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温婉的苏衡,堇年的美是灼人的,富有侵略性的。他妖娆而霸气,魅惑又张扬,纯粹的美肆意地绽放,无拘无束,是耀眼的钻石,只可远观,近看,便会灼了眼。这种感觉……似乎之前有过。苏衡甩甩脑袋,却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有过类似的感受。
苏衡张口,声音温润清凉,听起来很舒服:“闻听堇年公子仪表堂堂,才华过人,今日一见,方知此言非虚。趁此良辰美景,何不把盏言欢?”
堇年舒展开一个笑容,绚丽魅惑,似神仙更似妖魔,慵懒的嗓音抑扬顿挫,说话宛如唱歌:“小王爷好雅兴,堇年定会相陪。”
一边的老黄看着这两大美男言笑晏晏,说话风雅无比,想插嘴又插不上,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赶紧道:“好雅兴好雅兴,我也喝一杯。”
两人一听,齐齐转过头来,苏衡笑得优雅,堇年笑得邪魅,苏衡声音温和,堇年声音磁性,都道:“甚好。”老黄不禁头晕眼花,看看自己这身形,这举止,顿觉粗陋不堪。
这边定国王爷府上却是炸开了锅。
方夫人紧紧拽着定国王爷的衣袖,泪水涟涟:“老爷,季铭这孩子一向乖顺,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季铭大病初愈,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我这个做娘的索性一并陪了他去罢!”
王爷本就心情烦躁,被这么一搅,心里更是烦躁不堪,便往那一群家丁身上撒气:“这么多人,一个京城能有多大?找半天都找不着!王府养你们何用?啊?”
一众家丁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定国王爷以战功著称,当今皇上能得这江山,多亏了他能征善战的七弟,得到天下后,便赐予七弟定国王爷的封号,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不断。
虽然定国王爷为人一向宽宏,对待下人也很好,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把他惹怒了,那后果绝对不是一个人能承受得起的。
这个人可是定国王爷啊!十二岁就能以一己之力杀死两个大人,十七岁之龄就带兵杀敌,这在皇室可是前所未有。
这几个可怜的家丁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场景了。
定国王爷一拍桌子,冷哼一声:“跪着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几个家丁即使看不到,也可以想象到王爷此时脸上的表情。
几个家丁一刻也不敢耽搁,也顾不上天黑,打着灯笼满京城地跑。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没办法,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回府复命。
定国王爷一听,这还得了?一怒之下,“铿”地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就要大开杀戒,二少爷方君安一看,父亲真是气糊涂了。赶紧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说道:“爹爹息怒,眼下要是他们死了,谁去找三弟呀?”
老王爷一听有理,心知自己的确太冲动了,但是又按捺不住怒火,狠狠瞪了几个家丁一眼,终于把剑放回了剑鞘。
其中一个打头的家丁战战兢兢说道:“老爷,我们此行虽然没有找到小少爷,但是也打听到了些信息。”
“还不快说!”
“小的听说,今儿午后,有人亲眼看见小少爷跟着一个杏黄衣服公子,一个灰衣服少年一起进入了京郊的……京郊的……”
“快说!!”
“小……小的不敢……”
老王爷沉吟片刻,低低叹息道:“你说,说什么都不怪罪。”
那个家丁这才说道:“是京郊不归坳。”
不归坳是京郊若干座山之间的一个小小山坳,毫不起眼,可是,在京城非常有名。因为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回来的,故得名“不归坳”。
定国王爷脸上血色似被缓缓抽干,似乎瞬间苍老。
方君安就站在一边,听了这话,陡觉后背发凉。与其在那种鬼地方,还不如之前在家中……方君安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字,即便只是在心里。
愣了一愣,方君安对着家丁冷冷地道:“这个消息不许外传,要是母亲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一众家丁哪敢有半点不从?当然一个个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
老王爷神游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杏黄衫青年,灰衣服少年,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害我儿?”
君安道:“杏黄衫我知道,他来找过三弟,就是三弟病刚好那会儿,灰衣服少年可从来没见过。”
“哦。”老王爷目光灼灼,看着君安:“那你可知道杏黄衫是做什么的?”
君安犹豫道:“当时这个杏黄衫来我们府说是要拜访三弟,我那时候正要出府,就在大门口见到了他,听见他口口声声自称三弟好友,我便多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生得膀大腰圆,像是武将模样,偏做一副书生打扮,看着分外别扭。我想着既然是三弟好友,为何看去如此面生?事后便暗地派人调查,今早刚接到消息说,这个人有古怪……”
“什么?!”定国王爷走近君安,眼神急切。
“爹爹您也知道做生意的收集信息非常重要,这些年来,孩儿自问打探别人底细没有失手过,可是这个杏黄衫,我们查探不到他的一丁点过往,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定国王爷听了两眼一黑,就要倒地,君安赶紧死死抱住父亲,一面喊人,又怕惊动了母亲,又不敢叫得大声。正是十分为难,老王爷拍拍君安,示意他不要紧张,然后道:“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君安道:“只能报官了。最好让伯父也知道。”君安的伯父也就是定国王爷的哥哥——当今皇上。
老王爷颓然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时苏衡只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快点把堇年拐回家以完成任务上,全然忘记了那边的自己当下的家人。
两大美男子并排走出门,只见此时正是暮春月夜,素月分辉,风送花香,真正是一番风月无边的好景色。
流丹早已体贴地为他们在院中置下一方矮桌,桌上放了一壶酒,三只酒杯。
流丹素手纤纤,一手执壶,一手扶杯,琥珀色的清澈液体汨汨流下,在月光里泛着醉人的光。
苏衡手中折扇轻摇,风流一笑:“值此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人相伴,我方某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不想流丹很是不解风情,没好气道:“我可没打算陪你,你自己慢慢喝吧。”
苏衡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也不恼怒。
老黄在一边嘿嘿一笑,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风流的神情道:“若论佳人,当属小少爷对面这位啊!”说罢看一眼堇年,又别有深意地看一眼苏衡。
其实这话已经很不礼貌了,没想到堇年毫无芥蒂接受了赞美,看起来很高兴地说道:“过奖,但在下觉得若论容貌,还是方小少爷更胜一筹。”说罢色眯眯地看着苏衡,毫不掩饰。
苏衡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种表情不应该是他对堇年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