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咱们守在半道上作甚?”三人悄悄绕到那军阵之后,张良却仍是有些犹豫,手中掂量着赵青那枚纯金令箭,赵青见他半晌不言不语,有些耐不住道:“难道你想趁着他们从此经过之时,突然下去擒住么?”
“我只是料不定这曹沫是不是领军将军!”张良看着远处已经开始拔营的军阵,沉思片刻道:“万一是此人领兵,只凭这一枚令箭,若是拿不下他,咱们深陷五千军士之中,可当真有些棘手了!”
“难道连这五千军士都不认这令箭么?”越霓有些不解道:“青姐姐这令箭,乃是皇帝赐下的,见这令箭如见皇帝,这些军士怎会不从?”
“傻妹子,你当这是你匈奴的撑犁孤涂刀么?人人尽识?”张良摇摇头道:“这令箭乃是当今皇帝调遣各地驻防军兵之用,除了统军将领,各地郡守这般贵官之外,其余小兵小卒,哪里认得?若是这五千军统兵将领,当真便是曹沫,他定然抵死不认此物,下面军士不知真假,只知照着军令行事,那时候只听将令,咱们未必能弹压得住!”
“来了来了,咱们该当如何行事?”赵青见那些军兵一队队列成行军队列,前面一员将领,身后跟着几个校尉之属,缓缓向着这边过来,不禁有些着急道:“你方才不是有法子么?怎地现如今又迟疑起来了?”
“你急甚么?”张良就阴影里笑了一声道:“我的法子就是在此,拿着你的令箭冒充咸阳使者,拦住那统兵将领,只要能将这五千军士安抚住,不怕他跑上天去!”
“我当是甚么好法子!”赵青这下却是有些气馁道:“你这办法,跟我所想有甚不同,还用得着咱们绕了这么一大圈,跑到这里来等候?”
“青姐姐,还是有些不一样地方的!”越霓看看四周形势,已是明白过来,笑着对赵青道:“良哥选这地方,正是道路狭窄之处,五千军士摆布不开,就算咱们失了手,能有一千军士应变过来,都算有能耐了!”
赵青这才留神向着四面看了看,张良选的此处,正是两个小山夹道之处,路径不宽,只能容四个军士同行,又是个道路大转弯地方,前军有事,须得半晌后军才知,就好似守在洞口,掐住蛇头一样,只不过这一下须要掐的极准,一旦失手,毒蛇立时反啮,最是厉害不过,想来张良也是犹豫此事!
“你两个且不要下去!看我号令行事!”张良见那领头将领越来越近,心中主意一决,向着两个姑娘道:“一旦有些情势不对,你两人便沿着山背逃走,我自会与你二人前来相会!”
“咸阳使者奉命传旨,前面军将速来跪接!”两个姑娘还未来得及应声,张良忽的身形一动,正守在那山坡下道路转弯之处,手中将赵青那枚令箭高高举起,放声大叫,他这一下用足内力,又是在夜间,五千军士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整个队伍忽然停下,恰好将那几个统兵将领留在前面!
“咸阳使者?”他这一声喊出,那统兵将领模样的人登时一惊,连忙翻身下马,身后几个校尉紧紧跟随,还有一个文官打扮的之人,随在身后,还未走到张良跟前,借着月光已然瞧见张良手中那只令箭,脸上神色顿时一变,再不敢往前半步,跪倒在地道:“属下钱塘守将殷通,拜见陛下使者!”身后那些校尉,连同哪个文官,也都齐刷刷跪倒在地,两个姑娘在山坡上看的明白,就连后面还未转过大路来的五千军士,也都统统跪倒!
“殷将军,你今夜夤夜出兵,敢问所为何事啊?”张良见这统兵将领当即跪倒,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拿捏着腔调,做出些宫中达官的样子来,只是他在江湖上行走的久了,要做出这份体态来,着实有些别扭,看的两个姑娘不免偷偷发笑!
“回禀使者!”殷通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道:“今夜属下接郡守密令,说有叛党夜聚议事,图谋不轨,郡守大人吩咐,只需一体剿灭,不留活口,属下这才领兵而出,将那叛党所在之处,烧成一片白地,并无活口脱身,这才引兵回营!”
张良这下不禁有些疑惑,若是郡守传令,难道说那刺客曹沫,却在姑苏么?可现下片刻也迟疑不得,赶忙干咳一声道:“哦?那是何人前来传命?”
“鲁三鼓,你上前回话!”殷通见张良这一声问的怪异,赶忙向着身后叫了一声,那文官打扮的人连滚带爬过来道:“属下钱塘令鲁三鼓见过使者大人!今日正午,郡守大人传来急令,说是接国尉府指令,得知有人在此聚会,图谋造反,命我疾速告知钱塘驻防将领,相机一概剿除,此事难道使者大人不知么?”
“我怎会管这些琐碎事情!”张良脸上讥笑一闪,回了一声,赵青却是在山坡上脸色一变,轻呼道:“不好,良哥这一下可露了马脚了!”
“怎么露了马脚?”越霓听得心里一颤,看着身边赵青道:“难道良哥说错甚么话了么?”赵青眉头紧皱,看着殷通道:“良哥说他是咸阳使者,又有令箭为证,只不过咸阳使者大多都是奉我父皇之命出来,位分极尊,所到之处无不奉迎,至于军兵钱粮,官吏调动,更是无所不知,备细记载,拿回咸阳回报我父皇,良哥说他不知这些事情,那也罢了,可咸阳使者在这些外面官员之前,都是自称本使者,良哥现下说的却是个我字,分明不像是咸阳宫中来人!”
“这位使者大人,敢问你今夜从何而来?”两个姑娘还在山坡上没商量出应变之策,鲁三鼓忽的抬起头,看着张良道:“图谋不归,乃是地方大事,使者怎能以处置以琐碎二字?还有除了大人之外,怎地不见大人随从?”
“我乃是奉密旨前来,不用甚么随从!”张良见鲁三鼓这番发问,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多少知道自己有些不妥,可毕竟这枚令箭在手,还有几分底气,板着脸道:“既然你说是郡守大人传令,为何不传给殷将军,却要传给你区区一个钱塘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