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
“喂！”
“欣！？”
“禾木？”欣睁开眼，禾木坐在眼前，自己躺在床上。
“妈的，吓死我了！”禾木见欣醒来松了口气。
“我昏倒了？”欣感到四肢麻木，饥肠辘辘，浑身使不上劲。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残灵呢？”欣回忆起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不想禾木过份担忧，也不知道女孩怎么样了。
“没用的畜生，主人晕倒了也不知道到城里来通知我，打死算了。”禾木听欣提起女孩，非常气愤。
“她人呢！？”欣怕禾木真把女孩给杀了，他是完全不把女孩当人看的。
“教训了一顿，赶到门外去了。”禾木对欣非常关心，奴隶不能照顾好主人，在他眼里就是罪过，把责任全归咎到女孩身上，打了女孩似乎还不解气。
“你打她了？你打她干嘛！”欣没有奴隶的观念，自然是责怪禾木的。
“贱皮糙肉的打几下又没事，”禾木点了跟烟，知道与欣观念不同，不跟他一般见识，“这些天忙死了，今天才抽空给你送点东西来。”
“几天了？”自己躺得手脚都麻木了，欣知道肯定不止一个晚上。
“5天没来了吧。”禾木叼着烟，嗒吧一下。
“麻烦你叫她进来。”欣意外自己竟昏过去两天了，但要是让禾木知道肯定得兴师动众的替自己求医问药。
“喂，你主人叫你。”禾木对着屋外喝了一声。
“主人…”
女孩颤颤挪步到床前，面容憔悴，更消瘦了一些，浓重的黑眼圈，双眼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嘴角还渗着血，脸上一块淤青，显然是被禾木打的。
“饿了么？”欣非常内疚，猜到女孩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守了自己两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了句显而易见的事。
“嗯…”
“我先弄点吃的，你坐会儿。”欣招呼禾木坐回，自己也是饿了。
“你这样子行么？不会是给她弄吃的吧？你差不多可以了哦！”禾木责怪着欣，把他按倒在床上。
“那你帮我弄点？我是真饿了。”欣是心疼女孩，但只敢说是自己饿了。
“好，看我的。”禾木踩灭了烟头，起来伸个懒腰，看架势是真要下厨。
“喂，你行么？”欣不信禾木这个有钱老爷会做饭。
“我可是行家，”禾木非常自信，但又给欣来了个有话在先，“先说好，我做的饭菜可不能给畜生吃。”
“好，好。”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晕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虚弱，以前饿上几天是常有的事，断不会是因为饥饿。眼下也只能骗禾木去做饭，一会儿给女孩吃，总不信禾木还能来抢。
禾木也不让女孩帮手，取了食材转进厨房忙活起来。
“委屈你了…”欣抚着女孩的脸颊，非常愧疚，不觉眼角都有些湿润。
“残灵没事。”女孩似乎很懂事，握着欣的手，反过来安慰欣。
等禾木招呼欣吃饭，女孩已经伏在欣床头睡着了，欣小心翼翼的下床，怕吵醒了女孩，这时候睡着倒省去些麻烦，等她醒来再吃也一样。
“真不知道你养个没用的东西干嘛，”禾木无法理解欣对女孩的关切，拎着酒瓶坐到桌前，对着欣坏笑，“你应该没那种癖好吧？”
“呵呵，你想多了。”欣知道禾木是在开玩笑，摇摇头，把酒杯往前推了一些，“不过是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罢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想不到你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禾木见欣难得想喝一杯，赶紧给他倒满，也给自己倒满，放下酒瓶又接着说道，“不过她可没你想象的单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种不能干活的奴隶……”
“来，难得能尝到你的手艺。”欣打断禾木的话，举过酒杯向禾木示意，先抿了一小口。
“好，先吃着。”禾木也喝了一口。
“城里怎么样了？”欣吃着禾木做的菜，味道果然不错。
“哈哈，托你的福，我居然当上镇长了。”
“不错啊，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现在防备团和巡查团都在我手里，还能有什么麻烦。”
“最自满的时候可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哦。”
“知道了，哈哈。”
欣与禾木相处久了，也有了些酒量，两人边喝边聊，倒也惬意。从禾木口中得知每个城镇都相对独立，镇长都是城镇自己选举出来的，所以这次事件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禾木这次过来是想请欣回镇里任职，欣当然是拒绝的，禾木知道欣的心向也不勉强。考虑到禾木还要回城，欣也没让他多喝，禾木知道欣不喜欢生人，几乎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欣也是怕他喝醉了遇到什么危险。可一直聊到日暮欣才送走了禾木。
“残灵…”欣轻轻摇醒女孩。
“主人…”
“还疼么？”欣不好责备禾木，但还是心疼女孩。
“残灵没事。”
“嗯，吃点东西再睡吧。”
禾木阔绰惯了，不会去想什么浪费不浪费，反正能吃的全给做了，欣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满满一桌的饭菜，根本没吃掉多少。
欣昏迷了两天，还是感到疲倦，躺倒在床边地板上，嘲笑自己想太多，可又控制不住去想些事情，不免唉声叹气。
“主人…”
女孩像是吃饱了，跪坐在欣身边。
“怎么了？”欣想着若是个正常的孩子倒还能跟自己说说话，可她这样子倒真的跟禾木说的一样，更像是宠物。
女孩侧身躺下，看着欣没有回应。应该只是回复自己让她吃饭的‘命令’，欣无奈的笑了笑。
“以后要是觉得饿了就说出来好么？”欣边说边扶着她红肿的脸颊，用灵气替她治愈。
“是…”
“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等我的‘命令’好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不能做坏事哦。”欣怕她又会误解。
“什么是坏事？”
“不能无故伤害别人，更不能伤害自己，知道么？”一下子也无法解释清楚，欣想到这两件大概是最要紧的。
“伤害…”
“要是我晕倒了，不用一直看着我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我会醒过来的。”欣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怕再昏迷又让女孩受苦，也不想她独自进城去找禾木。
“……”
“天黑了，回床睡觉吧。”
“是…”
女孩不敢跨过欣，走到床脚才爬到床上。欣自觉的把一只手搭在床沿，也是习惯成自然了，果然女孩上床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他的手。
“主人…”
女孩握着欣的手，趴在床沿看着欣。
“呵呵…”每次被她这么看着，欣总觉得瘆的慌。
“残灵不可以和主人一起睡么？”
“你是女孩子啊，再长大一些，跟我睡一个房间都不可以，知道么。”欣常年独居也是个交际障碍的状态，要不是禾木一味的迁就肯定聊不到一块去，自己所知道的不过都是小时候彦姐姐教导的东西。
“残灵不要离开主人。”
“呵呵，我不是在这里么？”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女孩的思维方式自己也无法理解，以平常心对话应该是最好的。
“……”
“呵呵…”难得女孩肯跟自己说说话，但好像她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之前说的估计也就是记下了欣的‘命令’，而不是真的理解，欣很尴尬，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睡吧，我有点累了。”
欣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于是时常带着她回到城镇，希望能唤醒她缺失的情感，然而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女孩还是老样子，连主动说话都还是不会。期间，欣也想禾木提过能不能恢复她自由人的身份，却遭到强烈的反对，反而使禾木三不五时的劝说欣丢弃女孩。
这天，欣又带着女孩回城镇逛了一圈，购置了不少女孩替换的衣物，反正欣的一切用度都有禾木买单。
“我记得你喜欢吃那个吧？”欣又经过那家糖果铺。
“是的，主人…”
“呵呵。”
欣又给小女孩买了些她爱吃的糖果，大包小包拎着，带着她回山中小屋。穿过街道，尽是异样的目光，镇中的人都认识欣，也知道他是个异类。欣坦然自若，知道居民对自己的敬畏之心更甚。
“如果是大哥的话，会想法废除奴隶制吧。”欣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惭愧虚度光阴，却什么事都没做，自嘲现在的立场竟还是站在野蛮的统治者这一边。
回到小屋，天色尚早，欣依然在屋前钓鱼，女孩站在背后看着。
“这么不吃？”欣见到女孩手里捧着糖果没有动过。
“……”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是。”
“吃吧。”欣很无奈，对女孩也不像最初那么有耐心，见女孩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动，只好对她下了命令。
“是。”
“呵呵…”欣看着女孩吃起来，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你不这么听话。”
“为什么？”
“因为我总不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啊。”欣真的无奈。
“残灵不要离开主人。”
“要是能离开这里，我就带你回麦洛星，那里有个酒馆，老板是个好人，你可以住在那里。”欣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美纱爷爷的酒馆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的确是安置女孩的好地方。带走了老板的孙女却无法再带回去，希望老板对女孩也能像美纱一样，“唉……”欣叹了口气，又不觉的把女孩和美纱联系在一起。
“残灵不要离开主人。”
“唉…”欣被送到这个世界都快两年了，一切都还好无头绪，不仅失去了对女孩的耐心，也开始焦躁起来，“你跟着我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
“残灵不要离开主人。”
“能说点别的么？”
“是…”
“唉，如果跟着我去冥界呢？”
“是…”
女孩根本不能理解，欣有些气恼，不再理睬她，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主人讨厌残灵么？”
“嗯？”欣差点被烟呛到，除了‘主人…手…’之外，女孩难得主动对自己说的话，欣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主人讨厌残灵么？”
“你感到抵触了？是不是有些生气？”欣有些激动，若是她因自己的不耐烦而感到生气的话，就说明已经有一些情感了。
“残灵不敢…”
“对不起，”欣感觉到她果然是有些情感了，就算是负面的也好，向她道了歉，又故意问道，“能原谅我么？”
“……”女孩迟疑了一下。
“主人讨厌残灵么？”
“不讨厌，不讨厌！”虽是重复的反问，但明显是思考过之后才问出来的，欣非常欣慰。
“残灵不要离开主人。”
似乎又进入了死循环，欣开始反思，自己虽是照顾着她，但一直是不冷不热，或许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脾气好一些的主人。欣是不亲人的，甚至讨厌和陌生人接触，当初是因为美纱长得像彦姐姐才特别想亲近，或许像对美纱那样亲近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