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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次登山,我们是为了张伟,但是到了最后,我和吴宇好像都释放了压抑。那次大吼后,我们携手去参观了山上的景观。陈佳丽没和我们分开,有女携伴让吴宇成了话唠子。到了傍晚,我们找到一家饭店,叫“有家客栈”。

盯着那张古香古色的招牌,我们推门而入。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引着我们入座。陈佳丽眼珠转动,巡视了这里的布置,对这家客栈发出了啧啧的赞美。旗袍女给我们倒上了茶,茶具很简单,却韵味十足。茶香飘荡在我们四周,闻着这香气,我觉得好像疲乏也随着吐纳而消失不见。

陈佳丽这时候站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说我以茶代酒谢谢你们一路对我的照顾。说完双手捧起茶杯,仰头便喝。她忘了茶水是烫的,还没刚入口舌头就卷出。陈佳丽被烫的只喊“哎呀”,吴宇殷勤地上去接过茶杯,轻轻地拍着她,动作温柔。

我说你慢点,这可不是闹着玩。陈佳丽送我一个歉意的表情。

旗袍女送来饭食,恰好化解了尴尬。我们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聊天。我想中国人的饭局从来都不只吃饭这么简单,它附加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功用。生意人在饭桌上谈拢了生意,恋人在饭桌上更加亲密,陌生人在饭桌上很快熟络……就像陈佳丽现在和我们显得像是老朋友,一点也不像是旅行途上的新进友人。

“张伟,听宇哥一句话,所谓爱情,就是爱到情网里。你掉进了小婕那娘们的网罗了,现在还有哥们捞你一把,此刻跳出来你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吴宇边把菜往嘴里夹边说,眼睛同时锁定盘子里仅剩的一块肉。他手快地操起那块肉,不留痕迹地放入陈佳丽的碗里。我和张伟对这位早已见怪不怪。陈佳丽笑纳了吴宇的献供,嘴上却批评道:“吴宇,你这话说的可不对,爱情不存在吗?你明摆着不懂装懂,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经典的爱情故事?难道几千年来大家都是白痴吗?”

吴宇一时语塞,他不料自己认为的一番高明的拆字语言艺术没能博佳人一笑,自己故作高深的模样真是傻。吴宇转移了话题,问陈佳丽为什么来独自一人登山。

“因为我喜欢山里的秋天。在都市呆的久了,浑身像是泡在了尘土,更别提那雾霾了,假如你出门不戴口罩,心里的害怕就多了一分。城市更加浮躁,城市生病了,每天被各种无线有线的信号交织在一起,早就成了木乃伊。我出来就是洗洗身上的辐射。至于我为什么一个人来,那不告诉你。”

我对陈佳丽的回答感同身受,不由得高看她一眼。对她一个人旅行的勇气更是佩服。陈佳丽注意到我在偷看她,对我微微一笑,像盛开的鲜花。我心虚地别过头,夹起一块青菜就往嘴里送。

一时间有些沉默。张伟低头专注地吃饭,我想他好多了。

“对了,孟雨,你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不强迫你,给个邮箱也行啊。”陈佳丽却没想放过我,对我步步紧逼。

我只好把手机号给她。吴宇在一旁看得眼红。

我们吃过饭,天色已经黑了。这家客栈可以提供住宿,我们为了省钱,就开了一间房间。陈佳丽和我们三个爷们住在一间,这次比上次我们三个住酒店情况要好许多,至少没人投来奇怪的眼神。

我说你真大胆啊,和我们同行就算了,居然还敢和我们住一起,你是傻啊还是真的不在乎。

陈佳丽说我才不怕你们呢,给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敢对我使坏。

我只好投降,实在是败给这个勇敢的女孩。半夜,我起床方便,无意中发现陈佳丽的床铺空着,我顿时吓了一跳。吴宇和张伟正抱在一起,吴宇还有规律的打着呼噜。陈佳丽去哪了?

我心里有点害怕,这深更半夜的,陈佳丽会去哪?我披上一件衣服,走出客栈。这家饭店全天开放,但是现在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外面的山风吹来,我哆嗦一下,裹紧衣服。月光清明,夜晚虫鸣声不断,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渗人。夜风抖动了树枝,树叶晃动像纸人,我不由感到一丝恐惧。前面某个山头影影绰绰,像是有人,那个人是谁?是陈佳丽吗?我壮着胆子大声叫了声:“陈佳丽,是你吗?”

一个人型的黑乎乎的影子动了动,突然往前跑去。我心里暗道这就是陈佳丽了,可是她跑什么?我奋力追赶,脚上的拖鞋一颠一颠,好像随时都会弃我而去。那个影子跑得飞快,一刹那间就跑到了一座亭子里。我在后面猛追,说你别跑啊。那个影子没有说话,到了亭子后就站着不动。我追到后大口喘气,用手搭在她肩膀上,说:“你干嘛?”她依旧没说话。我确定就是她,她依然穿着红色外套,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

“陈佳丽?”我问道。

陈佳丽转过身,她脸色苍白,盯着我一语不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居然有点慌。

“你干嘛来找我?”陈佳丽的声音冷冷的。

“你傻啊,一个人半夜出来不怕出事?”我关切的说道。

陈佳丽瞪大她的眼睛,眼球好像要撑破眼皮的包围。她冷漠说道:“要你管,你是我的谁?”

我说就算我们不熟悉,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男孩,我也不能对你不闻不问。

陈佳丽“嗬嗬嗬”笑出声,声音像是经过软件处理,哧哧的,像魔鬼在笑。我丢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后撤了一步。

“你害怕我?”陈佳丽阴阴地说,一步步靠近我。她秀丽的长发达拉在脸庞两侧。

“没有,就是觉得你现在好奇怪。”我老实回答,往后又退了几步。

“你就是害怕我!你们男人没有好东西!”说完,陈佳丽又跑了,速度快得惊人。

我暂且放下心中莫名的恐惧,跟着她跑。我担心她出现意外,毕竟她表现的太不正常。很快我就又追到了她。她蹲在地上抽泣。

“陈佳丽,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下,我相信尽管我不才,却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心里实在好奇,陈佳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时而勇敢时而却柔弱。

陈佳丽没有理我,依旧抽噎着。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一层银色的圣装。这时候,我心里反而没了胆怯。我靠着她坐下,也没在开口说话。

陈佳丽哭泣了一会,冷静下来。她抬起头来,我看不清她那眼神要传达什么,心脏却打了个冷颤。

“抱我。”

“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你抱我,你信不信你不抱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陈佳丽冲着我嘶吼。

我真怕了,手颤巍巍地抱住了她。陈佳丽向我怀里躺去,像一只猫咪。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双手勾住我的脖子。

“你怎么了?”我只能这样问,心里扑通扑通。

“我想吻你。”说完不等我有所表示,双唇便贴了上来。

我只感觉一片柔软轻触我的嘴唇,然后一条滑滑的小鱼游进我的口腔,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我感到大脑空白,瞬间缺氧。

陈佳丽吻完我,得意的笑,然后从我怀里出来,向客栈跑去。我站起来不顾拍去身上的灰尘,紧跟着她跑。跑着跑着,我的拖鞋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不管了,继续跑。陈佳丽离我越来越来远,我怎么也追不上。我累的停住脚步,大口喘气。这时我发现前面有个人站在我旁边。

“陈佳丽,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埋怨道。

“我不是陈佳丽!”

我抬头一看,明明是陈佳丽弯着腰看着我,长长睫毛在夜晚我也看得清楚。

“神经病,你的拖鞋呢?”女孩笑嘻嘻地问我。

神经病?我如遭雷击,一下子坐在地上。

“你,你,你是?”我几乎口吃。

“我是谁啊?神经病?”

陈佳丽的面容如同水和泥搅和在一起,逐渐塑造成了另一幅面孔。

“啊!”

我大叫一声,却是突然从床上坐起。

原来是个梦……

这个梦让我心悸,我捂着发疼的胸口,慌忙下床。灯被打开,陈佳丽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吴宇和张伟仍在呼呼大睡。

“你没事吧?”陈佳丽问我。

“没事,做了个梦。”我说。

“孟雨,我们现在是朋友吗?是朋友的话,我希望你别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陈佳丽轻悄悄来到我床前,坐在我旁边。我有点不自然。

陈佳丽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秀丽的脸庞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没什么呀,就是个梦而已。怎么你也没睡?是我吵醒你了吗?”我反过来问她。

“啊,不是了。我是正好睡不着而已,玩手机,听见你啊的一声就开灯了。”陈佳丽小声说道,生怕吵醒那两位。

我点点头,却发现陈佳丽有点异样,她嘴巴张开又合住,想和我说什么吗?

“孟雨,我能和你睡一起吗?”她这样问我,羞涩的眼睛看着我。

我沉默了。被这样一位美女这样的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就一次好吗?”

我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

陈佳丽钻进我的被窝,她的身上充满着淡淡的清香,就像梦里我所闻。我心里一种冲动悄然升起,转过身来抱住了她。

陈佳丽身体僵了下,然后反过来抱着我。我们一句话没说,我也什么也没做,就那么抱着她睡着了。

陈佳丽听见我均匀我呼吸,嘴角掀起了微笑,又向我怀里靠了靠,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有家客栈外面的仿古式灯笼依然通明,月亮从这头跑到那头,最后闪入云朵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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