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起,石林镇的上空飘起了一缕缕炊烟。此时正是夏季,镇民们珍惜早上这难得的凉爽,并不贪睡,吃过早饭就要开始一天的劳作。
小镇东南的一座院子,演武场上传来一阵“呵!哈!”的喊声。这院子大门的牌匾上,飞扬着“聂府”二字。
院子里有群十几岁的少年正在练拳。拳式方正,拳拳用力,少年们不时滴下汗珠。显然天还未亮时这些少年就开始了一天的早课。
聂府的厨房也正在忙碌,几个中年的妇人正在为府中的早餐做着准备。
“水缸里水不多了,小石头,快添好柴,去打些水来。”一个妇人喊道。
“好嘞!明姨稍等,我马上去打。”灶台前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应到。
名叫小石头的少年手脚麻利,很快添好柴火,拎起门外一个有他身体一半高的水桶就向水井跑去。路过演武场时,他扭头看了看正在练拳的众人,两眼中流露出羡慕的光芒。很快又向着回过头继续往前跑去。
“聂先生说了,等九岁就能跟他学功夫了。还有两个月。”小石头快意的想着,将手中的木桶又捏的紧了些,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又快了些。
要说这石林镇,本是大夏青州境内一个平凡小镇。久居此地的居民都知道,镇西南的聂家宅院有十多年都没人照料,大门上方的匾额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十分破败。然而三年前的一天,一个名叫聂枫的中年人带着一个老仆住进了宅院,随后这院子的人气渐渐旺了起来。
自那时算起,没几日,这石林镇就热闹起来了。先是最近的石鼓城里的几位老爷来拜访聂府,后来是周围几座军营的的军爷,再后来据说是封地青州的大夏齐王爷亲自登门,最后甚至有传闻说整个青州地面上有头面的大人物好像都来拜会过这位聂先生。
镇上的居民虽然朴实,可也架不住这好奇心,那么多大人物都巴巴地往这小小的石林镇跑,大家伙不禁要问,镇子里这座聂府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事实证明,八卦之心果然威力无穷。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镇上的居民渐渐知道了个中缘由。
据说聂府中的那个叫聂枫的中年人,十几年前便是那宅子里的少爷,后来因故举家搬走,如今是回来照料祖宅的。而他在回乡途中,踏入青州地界以后,先是路过黑风山时遇到过一次山贼,后来又在青羊道上被人劫道。回乡没几日就遇了两次强人,这聂枫感觉家乡地方不靖,随即便在路过安宁城时,安顿下家人。在城里找了两个当差的衙役带路,三人三马出了城,奔着周边强人的老巢就去了,到了地头,这聂枫一个人便将人一个寨子平了。随后几个月,带路的人常换,故事却都是那个故事,到了地头聂枫就单枪匹马扫荡强人。
直到后来,聂枫名气渐大,青州地面上的强人大多都知道来了对头,自此等闲强人再不敢打家劫舍。有些做惯了没本的买卖,实在过不来老老实实地里刨食的日子,又不敢单独行动,便都顺着九曲河往东投奔了鼎鼎大名的大夏四大寇之一的水泊贼。想这水泊贼,雄踞青州八百里水泊,强人高手无数,官军几次围剿不果,损兵折将,反而成就了水泊贼的威名。在青州地界,水泊贼的话怕是比齐王,比大夏皇帝都更有分量。
然而就在水泊贼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人摸上了山寨。一夜之间留守本寨的头目尽死,寨中的大小船只都被付之一炬。几日后官军登上水泊贼的山寨,只费了吹灰之力便将群龙无首的水泊贼寇尽数剿灭了,水泊贼有几个侥幸在外,未曾授首的头目听到消息后,皆作鸟兽散了。最关键的是,传言中,水泊贼生变的前一日,聂枫正乘着一叶小舟顺九曲河而下。
对于聂枫一夜荡平水泊贼的传言,石林镇的居民大多数是不信的。不过大伙都觉得这位聂枫聂先生在剿匪过程中出力应该是不小的,朴实的镇民对这位十多年未回乡的聂家少爷便愈加亲切起来,毕竟有这么一位传言中神通广大的人物在镇里住着,等闲的小毛贼自是不敢滋扰本镇。事实确然如此,不仅石林镇,整个青州境内,这两三年间已经很少再有听闻某某地出现强人打家劫舍的事了。
石林镇的居民自此便顺理成章的觉得,镇上较别处热闹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镇东南的那座宅院里便出现了习武的声音,日日不断。
如同很多看似有道理的话都不属实,听起来便匪夷所思的传言,却也未必不是事实。
此时的聂府主宅里,主人聂枫正与最早随他一同回来的老仆说着话。
“七爷爷,云州那边传来消息,说父亲近来又有感悟,要闭关突破,喊我回去。”
“少爷又要闭关了,好事啊!依少爷的天赋,闭关必有所得,好事啊!”
被称七爷爷的老仆,乃是聂枫爷爷辈的家中老人,随聂枫的爷爷白手起家,出生入死,打下一片基业,后来又看着聂枫父子二人长大,虽谨守仆人身份,可聂枫一向以长辈事之。此时老者坐在椅子上,抚掌回应,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七爷爷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重点不是这个。”聂枫似有不满,又小声嘟囔了句,“这才多久就又要闭关,突破是喝水么,各个三五七年就来一回。”
“哈哈!小少爷才出来没多久,又得回去,不开心也正常。不过少爷闭关,终究是好事,少爷修为越高,我聂家在云州越稳。小少爷你也越轻松。”
“说是这么说了。三年时间,不能说短,终归还是不够久啊。唉,七爷爷也知道,回不回去我是无所谓的,可是月娘回去,少不了又有什么是非,如今父亲又闭关,很麻烦啊。”
“他们敢!也是小少爷你心善,这些事没和少爷说。不然,按当年老爷留下来的规矩,依少爷的性情,不把他李家拆了!哼!”
“终归是月娘的家人,日后总不能不再来往。就是因为父亲的性子,如今我去舅舅家,总要听些酸话。”,聂枫一脸无奈的说。
“少爷和少夫人的事啊。”老人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还有件事要和少爷交待一下,此次云州,老仆便不回去了。年纪大了,对当年随老爷打拼的地方越发怀念,老仆这次就留在石林镇,照顾老宅好了。”
“七爷爷,要真是这样。父亲一旦出关,我回去了,你留在石林,他非把我吊起来打不可。”聂枫一脸苦相的盯着老人。
“哈哈,也不会,以小少爷如今的修为,少爷出关也不必担忧。”
“七爷爷尽说风凉话,父亲闭关必有突破,我现在的修为怎么够看。”
“其实小少爷在这石林镇修行,好像也精进不少吧。”
“嗯,说来也与外面那帮孩子有关。指点别人,虽然只是最粗浅的拳脚,打熬,却与自身修炼不同,换个角度,果然又是一番天地。怪不得山里那些老家伙们都喜欢指点弟子什么的。”聂枫一脸狭促。
“宗里那些前辈,喜欢指点弟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老者狐疑的看着聂枫说道。
聂枫打个哈哈,又说起小石头:“还有小石头,那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根骨怕是有损,不过性子是真的不错,勤快又听话,也不怕吃苦。而且对修炼之事很喜欢,和别人不同的喜欢。”
“是啊,那个孩子确实不错。我记得你答应过教他功夫的,如今要走,岂不是要食言了。”
“从今天开始教他,手把手教几个月吧,云州虽然让我回去,又不急,拖一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