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从朱儁的大帐回来,见过众人之后,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带上典韦和十名亲卫,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出了大帐,众人就再也没有寻到他的踪影。
李玄和王泽两人,每日都跟着麴义和哲别两人一同参加部队的操练,并在其中学习基本的战阵知识,白天累完,夜间来寻杨佑却的时候,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一连三日,大帐外的护卫都告诉他们没有杨佑的消息,也没看到典韦等人回来。
王泽心里一阵嘀咕,不免为杨佑的安全担心了起来。营中的哲别、麴义、徐庶、贾诩都注意到了情况,甚至派出了斥候外出观察,依旧是没有得到杨佑的消息。
正在众人有些慌乱的时候,第五日,杨佑总算是赶了回来。
此时的他面色黝黑,邋遢的外形与一般的村夫无异,没有人会联想到,这位酷似庄稼汉的人,竟然是大汉钦点的虎贲校尉。身边的典韦和十个侍卫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知道杨佑、典韦等一行人回到大营,李玄、王泽等人急忙到杨佑的军帐。
还不等王泽等人开口询问,杨佑却是请出了两名白发老汉。此举甚是让众人不解。
王泽奇道:“你这五天没见,就带了这么两个老头回来?”
众人也看向杨佑,知道他不会作无用功。
杨佑从亲卫的手上接过一碗凉水,一口喝下,顿感舒畅无比。转身面对着疑惑的众人。“这几日,我带着兄弟们将黄巾大营周围的地势都视察了一遍。果然有意外的发现。不过我买个关子,先让两名老者和你们解说一下。”
两位老者年事已高,雪白的头颅之上,头发却是有些杂乱。两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弓背,面部的皱纹,如同山间的沟壑一般,细看之下,双手和脚掌之间都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知道是经年累月的务农所致。
二老颤颤巍巍的从杨佑的身后走出,虽然上了年纪,精神却是极好。一人开口说道:“回上官的话,老朽务农有五十载了,这一片地的风吹草动就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五日之后的未时,必然会有一个时辰的西北风起。”
另一老者说道:“老朽务农比他又多了一年,老王说的没错,未时一刻必起大风!”
两位老者说罢,一时就老泪纵横,对着杨佑就要跪下叩拜。“黄巾贼寇将数十里的村庄田野,尽数摧毁。粮食都被缴获一空,青壮们无奈,唯有跟着黄巾走了,其他人也都散了,我们两老,不愿离开祖居之地,唯有守着被焚烧后废墟。若不是上官的到来,我们的老命也就没了……”
另一位老者的双眼早已哭的血红:“还请上官为我们做主啊!”
帐中众人听见,激愤之气郁结在胸,一时颇为难受。
杨佑眼中湿润,将两位老者扶起,叫来军士带二老带下去休息。
大家正唏嘘不已的时候,杨佑回过神来,面向众人“你们现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李玄、王泽两人颇为不解,麴义、哲别也是没明白杨佑的意思。唯独徐庶做沉思状,似有所悟,不由得点头起来。
当杨佑的目光移向贾诩的时候,这个老狐狸对着杨佑一笑,恭敬的拜道:“恭喜主公立下这不世之功!诩又能清闲一阵了。”
杨佑心中却是一叹。“果然是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众人纷纷来了兴趣,看向贾诩。
贾诩得到杨佑的一个肯定眼神,向众人解释道:“以弱能胜强者,莫若火攻、水淹、截粮道、设伏兵、弱敌士气。其中能用到风的,就只有火攻一道。”
“时五月,草木方才半数枯黄,并不利于火攻,若是有风势为助力。自然是破敌之上上妙法。黄巾二十几万大军,联营数十里,半数以上都扎营在枯草之上,如今刮的是东南风,自然是不做准备。只需北风一起,四下放火,火势必然大涨,贼军时日无多矣!”
虽然说出了计策,可毕竟关系二十多万人的鲜活生命,而贾诩徐徐道来之时,那份从容,让即使是提出计策的杨佑一时也是不寒而栗。这般淡视生命,究竟是军旅之风,还是时代使然,让上位者无视贱民的存活,那怕是十万,甚至是百万的人数。
贾诩说完,又回到了他那一副淡漠的神情,并打量着杨佑。
帐中众人顿现欣喜之色,唯独王泽只是点头,并没有表现出那一份喜悦。
徐庶喜上眉梢,抱拳道:“主公速将此计献给中郎将,以防生变。”
贾诩也是应道:“如元直所言,事不宜迟,主公带上二老,速速赶至中郎将大营。”
杨佑点头称是,辞别众人。移向朱儁大营。
第二日,朱儁紧急召集诸将在帅帐汇合。
帅座上的朱儁精神抖擞,看着座下的一众将士。
帐中诸将明显感受到朱儁今日的精气变化,知道有大事发生,都打起精神。等待朱儁帅令。
朱儁对着战列中的杨佑微微点头。随即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帐。“众将士,逆贼波才的大军已经围困长社一月有余,我等唯有在外静观其变。皇甫将军那边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这一个月来,两万大军每日耗费钱粮无数,却无甚作为,实是有辜圣恩!然天佑我大汉,四日之后的未时,将会北风大起,骤时诸将士四下放火,与城中皇甫将军内外夹攻贼军,必能大胜。破贼在此一举!”
帐中诸将士顿时亢奋不已,在野外无所事事的过了一个月,早就憋出了一口恶气,知道破贼立功的终于机会到来,一时纷纷请战。帐中顿时变得嘈杂。
朱儁一时面色肃穆,大将风度顿显。喝令道:“众将听令!”
大帐中顿时安静,朱儁连番下令。
“佐军司马孙坚!”
“末将在!”
“带领淮、泗所部五千人,绕到贼军东侧,约定四日后未时,在贼军东面放火,并扼守东面大山,莫要放走了贼军大步。大火过后,从东侧而来,与本将一同合围黄巾,将贼人往南边赶。”
孙坚大步而出。“诺!”
“骑都尉曹操!”
“末将在!”
“率领你部人马四千,行军到贼军西侧,也是四日未时放火。以西边的大湖为依托,不要放过贼军大部。大火过后,,从西侧而来,与本将一同合围黄巾,将贼人往南边赶。”
曹操大生应道:“诺!”
“虎贲校尉杨佑!”
“末将在!”
“率领帅你部五千人马,本将再派送三千将士与你,凑齐八千之数。星夜启程,小心绕到贼军身后。贼军南面有一条河,名为来生河,你据守住此河,切莫放过贼人,等大军前来一同灭敌。”
杨佑听见命令,却是没有应声。
朱儁再度喝道:“虎贲校尉!”
杨佑恭敬道:“禀中郎将,末将只需要本部五千人马就行,多的三千,朱公留着正面破敌。”
此言却是引起诸将一片骚动。
朱儁也是微微皱眉,严厉道:“南部之任,最为重要。若非军员不足,本将还要再给你添加军士,黄巾虽然战力不行,人数却是众多,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杨佑也是恭敬回道:“末将另有对策,愿立下军令状!”
见杨佑目光坚定,语气恳切,朱儁微微宽心。其余诸将却是觉得杨佑过于自信,一改前番对他的的好感,纷纷摇头。
朱儁思量半响,终究说道:“既如此,立下军令状便是。”
杨佑的小插曲一过。
朱儁最后交代道:“兵马调派完毕,其余诸将与某在正面放火,一同将贼人往南边赶!”
众将齐齐应道:“诺!”
出得大营,曹操急忙找到了杨佑。“天赐啊!你有何对策?要知道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败者必然杀头。”
杨佑正色道:“佑当然知道,其实并无良策,为当时形势所迫,也就立下了。”
曹操急道:“这如何使得,快随我入帅帐中,一番求情,或许能让朱公开恩。”
看着曹操做戏的功夫,杨佑内心暗笑。若是能让自己身死,曹操可是求之不得,自己的对策当然不能告诉他。若真的回头求情,先不说能不能免死,以后的军涯之路也就完了,自己将会成为军部的笑柄。这哪里是在帮自己!
想通了这些关节,杨佑笑道:“生死有命!哪想到那么多,我名为天赐,必有天佑,孟德无须担心。”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一阵愕然的曹操。
其实杨佑不要那三千军士,也是有原因的,若是八千人的大部,想绕道在敌人之后,目标太过于庞大,要想隐蔽,可就难了。再者,这三千军士,兵不识将,磨合还需要时间,不能运用自如,多了反而是累赘。不如五千人轻装上阵。
想起自己之后还需要做的一番布置,杨佑急忙奔向自己的大帐中,找众人商议。
长社城头,无数的简易的云梯挂在城墙上。黄巾大军在百姓中夹杂着为数不多的自己人,驱赶着一波波的百姓一同爬上城头,众人齐齐依附在云梯之上。好似墙头爬着无数的黄色蚂蚁。
城头的汉军急忙回击,一颗炮石,沿着云梯而下,将上面的人像多米诺骨牌般齐齐的打下城楼。顿时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只长杠从城头伸出,将挂在城楼上的云梯一架架的推倒。云梯缓缓落下。附在其上的人群成串的被云梯狠狠的砸在地上,溅起了一片血花。
一锅热油从城下倾泻而下,将云梯上的众人浇了个通透。刺耳的嚎叫声响起,被浇的人,浑身冒着烟雾。顿时皮开肉绽,一股肉香飘来。烫死的人一个个从云梯上跌落。
顿时火把扔下,云梯变成了一片火海,在城上熊熊燃烧。一时让城墙熏的更加漆黑。
城头的汉军也不好受,每一次扔着石头和巨木,都是顶着城下弓箭手的射击。城头羽箭缺失,完全没法回击。来回不了几趟,身上,手脚顿时都被羽箭射中,这还算稍有运气,若是不幸射中了眼睛、脑袋、脖子,一时难以死去,唯有在城头不断的发出哀嚎。
双方的死亡拉锯还在继续。哀嚎声也越来越响。
终于,城头上最后一架云梯终于被摧毁。城下的黄巾如潮水一般退去。破烂的城头上官军却丝毫不觉得兴奋,因为这并不代表着结束,这样的日头,明天、后天还会继续。
大地终于沉寂起来,城头上下的哀嚎声也渐渐少了。官军们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开,终于也都在城头上倒下。
鼾声渐渐传来,梦中也不免问道:“援军还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