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快让山下人拦住他!”赵青见那黑衣人到底逃走,多少有些着急,连忙站起身大喊!召平一脸苦笑,看着那人背影道:“殿下,咱们在山峰之上,没法传信到山下,再说就凭山下那些人,只怕拦不住他!”
“你们刚才猜测此人是谁?”张良看着手中从黑衣人身上抓下来的物事,沉吟道:“可是哪位诈死不见踪影的国尉大人么?”越霓听张良语气有些怪异,不禁纳闷道:“依良哥之见呢?”
“说不准!”张良摇了摇头道:“若是据我平生所见,除了国尉大人之外,再想不起谁还能有这等本事!可我总是觉得此人无论招式还是内力,都不像是国尉大人本事,东陵侯爷,你看看这包物事是甚么东西?”
召平有些迟疑从张良手中接过那一包物事来,借着月光看时,乃是一个不大的药囊,打开来,里面都是尽是一包包裹好的药料,心里不禁愈发的奇怪,难道说此人竟然还精通医道?随手打开一包,略略闻了闻道:“这一包似乎是细腰散……”
“细腰散不是宫中禁药么?难道此人跟夏无且还有些瓜葛?”赵青听着这药名,便有些诧异,召平摇了摇头道:“细腰散虽是宫中禁药,可也不过是治疗金创外伤而已,宫中能得这一味药的不在少数,大风府诸风身边只怕都各自留着些许……”他一边说,一边将那些药包尽数打开,其却是有些怔住道:“怎地全是细腰散?此人带这许多细腰散在身边何用?”
“会不会是准备拿来给韩众疗伤的?”越霓侧着脑袋思量了一句,便见几人眼光都有些异样向着自己看了过来,心里忽的明白过来,细腰散乃是外伤圣药,韩众受的乃是内伤,此药只怕没甚效用!赵青便一脸纳闷道:“韩众若是吃了这细腰散,非但不能治伤,反倒全身酸软无力,只怕是要任人宰割了!可凭着此人本事,就算没有细腰散,韩众在他手中也走不脱啊!”
两个姑娘这提起韩众来,张良召平二人都是心里一动,几步赶到已经塌了的茅屋前,魏昏倒在外面,头上一个血洞,血迹已然凝结,等到扒开那些石块稻草,露出韩众尸身,张良召平都不禁有些心中惨然,无数大小石块在韩众身上穿了不计其数的血洞,就连面目都有些辨认不出,更有一块大石正中肚腹,就算没有那些小石头,只这一块大石也足以让韩众毙命!
“说起来,此人也算是江湖上一代豪杰,不料却落了如此下场!”张良看的于心不忍,见两个姑娘也走了过来,抬脚提起几束茅草盖住韩众尸身,召平在魏昏身上搜了搜,从怀中摸出一卷帛布来,却是咦了一声,好似十分诧异一样!
“东陵候你寻出甚么了?”赵青听着召平这一声,跟着过来看时,见不过是一卷极平常不过的帛布,一头好像是被人用力撕扯开来,少了许多,嘴角一努道:“我还以为甚么稀奇物事,这等帛布,咸阳城中多的是,几钱银子便能买许多,值得东陵候你如此大惊小怪么?”
“寻常帛布自然不用大惊小怪,可这一卷却有些来历!”召平冷笑一声,见张良也踱了过来,便将那一卷帛布递给张良,自己又从怀中掏出一截短短的帛布来,照着撕开的痕迹向着剩下的一卷帛布上一对,两道痕迹竟是全然相合!召平这才道:“我手中这一片帛布,便是那密报之人送来的密信,我一直诧异此人为何对韩众行踪如此明白,现下看来,密报韩众的,便是这位魏昏!”
“亏他们二人还都是甚么晋国六卿后人!”越霓看着那两片帛布,惊讶的睁大眼睛道:“整日里说甚么复晋大计,原来暗地里这般勾心斗角?”张良也是有些愕然,瞧着手中那帛布半晌,脸上又是想笑,又是无奈之意,猛的手上发劲,将那一卷帛布化作无数碎片,这才感慨道:“当年晋国六卿内斗不休,这才致使一代霸主之国,成了三家之地,想不到这些人到了今日,口口声声再复晋国,背后仍是尔虞我诈,真不知他们要如何恢复晋国雄霸天下之势头!”
“对了,韩众在咸阳宫丹室之中,还有他跟楚国遗族来往的凭据!”赵青脸色一动道:“这些都是楚国遗族欲图谋反的罪证,咱们须得赶紧回去咸阳,将这些凭据拿了出来才是!”
“来不及了!”张良摇了摇头道:“咱们听在耳中,那人也听在耳中,他现在逃下山去,咱们还哪里去寻他?那些物事只怕也要落在他手中了!不过此事有备无患,东陵候你即赶下山去安排罢!”
召平知道张良心中不愿参与到这一桩事情里,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向着三人一礼道:“那老夫便先行一步了!”张良却是看着东方渐渐发白的天空,向着两个姑娘道:“久闻华山日出极为壮丽,咱们都到了这个地方了,岂能不看上一眼?”
“可两个死尸陪着这里,不觉得有些煞风景么?”赵青知道张良心思,虽也愿意陪着他留在这里,可两具尸体总是让她觉得有些膈应之感,越霓看了看便道:“总是他们死在这茅屋中,就此点火将他们烧了便是,咱们换个山头去看,也是一样的么!”
召平知道他三人此次外出,身上必定都没带引火之物,等他三人缓缓向着另一个峰头而去,便将那茅屋点燃,连魏昏尸身一同放在里面,熊熊火头不过片刻便将韩、魏两人尸体卷住,这才叹息一声,自己下山去了!
“越霓妹子,你想不想回去匈奴走走!”张良带着两个姑娘,转到另一座峰头上,恰好东边太阳喷薄而出,染的周围云霞一片蔚红,等到一轮红日从云霞中跳了出来,天色也已大亮,从这一座峰顶远观下去,一条大河在茫茫山原中闪闪发亮,向东奔腾而去,看的两个姑娘都是赞叹不已,张良却是面带愁色道:“你也许久没回去了,我现下才明白当年娄先生为何要常年住在匈奴,也只有那等牧马之地,晴空如洗,草原无际之地,才没有这些勾心斗角之事,自然松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