连爵如此这般强要送礼的行径不得不让她深思,但就方才看来,楚元修倒也不像是这种人,甚至还有颇几分桀骜不驯的样子,于是她索性挑明:
“王爷慷慨,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鱼家实在不能收。还望连三公子替绾君同王爷赔个不是。”
连爵有些悻悻然,果然,这琴是送不出去了。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亦不强人所难,这事便不提了,”连爵无奈笑道,“连三本是不拘礼数的人,这样,连三虚长几岁,可担得起绾君一声三哥?”
对于连爵的热忱,鱼小少爷有些诧异,还是淡笑道:
“三哥豪情,绾君佩服。”
“就知你比汐若那丫头乖巧许多!”连爵朗声一笑。
转瞬之间的熟稔让鱼小少爷有些意外,也没料到连爵竟拿她与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相比,失笑道:
“汐若郡主天真烂漫,不失可爱。”
“你且打住,这话倘叫她听了去,又该好一番炫耀。”
说罢连爵轻摇折扇,俊朗的脸上懒洋洋的有些无奈,道:“时辰也不早了,连三改日叨扰府上。告辞!”
“三哥好走。”
鱼小少爷望着连爵进了一顶灰色马车,随即吩咐道:“江阳,去办件事。”
“三弟,好了没有?该走了。”另一边鱼绾瑭催促道。
上了马车,鱼绾瑭有些失意地坐在一边,见鱼小少爷上来,象征性地一笑,鱼小少爷也笑道:
“只怪我学艺不精,不能为大哥赢得焦尾,不过还好,我前日得了一把凤鸣,回头让人送去,但愿能将功补过。”
“果真?”方才还意兴阑珊的鱼绾瑭登时目光灼灼,又惊又喜,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面上便有一些尴尬。
“让三弟见笑了,只是这礼也太贵重了,不求别的,能观摩一下便好。”鱼绾瑭道。
“都是自家兄弟,大哥与我也这般客气?”鱼小少爷愈发有些愧疚,坦然道:“平日里我忙于打点生意,故才与家中各兄弟姊妹生分,还望大哥莫怪。”
“三弟哪里话,”鱼绾瑭忙道:“三弟你尚年幼,家中上下就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哥自是知道你诸事繁忙,虽鲜少来往,哪里就生份了。”
“若没有生份,我这还有一事望大哥见谅,方才千羽姑娘寻我,说要把凤鸣借去赏玩几日,我不好拒绝也就应下了,现如今凤鸣已经是大哥的了,还是由大哥做主吧。”
“这……”一提到这个人,鱼绾瑭便不自然,只吞吐道,“千羽姑娘也是爱琴之人,自然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甚好,只不过这琴虽是向我借的,但终究是大哥之物,我回去便将它送到大哥住处,由大哥自己差人送给千羽姑娘,千羽姑娘也好知道该还予谁。大哥意下如何?”
鱼小少爷想要帮帮她的木头大哥。
“这……”鱼绾瑭支吾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鱼小少爷也只当没看到,只道:“如此,我只当大哥答应了。”
说罢她狡黠一笑,弯身钻进了马车。
此时,一驾灰色马车摇摇晃晃正在回定王府的路上。连爵因没有送出去焦尾,自觉颜面尽失,不免有些窘迫,楚元修一向寡言少语,于是他自己开启了话匣子:
“当真好东西,叫我连三都看差了眼。”连爵一边拿着那把折扇细细观赏,一边啧啧叹道,“说来也怪,同是苏老爷子的学生,某些人作画的水平竟不及这小丫头十中之一,亏的比试没有作画这一项,不然他可要落败了!当然,如果有,他怕也不会参加,赢了一个小姑娘而已,某些人刚才显摆样儿,我当自己连这也看差了!阿元,你说是与不是?”
“聒噪!”
楚元修木着一张脸,颇不耐烦。他刚才那是显摆吗?有那么明显吗?他还需要显摆吗?
这时,一段急凑的马蹄声从后传来,紧接着是一个男声:
“车里坐的可是定王爷?小的是鱼府的下人,我家君少爷派我送些东西给您。”
随着马蹄声远去,车帘掀起一角,车夫送进一只钱袋子。连爵接过,笑问:
“阿元,你猜这里头是些什么物件?”
“左不过七十八两银子,还能有旁的?”
楚元修虽是漫不经心一说,但心里终究还有一丝别的期许。连爵假装没瞧见,打开钱袋子,斜睨了他一眼,故作神秘道:
“巧了,还真……”他故意拉长语调,吊足了胃口,才道,“还真……还真什么都没有!”
“燕山那件事,子俨还真不合适,就你去。”楚元修闷声道。
“楚元修,你个公报私仇的小人!亏你还是个王爷呢!”
连爵气急败坏,楚元修也不理,兀自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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