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值深秋,银白月光皎洁如雪,寒风散发着三分凛冽,就连黑夜也开始肃暮昏沉起来,不尽的风月融入无边夜色之中,不知又要惊扰了多少人的美梦。
龙武宫廷之中,天色已经是入夜,宫中灯火通明,人群往来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往来的宫女和黄门都是轻捻脚步,屏住呼吸,生怕出的半点差错。
一座宫殿屋顶之上,冷风瑟瑟,月光清凉,一处白玉雕刻的精良屋檐处,隐约有两道身影浮现。
“张兄,你说陛下是不是有一些小题大做了?就算是烈火国的皇子也用不着出动你我两名高阶银卫啊!”其中一名人影开口道。
“王老弟,你记得清陛下多少年没有这样出动两名以上的高阶银卫了吗?”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地问道。
“这个……?小弟还真不清楚。”先前的声音有几分尴尬地说道。
月光已不似月光,锋锐如刀兵。
两分花白三分冷冽的月光照在这道声音的主人脸上,只见这男子长方脸,蓄有约一寸的下颌胡须,但偏偏长了一双弯月眉,和这男子严峻冷酷的气质很是不融洽,看其年龄约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气息隐而不发,内息极为深厚雄浑,赫然和之前的司徒老者一样都是地阶后期的强大存在!
“自从天元八年到现在,十四年啊!”这道苍老的声音竟开始有些沙哑,似乎又带有几分惆怅和遗憾。
“那时候小弟还是地阶初期,自然不清楚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吗?”
秋风肃杀,夜色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良久,这道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感叹:“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倒是老弟你天资之高,不足十年便接连晋两阶,老夫也是佩服之至,年纪轻轻就已经跨入地阶后期,说不定还真有这么几分可能晋阶天位啊!”
“张兄实在是缪赞,在下何德何能敢窥天阶大道,张兄早已修炼地阶后期顶峰,距离天阶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至于修炼之事还需要张兄多多指教!”这中年男子也是极为恭谦地说道。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也将要接见两国来使,你我二人还需要在此护卫吗?”
“这个不必了,里面自有史统领和皇家的几个老家伙,再多你我二人也无什么大用。”
“好。”中年男子不假思索地答道,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异色,但转眼间又融入了无边月色之中。
一块厚重通体幽红的大匾上,“太和殿”三个大字苍劲雄浑,一股悠久沧桑的气息。
大殿里宽度接近数十丈,九颗雕饰有巨龙纹样的象白玉柱子竖立其中,正中央金黄巨龙的宝座通体金碧辉煌,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大殿前的案几通体黝黑,竟是重铁打造,案几前有一男子,身着九尺金龙袍,头戴紫金皇冠。
正是大赵当今皇帝天元圣皇赵立。
大殿左右两边早已摆好宴席,接见外国使臣也算得上国家大事,一干文武大臣早已静候多时,不过在此之前肯定有过一番激烈争吵,文武向来就是不和,虽然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效忠皇帝,治国平天下。但在这实现宏图大志的漫漫路途中,多少夹带着自己的几分私念,文臣想要留名史书,达到自己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美名,而武将则不会安于太平盛世,毕竟对功业的贪婪也成了他们活着的唯一追求。
不过都是修得文武艺,连同自己的身价性命贷于帝王家罢了!
朝堂和边疆的万里相隔,便导致两类极端的出现,文官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又或是一股书生的酸腐,武将则是驰骋疆场,看惯生死,凶狠凌厉。前者可以谈笑风生间致对手于死地,而后者更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这里就算没有四大统领般的顶级强者,但只要最弱的一位将领也能屠尽大殿里所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所以……他们不是相看两相悦,而是冰与火的对抗,或许只有这样,龙塌上的哪位才可以安心入睡。
然而有人在的地方便会存在纷争,那么战争就是无法避免的,无论在哪个时代,璀璨的星火之下难以掩盖烽火硝烟的刺鼻气息。
这个时代,武将则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当今陛下更是南征北讨,平定骚乱,收服各部,大赵铁骑威名远扬,国泰民安,于是皇帝才被文武死谏称上了“圣皇”的尊号。
大殿中央只见有两道身影,其中一人自然是烈火国五皇子石木,另外一个人一袭白衣,端庄文雅,面容俊郎,赫然正是升武大会的神秘黑马—乾鸣!
“烈火国使臣……”
“大玄国来使……”
“拜见圣皇陛下!”
赵立抬手说道:“免礼吧,诸位远道而来,寡人甚喜,今日设宴,略表朕和大玄,烈火两国友好之心意。”
“启禀大赵皇帝陛下,外臣乾鸣遵我大玄皇帝谕旨,特为我国太子殿下和贵国公主和亲而来,臣不敢怠慢,亲领随从星夜兼程而来,随行车队不日便到。”
赵立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说道:“你匆忙赶来不过是为了我国的升武大会罢了,另外公主尚且年幼,和亲之事日后再缓议。”
“外臣谨呈交我大玄国书一封,另外臣遵我大玄皇帝谕旨,我大玄陛下略备薄礼,以表示和亲的诚意。”乾鸣话音刚落,另一道身影急忙起身。
“启禀大赵皇帝,臣奉我国陛下之命,特为两国联姻之事而来,我烈火国愿意为公主殿下献出三座城池,另外还有重礼相送,请陛下过目。”
赵立眉头一皱,也没有说话,接过国书,手上不见有什么动作,书函密封无声息地脱落下来,便开始看了起来。
大殿上人影重重,但是却寂静如深夜,只因为大殿上的男子在看一纸书信。
“两国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些东西足以抵得过数个州郡一年的税收了,不过君无戏言,和亲之事从长计议。”
“不用了!”一声虚弱但是却格外清晰的声音传来。
灰袍老者极为肉疼地拿出来一个乳白玉净小瓶,闻言一怔,缓缓道:“小子,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不要存着日后挟恩图报的念头,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在下好心出手相助,反而被认为是挟恩图报的小人,前辈不觉得有些荒唐吗?丹药请收回去吧,在下也不是这般软弱可欺之辈!”韩枫听到老者此言,心中有几分恼怒,一者是老者自恃和皇家的身份,加上地阶强者的修为,气势自然是十分强硬,其二就是自己完全用不到这所谓的“灵丹妙药”,且不说自己真气消耗不多,就自己真气恢复的速度和精纯也是远远要超出那丹药,再者就是自己强横的外家体术,在地阶强者面前也可以堪堪自保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老者脸色数变,气急恼怒的说道。
“风爷爷,丹药就算了,看在你救了上官姐姐的面子上,本公主还是要回报你的,这是朝廷的客卿令牌!”少女话刚说完,就扔过来过来一块黝黑色的令牌。
韩枫猛然一怔,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不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韩枫瞥了一眼这非铁非木的令牌,他之前听说过朝廷客卿,在一些地方可是拥有极大的特权,同时又享有极为丰厚的报酬。
“多谢公主殿下!”韩枫诚心地说道,因为他看到旁边老者满脸已经憋的通红,心中不由地对这令牌又看重了几分。
“韩公子身体怎么样了?上官多谢公主搭救之恩!此番若非公子及时赶到,恐怕小女子早已命丧黄泉了!”上官雪冲韩枫一施礼,款款答道。
“上官姑娘不必在意,哦,对了,我也并非什么富家公子,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直接喊我韩枫就行了,……在下身体还有不便,就先告辞了,还请姑娘多保重身体!”韩枫把令牌放入袖中,正欲多言,突然感觉到那黑风旗,还有一张奇奇怪怪的符纸赫然正在自己怀中,心中不由得掀起来惊涛骇浪,自己昏迷之前可没有把他们收起来!
“韩公……韩枫,还请多保重!”上官雪见韩枫急匆匆要离去,眼眸深处不禁出现几分失落。
老者看着离去的韩枫,终究没有忍住问道:“公主殿下!银阶令牌怎么能随意赠送啊!况且这小子实力也无法和我这样的地阶强者相比。”
少女又回到之前古怪精灵的模样,冲老者扮了一个鬼脸,“无所谓了,要实在说为什么的话,一个玄阶初期的小子居然可以击败玄阶后期的强者,这难道不是很好玩吗?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哈哈哈!”少女清脆的笑声似银铃一般传荡开来。
“上官姐姐,你还是不愿意吗?我让老头子给姐姐一个公主的封号,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危险了。”少女如瓷器的小脸儿上难得出现几分认真模样。
“天羽,这公主的头衔肯定会树大招风,我可不想让这么多京城权贵关注,倒是这般平平淡淡也是极好!”上官雪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就依了姐姐,不过姐姐若是一直待在酒楼里面也不是很好,那里人多眼杂,听说城中太明湖那里环境还不错,等我回去把太明湖买下来送给姐姐吧了!”少女一边掰着小拇指,一边自顾自言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上官雪已经浅移莲步,早已经出了屋门。
“等等我啊……”少女嘟起了小嘴,脑勺后面一条小辫子摇摆不停,随后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哐”的一声巨响从宫中传出,似乎整个宫殿都在颤抖,韩枫等人自然不知道皇宫里早已发生天翻地变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