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脱见管亥发威,搓了对方的锐气,本想一举吃掉刘辟的五千军马,却没想到龚都在这个时候赶到。唯有压住这诱人的想法,先观看一番局势。
只见远方浩浩荡荡的军马赶来,卷起漫天的尘土。径直向着刘辟的方向而去。刘辟所部人马,一时军势大增。
看着对方的军马规模,彭脱知道,龚都是将他的一万兵马全都带了过来。
如今刘辟、龚都两人加起来,也就有了将近一万五的人马,刚好与自己的兵力持平。刘辟顿时后悔起来,为了更好的焦土征丁,自己四万五千的部队在汝南的各个方向散开。如今面对两人联手,却是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汝南毕竟是刘、龚两人的地头,现在和他们硬拼,终不是明智之举,一切等到大部集合了再说。
正在彭脱出神思考的时候,龚都一方军马集结完毕,他本人也打马出阵,对着远处的彭脱喊话道:“彭脱!在我汝南地界焦土征集,我答应了吗?还敢对我刘老哥动手,我告诉你,汝南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一语却是很不客气,完全没有将彭脱这仅次于波才的副帅放在眼里。
彭脱虽然气极,也唯有强压下怒火。当即回道:“焦土征集,波帅在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干的,这能有什么问题?至于我跟刘老弟的事情,更算不上动手,只是让手下之间相互切磋,你又何须摆这么大的阵仗?”
这番话从彭脱的嘴里面说出,已经算是极大的容忍了。
龚都看见阵前的五具尸体,一时更是气恼。“我不想听你废话,识相的就赶紧将百姓和物资留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汝南容不下你!”
话语一出,龚都手下一万军士齐齐起哄,一时声势浩大。
彭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正要发作。
而远方的龚都明显是有备而来,一声招呼,身后的三千弓队齐齐拉弓上弦,将目标锁定为山下的彭脱等人。弓箭队在面对黄巾的时候具有极强的杀伤和威慑的作用,黄巾兵普遍都是一件粗布裹身,普通的皮甲就是亲卫兵也不一定能全面配置。遭受箭雨打击之时,往往只能拿肉体格挡,对于弓箭的恐惧不可谓不重。再说,彭脱本是过来拉丁的,没有做好对阵的物资和军械准备,冒然与两人冲突,却是不会占到便宜。
形势比人强,彭脱也唯有忍气吞声。他什么狠话也没有撂下,招呼一声,让士兵们放弃了抢来的辎重和百姓,率众缓缓离开。
看见对方吃憋,龚都甚为得意,让手下黄巾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大笑着欢送彭脱所部。
震天的嘲笑和喝骂声传来,马上的彭脱憋的面目通红,回头怒视山头的龚都、刘辟,旋即猛拍座下马儿,单先离开了战场,后面惊诧的部众急忙加快脚程。
看着敌方撤离,刘辟对着身边的龚都感激一笑,望见渐渐远去的彭脱,刘辟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与他共事了这么久,他深深知道彭脱的凶狠,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过去。
刘辟大营中,篝火正盛,数只肥羊被架在火上翻烤。众黄巾扛着一坛坛的美酒放在桌案上,任人取用。
一片酒肉香气弥漫整个大营,黄巾们三三两两一起吆喝着痛饮,一碗美酒下肚,氛围就热闹了起来。
宴会进行正酣,首座的刘辟将龚都拉起。“龚老弟,今天若是没有你,我可能就交代在彭脱手上了,来!我再敬你一碗。”
龚都已经有些醉意,摆手道:“彭脱那厮算个什么东西,在我们的地界也敢闹事。你我兄弟本是一体,还谈什么感谢不感谢!”
刘辟笑道:“龚老弟说的是!是我说错话了,再罚一碗!”
龚都也跟着喝了一碗,今天已经有太多的人向他敬酒了,龚都为人本就大气,来着不拒之下,步伐已经有些不稳。
刘辟擦拭掉嘴上的酒水,扶着已经有些摇晃的龚都。“老弟,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让人送你回去。今天之事,彭脱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我们得早做准备。”
龚都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再喝!我们怕他做什么。他的四万大军还分散在各个地方,现在该祈求着我们不要攻他。他要敢轻举妄动,我就先把他的脑袋给拧下下来……”
豪言一出,众黄巾齐齐喝彩起来。
刘辟终究觉得还是不要轻敌,正要再劝,不想营外却是火光亮起。顿时厮杀声大作,向着主营的地方传来。
只听见营中有人大喊:“敌袭!敌袭!有人来偷营了!”
刘辟和龚都手下的一应头目都已经喝的烂醉,面对突然的打击,没有众人的号令,手下众人根本就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对抗。
只见无数的火把在四面亮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痕迹,向着营寨的方向的飞来。一时营中的大帐纷纷被引燃,大火顿时蔓延开来,帐篷的焦臭味顿时在营中弥漫,有不幸的黄巾被大火袭身,凄厉的叫喊声在夜空回响。敌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齐齐奔着主营而来。
营中各种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又被渐起的大火一熏。黄巾头目们一时酒醒了大半,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龚都终于清醒了点,脚步还有些漂浮。“是谁!谁敢来偷营!”
看着周遭的大火,刘辟急道:“肯定彭脱那厮的,这狗娘养的好恨的心,这是要将我们往死里面整!”
见到龚都还有些迷糊,刘辟对着他的亲信说道:“彭脱的目标是大营,你们即刻组织起亲卫队,带着龚老弟离开。我来断后。”
龚都的亲信本就和刘辟相熟,非常时候,也就点头招呼道:“兄弟们都过来,招呼龚帅离开!”
见到龚都让众人带着撤离,刘辟急忙对着自己人喊道:“快组织起兄弟们,边打边退!”
“是!”
龚都的亲卫们赶紧扶着自己的大帅上马,匆忙间也来不及将亲卫召集完毕,看见南方的喊杀声最弱,一行人就向着南方突围。
马上的龚都喃喃道:“刘哥呢?我要和刘哥战在一起。”
亲卫首领答道:“刘帅让我们先走,大帅放心的,刘帅他吉人自有天相,来日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首领其实自己心里都没底。
众人加快了马速,趁着合围之势未成,一顿砍杀后冲出了包围圈。再回头看向身后的火海,刘辟的人马却是与紧随而来的追兵厮杀在一块,看着昏迷在马上的龚都,亲卫首领一声令下,众人离大营越来越远。
一行人顺着南方狂赶了一段路程,此时的刘辟大营已经远远的没了踪影。
看着四下幽静的一片,众人大致已到了安全地带,随即放慢了马速,检查着人员的情况。
时下周围除了赶路的大道,周边都是茂盛的林木,月影之下,说不出的寂静。首领这就让众人下马修整,他本人也翻身下马,正要将马上的龚都给搀扶下来。
忽然林中四下的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周围的草木钻出了大片的伏兵。
亲卫团们纷纷叫喝一声,拔出入鞘的大刀。待看清了形势,才知道己方一行人已被团团围住。
看着惊异之中亲卫团,从伏兵中排众而出的彭脱仰天大笑道:“刘辟、龚都,何其愚蠢!我让开南面,你们还真的就这样一头扎了进来,就凭你们的道行还敢跟我斗,在阎王爷那再修炼个几年!来生别再做糊涂鬼!”
一语说完,却没看见对方回应,先不说刘辟,与龚都的性子实在是不符合,难道他们人不在?彭脱满是狐疑,借着火把的光亮,这才看清了被埋伏的众人。只见唯有龚都一人不太清醒的扶在马背上,刘辟却是不知去向。
彭脱的笑容渐渐凝固,为狰狞的表情所取代。“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熟睡,天地下也只有龚都这个蠢货了,送他们一程吧!”话语说完,却是不再看龚都。带着一队人马,向着刘辟的大营再度追去。
剩下的弓手们即刻将早已绷劲的弓弦放开,四面八方的羽箭划破宁静的夜空,一起向着中心靠拢。弦声终于停下,惨叫声过后,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响。
乱尸处,人马各自的血液已交融在一起,随即迅速的凝固起来,身上插着无数羽箭,颜面朝地的龚都兀自睁着大眼。发出了最后一丝声响。“刘哥……”
豫州谯国。一行两千余人的汉军,正向着万人的黄巾缓缓移动。均是面容刚毅,战阵步伐整齐划一。
对面的黄巾首领,稳坐中军。看着渐渐逼进的两千部队,嘴角闪过了一丝轻蔑之意,自从起兵以来,官军们遇到他的部队,几乎都是做了一下象征性的抵抗,最后都会落荒而逃,扔下无数的军械和粮草辎重。汉军怕死!这是他一路打拼而来的经验。今天遇上的这支部队,也不会例外,而且他们的军甲更是华丽,若是用来武装自己的人马,肯定不错。特别是其中的千人部队,人人的盔甲上带上好看的羽毛,这一定要抢过来,给自己的亲卫队给装备上。
黄巾首领的心情一片大好,对左右的亲卫笑道:“拿两千多人冲击我万人的部队,真是可笑!”说罢,还盯着对面不曾移动的三千多人汉军。继续下令道:“让中路的弟兄们稳守,左右两翼包操。在剩余的汉军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的吃掉这两千多人。”
“是!”传令兵即刻挥动着三角旗。黄巾军团开始运作,像是一个巨人张开双手,要死死的捆紧居中的汉军。
但是居中的两千多汉军,却是丝毫不惧。继续稳稳的移动。
忽然汉军阵中,一记呐喊声响起:“义从、羽林标枪准备!”
“吼!”
两千多人齐齐一声大吼,却是叫出了万人的气势,一时让黄巾将领的笑容渐渐凝固了起来。
“冲!”
又是一声令下。
两千余军士,齐齐迈开步伐。对着中军的黄巾发动了迅猛的冲击,看着着盔甲、旗帜鲜明的汉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黄巾将领顿时一愣,这还是以前遇到的羸弱官军吗?
在两者相聚不过五十步的时候,又是一声令下。“投!”
顿时两千多支标枪在空中整齐的划过,向着黄巾阵中齐齐射来。
面对从未见过的标枪打击,黄巾们一片惊恐。
标枪落下,黄巾密集的黄巾中军即刻炸出了一片血花,顿时黄巾们成堆的倒下,中军的密集阵营被打成了坑坑洼洼的一片。又是一波枪雨落下,见识过标枪的威力,看见足有小臂粗的庞然大物袭来,黄巾即刻互相推挤着散开,什么军规早忘了在九霄云外。黄巾们踩踏成一片,依旧是没能躲过标枪的攻击,飞向拥挤人群的标枪往往一次能穿透两人。不光是杀伤力大,造成的士气打击也是惊人。
“枪刺冲击!”
又是一声命令下来。丈余的长矛纷纷竖下,形成了一片矛林,像是野兽张开了自己的獠牙,汉军带着整齐的步伐小跑起来,发动着最讯烈的冲击。
中军的黄巾们,眼见着矛林就要对着自己扎来。手中几尺长的尖刀,根本就摸不着对方。恐慌顿时在阵型中蔓延,黄巾们齐齐想要后退。
此刻,黄巾将领知道中军不能乱,只要中军能抵挡住汉军的攻势。等到两翼的军队再一合围,就是再厉害的军队也得困死。想通了此结,当即一声令下。袖管绑着红丝带的督战队挥动着大刀,即刻砍杀着试图逃跑的黄巾,将逃散的黄巾往前面赶。
看着后退的众人被砍倒在血泊中,被死亡驱逐,中军的黄巾们这才止住了逃跑的势头。勉强定住心神,再度应对即将刺来的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