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陇亩之中,还有这等心存大志之人!”张良瞥了一眼走来的那人,料到必是这些农人的雇主,一旦说起话来,生了是非,反倒不好,口中攒了一声,打马而行,赵青却是在后面挽着马缰道:“我倒觉得他那些伙伴们说的不差,心存大志,到底还是耕种为生!”
张良嘴上动了一动,像是要说些甚么,只是回头一望赵青,又不觉忍了回去,越霓看在眼中,多少已是明白张良心中要说之话,这个姓陈的汉子,只是不曾得逢机遇罢了,一旦让他鱼归大海,虎纵深山,就凭他那等心志,定然能掀起一场风浪来!
“良哥,你说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是在那里?”赵青实则也能看出张良心中所想来,知道他在意自己身份,不愿将此事说的太过,便寻了个话头笑道:“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如今身手如何,能跟你过上几招?”
张良脸上神色一顿,倒是当真凝神细思片刻,可就这一凝神,耳根忽然觉察出一点一样动静,远处树林中一个身影一闪即逝,几乎不等他眼光瞥到,已是不见踪影!越霓因一直瞧着前路,神色不免一变。
“想不到咱们刚回中原,就被人盯上了!”赵青也是发觉有异,轻轻咬着牙道:“如今朱无忌已死,先下来的,想必便是那位兵主宗宗主的人了!”张良脸色微带几分迟疑道:“未必,能在咱们眼前故意露了身影,还能脱身而去,此人该当是友非敌!”
“良哥你是说……”越霓这下却是有些诧异,听张良这话意,他似乎已然觉察出来人是谁,便向着那树林里又瞧了瞧道:“此人咱们认得么?”张良微微一点头,看着两个姑娘道:“你们莫要忘了,这江湖上,除了拳脚功夫,还有人将这轻功练到登峰造极境界,就算是我,也远远不及!”
“穿林飞燕燕不惊?!”赵青登时低呼一声,此人当日扮作朱无忌,险些让张良上当,若不是他对自己一身轻功太过自负,只怕张良也未必能奈何他,自己三人离了中原许久,一回来就碰上此人,着实有些奇怪!
“良哥你快来看!”越霓早已打马上千,却是存了一分小心,未敢进了树林之中去,立马外面略略一瞧,神色顿时一惊,张良赵青听她声音,早已到了跟前,看着一颗大树上所书“小心”两字,不由的面面相觑!
“燕不惊这是给咱们送信来了!”越霓见张良沉吟不语,又向四周瞧了瞧,这才道:“难道说这江湖上有人要跟咱们为难么?”赵青却是冷笑一声道:“为难就为难,良哥还怕他不成么?后路还有李立八百亲卫,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找咱们的晦气!”
“青姐姐,不是这般说!”越霓眉头已然是有些皱了起来,斟酌片刻道:“这若是旁人所书,也还罢了,燕不惊却是同良哥交过手的,他该当知道良哥本事,如此石景,想必其中当真有甚么难以措置之处!”
“有便有罢!”张良纵马到那大树之前,伸手在那字迹上一抹,将那两个字就此抹去,这才拍了拍手道:“青妹说的不错,既然人家要找咱们晦气,咱们也是躲不过去的!不过燕不惊也是好意,今后行路,都小心提防些,饮食也要仔细,莫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这还用你说么?”赵青忽然噗哧一笑,看着越霓道:“越霓妹子自从太湖边遇见余毒之后,至今都有些不肯吃鱼哩!”越霓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可赵青此话说的也是实情,半晌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成了,等到了江南,只怕越霓妹子吃鱼的那份心思便上来了!”张良也不禁莞尔一笑道:“咱么那时节乃是冬日,鱼鲜不多,又被人搅扰一场,自然要倒了胃口,可若是现如今去了江南,见了那些活蹦乱跳的鱼虾,只怕仍是忍不住口水!咱们莫要耽搁,赶紧寻见国尉大人所在才是!”
“按说咱们离着师父不远了!”赵青看了看越霓,忍不住笑道:“只是他那书信之中,说的不甚明白,看来要花上一番功夫才成!”越霓见众人转了话头,这才脸上红晕稍退,接过话头来道:“其实也不难,我估摸着就在三川郡城池附近,不然依着国尉大人心思,岂能不知说明白这等事情么?或者是替他写信之人忘了说明此事了么?”
“他也是故意不说明白的!”张良脸上带着几分淡然道:“国尉大人心思极为缜密,行事也是极为小心,若是在书信中说的太过明白,万一被人所得,反而不妙,因此其中含糊其词,只说大致,不及详细,就算有心之人得了这书信,也未必能寻出他在那里!”
“可先下连咱们寻的也有几分犯难!”赵青摇了摇头道:“其实师父他老人家何必如此,只管奏报父皇,调动咸阳宫高手充作护卫,我就不信还有谁敢打他主意?”她这话刚出口,便见张良越霓两人都向着自己看了过来,忽的明白过来,那位兵主宗高手,就在咸阳,若是调动咸阳高手,便如同将尉僚所在告诉此人,当下伸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打了几下,示意失言!
“国尉大人既然书信中给咱们指示了大致路径,想必自有咱们所识的物事!”张良回头轻轻催动坐骑,口中悠悠道:“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意路边景致,你们也多少留意些,但有异样,便提醒我一声!”
两个姑娘听他如此说,眼光都是看着路边那些房舍草木,可看来看去,不过是些寻常物事,并无甚么出奇之处,如此一连数日,几人早已到了三川郡中,可仍是不见分毫动静,赵青不免便有些急躁起来!
“良哥,你看那里!”这一日众人从三川郡城中穿城而过,绕过一片树林,远处一座村子映入眼帘,一道小河绕村而过,赵青看的颇有几分心旷神怡,越霓却是瞧着村头堆积起来的谷草道:“这村中谷草,何以不堆在一处,反倒要分成无数小堆,岂不是占了许多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