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巨舶在烟波缭绕的江阔满帆而驶,朝着琴堰全速进发。在巨舶舱内设有一席晶莹佳肴,烨卿坐在正上,廉忌和苜蓿分坐两侧。烨卿的贴身侍婢皆面容娇媚,也同来伺候廉忌。
有一中年大汉突然说起:“最令人担忧的是琴堰客设的变化,不止我们有邀函,听闻更邀有大小凌峰,稍有名声的阁派,兼之几大城座厚财之主,似有意结纳众豪。此次我们公子前去迎娶,怕要遭阻碍。”
烨卿到:“琴堰居主确是多变之人,几大城座的高门豪主财力远不及我烨卿,不足为惧,凌峰使剑,他使刀,根本就是道不同,他绝不会把唯一的女儿魅刃嫁给凌峰,至于阁派,我也不甚清楚,不过蓿儿与魅刃早有婚约,受族规所限,确有几年逾约,令居主十分尴尬,女儿也已是花信年华,到时只管赔礼请罪,聘金加倍奉上,聘礼一应俱全,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廉忌对琴堰不甚清楚,但听到魅刃这个名字,也暗忖应是个狠辣美艳的女子。而苜蓿仅凭现在他对座的那个样貌,能娶回娇妻吗?他忽的往苜蓿瞅去,而苜蓿似乎察觉到他,也把目光转来,两人在互视中一阵尴尬。
在一阵咀嚼停顿后,烨卿突然问到:“廉公子可有娶妻?”
廉忌讶到:“尚不足年岁。”
烨卿尴尬了。
这顿饭不算太愉快,廉忌吃完就回到房间,躺了几个时辰,又探头窗外,见绰绰林影已经不见了,只有看不清楚的水痕,星空闪烁熠熠,看了一会儿美丽夜景,廉忌突然从窗户无声跳入廊道,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灯火灭了,廉忌稍稍探头窗内,连最隐蔽的角落都看见不漏一丝,看到在床上躺着一个美婢,而美婢身上的男子快马疾驰,畅饮水乳。廉忌也是第一次看到男女交合,看得他心热如火,突然他耳鼓内出现一个声音:“廉弟!”
廉忌转过头来,看到苜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耳边了。
“廉弟是否走错房间?这是我哥的房间。”苜蓿问到。
廉忌心中一颤,他确是对苜蓿的身份还有所疑惑,无聊之极才想到去苜蓿房内一探究竟,而苜蓿此时这话,显是知道了他深夜出现在这条廊道的因由。
“见月色动人,我出舱赏月,回时便走错了。”廉忌说到。
“你此时心燥如火。”苜蓿说到:“我尚有二婢姿色算佳,可给你解解闷。”
廉忌说到:“不必。”
苜蓿听完目光穿过廊内黯淡的夜色视向廉忌,忽然说到:“廉弟竟还是童子之身。”
廉忌听罢一阵难堪,扭头就走,也不理会道别之礼。
巨舶靠停在一座修建在河上的巨型宅院旁,廉忌随着烨卿一众人下了船,在宅子前已是热闹非凡,形色人影,从这个宅子出出进进。到了门前才看见有一群穿着青衣配有刀刃的武士。
廉忌对这种短刀第一次见,大感兴趣,便注目着看,其中一人对他的注目感到不耐烦,便转身两眼瞪着他,廉忌只好收回目光。下人先上前打点,烨卿和苜蓿便进去了,廉忌却被截住拦在门外。
苜蓿回过头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武士说到:“请柬上没有名字的人,不得进入。”
廉忌问到:“请这么多人来,勘查名单还这么严格,里面是有什么大事吗?”
武士到:“我主嫁女,连名传天下的琴姬艳风河,琴生东晓南,都被请到这来表演。无名之辈自然不得进入。”
廉忌一听呆了,琴姬艳风河,他在梦蝶城也听过她的名字,的确是当代名姬,而东晓南,据武书记载除了琴技高超,其实是擅用音波功的高手,能以琴声杀人,一曲黄泉。最开始廉忌并没有非进不可,但听到东晓南来此,让他不得不怀疑,不是谁面子大,而是客座有东晓南要杀之人。
廉忌想完一笑:“那今晚真是精彩。”
又转而看着苜蓿,说到:“苜兄你先进去吧。”
心忖此路不通,我翻墙就好了,何须苦恼。
苜蓿进去后,廉忌不能与那些青衫冲突,就避开那些人,绕个大圈,甚至飞渡水路,才找到占地数百亩的豪宅背后高墙,廉忌轻松翻墙过去,落地到后院黑暗的花园中,突然看见身旁多出一个人影。
廉忌看见了这个人的正貌,是一个和自己年级不相上下的少年,静静立在离自己只有几米的后湖岸边,廉忌见他的右手已把刀拔出了少许,就在廉忌要动身的一刹那,刀脱鞘而出,气芒如虹膨胀,抢夺先机的向廉忌刺了过来。
廉忌在这纷乱的瀑布气芒中,仍看到了被遮蔽在夜暗下的刀尖,廉忌不动身躲避,而是岿然不动,突然指式快速变化,气凝指尖,与刀尖直接触击。
对方见刀已至快,在黑夜中已无形无影,竟被一动不动的化解了杀招,不禁大感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如一抹影子退回到湖边。出招到收招都快如疾电,两人从对峙到绞击再回到初时距离,只是用了一瞬功夫。骤合即分,常人看来更像是一抹鬼魅幻觉。
继轻短的一个“咦”对方又忍不住问到:“你能看见我的刀?”
廉忌说到:“好快,其实我也没太看清楚,我只是凭感觉防御的。”
对方听完轻轻一笑:“想不到我在后院睡觉都能遇到高手。”
廉忌心叹侥幸,他因怀有梦蝶集才以心看万事万物,若他也像那些人以内息和气芒来做判断,定被这横泄的气芒误导了,根本看不到刺来的不染一丝内气的尖刀。
因无人知晓梦蝶集的奇异,对方显然也不知道,只暗自觉得即使再萃取全力一攻,也同样会被以静破动,以逸待劳的廉忌破解。这样一来,对方显然不会傻到白费气力。廉忌看见他把刀放回刀鞘中,杀意也消抹得一干二净,好奇倒很茂盛,忽然来到廉忌身旁,拍上廉忌的肩,到:“前院好似很热闹,横竖无事,不若我们去喝酒吧。”
还一边笑着:“今晚不愁没人陪我了。”
廉忌扭头看着他,只见他虽话热好动,眉却冷若冰霜,眼角藏着孤傲,面容坚毅,看起来竟像他的刀一样寒光粼粼。
他又说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刀锋。”
廉忌答道:“我叫廉忌。”
“廉忌?”刀锋眯着眼想了想:“并未听到这大名,可有什么厉害的外号?”
“没有。”廉忌莞尔:“说起厉害的外号,你可听过腥红刺客这个外号?”
“小弟听过。”刀锋眼中立起一道劲芒:“没见过,廉兄这么讲,定是见过此人,此人的剑真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刀锋说完又补充上:“以廉兄看,刀光剑影,是他的腥红剑快,还是我的迹影刀快?”
廉忌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回答到:“你的刀更快,但遇上他的剑,你快也没有用。”
“奥,好像有点深奥。”刀锋苦恼的皱着眉。
廉忌不想对这个人说出他看到的一切,而幸好刀锋也没有追问,廉忌心中巨震,他绝不能再提此事了,他怕泄露了腥红刺客的刺术会给云虞带来危机。此时刀锋已经带着廉忌来到了前宅,看到了到处悬布的花灯,满是仆人和女婢,还有在主宅内坐满的宾客。仆人看到刀锋皆行礼。并连声叫他:“少爷。”
在豪华主宅的堂内,摆满了玲珑佳肴,而客人则是气氛烈炽的议论着,有关于琴姬,有关于廉忌最想听的东晓南,还有关于刀锋最在意的姐姐魅刃的婚嫁。廉忌和刀锋就各听各的,而刀锋还一手搂着廉忌肩,又不知从哪拎起一壶酒,廉忌接到手中,喝了几口,清甜痛快。
并感到今宵绝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