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芙蓉”把车开到一家西式餐厅门口停下，她说：“昨晚泡在网吧里，又冷又饿，饥寒交迫，对吧？”
“还好吧。”
“下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坏了。”
“铁打的，饿不坏。”
“还嘴硬，人都筛糠了。”
坐在餐厅里，她把菜谱交给我：“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反正是吃国民党的。”
“你是打算结帐的时候把我抵押给餐厅当长工？”我故意问。
“正有此意。”
“那好，燕窝两个，鲍鱼两份，虫草汤两份，人头马一瓶。剩下的该你了。”我嘴上这样说，却一个字都不敢写，身上仅有几十块钱的库存，就算卖了屁股也吃不起一份菜，我把菜单还给她。
“餐厅里没有空气这道菜，你一个菜也不点？”她看着我笑。
“最近肠胃不太好，吃清淡一点比较好”。只能找个借口这样说。
“好吧，我来尽点地主之宜。”她开始点菜。
“你当地主我也不会斗你，现在已经解放了。”
“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斗不过我，说说你们公司的情况。”
“我们钱多多化妆品有限公司，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在公司又当奶爸又当奶妈。”
“怎么讲？”
“我既管生产又搞研发，还要做销售。”
“不错，全能型人才。”
“老板把计算器背在屁股上，眼睛根本不用看键盘，就能算出六位数乘以七位数结果是多少，相当于电脑的盲打，精得很，一切都为了节约成本。”
“这样的老板能发财。”
“恰恰相反，我们老板钱多多却是一个穷鬼，皮带都舍不得买一根。有一次他家里的小鸡都跑出来了，你说要是被老鹰叼走了多可惜？”
“你真幽默，能说说你的初恋吗？”
“小学就开始了，大概八岁的时候。”
“那时你还是一只小蝌蚪。”
“对，都还没发育好，顶多算黄瓜开完花，刚长出的毛毛虫，初中算不算？”
“也算吧。”
“有一次她踢毽子，落在我脚背上，我把毽子放进裤兜里，结果裤兜破了个洞，毽子漏了。她把手伸进我裤兜摸毽子，结果从破洞处摸到了我大腿根，她大吵大闹，结果后来我们玩得挺好。我要声明，其间，除了她无意中摸过我大腿，我根本没摸过她，也没牵过手，更没接过吻。请问，这算初恋吗？”
“不算。”
“高中算吗？”
“算啊。”
“高二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师妹，好不容易搭上话了，她跟我借书，谁知，她很快就把书退还给我，书中还夹了一张纸条。”
“好羡慕哦，一定是情书。”
“错！是审判书，她说书中有少儿不宜的内容，说我怎么是这种人，从此，断绝外交关系。”
“你怎么会这样啊？”
“也不怪我，是我一个室友悄悄塞在我枕头下，我也没注意，随手递给她，这就吹了，这算初恋吗？”
“不算。”
“大学的时候算吗？”
“算。”
“大二的时候有个女生暗恋我，后来暗号对上，我们接头了，开始进行地下工作。有一次我边走路边玩手机，不小心一头撞在校花怀里，花容失色的校花反应慢了半拍，她本该把我推开，结果惊慌中搞错了，她却把我紧紧抱住，正好被她看见。完了，解释不清了，她说我心里装着别人，这事又黄了。从小学到大学，我一直没跟女生牵过手，也没接过吻，一盒备用的‘杜雷斯’都发霉了。你说，这算初恋吗？”
她抬头看着我笑：“不算。”
“还需要我坦白从宽吗？”
“说说你进入社会后的第一次恋爱。”
“我需要说实话吗？”
“必须的。”
“我坦白从宽，进入社会后的第一次恋爱就是认识了你。”
她咯咯地笑：“是吗？”
“报告首长，一定是！”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你认为会出现你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那种结果吗？”
“我要去香港找黄大仙算一挂！”
“不必了。”
“为什么？”
“我就是黄大仙。”
她端起酒杯跟我碰杯：“等我这一挂算出结果后，再告诉你。”
我一饮而尽：“你这一挂是风雨之后的彩虹”。
“二百五。”她笑。
我莫名其妙。
她从包里掏出250块钱放在桌上：“二百五先生，你的250元汇款到帐了，还给你，还会骂那个女骗子吗？”
“抱歉，以后不敢骂了，我不是处在饥寒交迫中才会这样吗？”
“你们不是钱多多公司吗？怎么会饥寒交迫？”
“三个月没发薪水了，男员工没钱买‘内胎’，女员工‘大姨妈’来了没招待费，一言难尽。”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我借点给你。”
我再三推辞，她说：“你不收下就是嫌少。”
我无话可说，只好把钱收下，从公文包里掏出纸和笔写欠条。
她不吭声，看我一笔一画写欠条，我问：“被借款人姓名？”
“清水芙蓉。”
“网名怎么行？”
“网名绑定了身份证，可以的。”
“看你像个地下党，害怕暴露身份。”
我写好欠条交给她，她笑得很可爱：“你自己保管。”
“你不怕我飞了？”
“你飞了我就当着捐给儿童基金。”
“我是儿童？”
她端起酒杯：“喝酒。”
我说：“我都讲了自己的初恋，你呢？”
“我非得说吗？”
“当然不是。”
“我的初恋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大概6岁的时候。”
“比我的火力更猛，能问一下你的职业吗？”
“职场白领，朝九晚五。”
“应该是高层管理。”
“谈不上。”
“你们公司做什么的？”
“我们是同行。”
“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茶。”
“很好，我有个闺蜜晚上庆祝生日，要不一起去酒吧喝两杯？”
“行啊。”
她起身去买单，结完帐，我跟她握手：“我欠你一顿饭。”
她：“以后补回来，晚上酒吧见，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