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怨我!要怨便怨你自己时运不济!”张良朱家二人沿着山梁之下一阵疾奔,直至山势一转,转了过去已是看见远处一顿不大的篝火,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背对而坐,除了九婴再无他人,手中拿着一样羊腿一般物事,似乎正在大吃大嚼,边吃口中还不住道:“你落到今日这等地步,也算是你自找的,他四位跟你说了多少好话,你只是不听,没奈何,咱们只能出此下策!”火堆不远处,一个人被绳索紧紧捆住,头脸也看不甚清,倒是一声不响,九婴吃了几口,伸手拿起一个皮囊来,咕咕向着口中灌了几口,张良朱家正在下风处,登时一阵酒香飘来,张良倒还罢了,朱家已然许久不闻酒味,喉咙中隐隐咕噜响了一声!
“甚么人?”此时四野俱静,九婴突地一回头,口中猛喝之际,身形却是向前一扑,直奔那躺在地上之人,张良身形更快,闷哼一声,脚下一登,双掌上已然带了十成内劲,身影激箭一般疾射而出,朱家也不怠慢,脚步一错,从旁一掌飞出,竟是要绕去九婴身前!
“他娘的,原来是你们!”九婴听着身后掌风劲烈,不等他扑到那被捆着的人身边,就要被张良双掌及背,已然知道来人是谁,百忙之中身影一斜,又往前一翻,让开张良这雷霆万钧一掌,张良这一招逼开九婴,仍是不敢有半点懈怠,生怕稍漏空隙,便被九婴趁机杀了地上之人,双掌尽是九鼎道要经中精妙掌法,火光照耀之下,幻起漫天掌影追着九婴身形罩落,就是随后而至的朱家都看的一怔,不想才过了这些日子,张良这武学似乎又精进不少,看来便是众人枯守西海边那些日子,张良也未搁下手上功夫!
“我原以为你们要追上来,多少也要三五天,不想竟然跟的如此之紧!”九婴此际也已腾出手来,虽还有些狼狈,却已是能招架的住张良双掌,张良只是闷声不语,猛力催动内劲,双掌上尽是厉害招数,只要将九婴步步逼远!朱家见九婴被张良逼的练练后退,也知他本事不如张良,早已过去将地上那人扶了起来,脸上登时一怔道:“你不是娄师叔,你是何人?”
张良正逼迫的九婴不住后退,闻声也是一愣,一个走神,手上招式不免一缓,原本密不透风的掌势登时显出一个破绽来,九婴何等身手,立时趁着张良掌势一缓之际,招式突发,一连数招杀手,登时将张良逼了回来!
“罢手!稍待!”朱家见张良这一分神,似乎有些落了下风,刚要上前助阵,九婴身影却是向后一退,站在黑影里道:“我知道你们所为何人,乃是为了哪个糟老头么,此人跟他无关,你们若是想救那老头子,只怕有些迟了,四凶如今只怕已然上路,等他们回去,那老头子可要吃些苦头了!”
“九婴君!”朱家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看年纪不过同张良相仿,浓眉大眼,黑红面堂,一双眼睛颇有几分桀骜之意,躺在地上看着几人,也不知甚么来路,便向着九婴道:“朱家奉劝你一句,今夜我与张兄弟能追到这里,凭你本事,想必难以逃脱,不如就此认输,指点咱们去常蛇所在,朱某便做主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放我一条生路?”九婴就黑影里一笑道:“朱大侠,我知道你墨家朱家这名号,在中原甚是响亮,但凡说出话来,中原江湖也是不敢违拗,不过九婴这条性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想必你是怕你们宗主放不过你罢?”张良仍是全神戒备,暗中真气流转道:“你只要说出娄前辈所在,到时候你们那宗主应付咱们这些人只怕还有些不及,未必有心思来寻你的过失!”
“哼,你见过我们宗主么?你可知他是甚脾性么?”九婴就黑影中冷哼一声道:“我今日若是叛了兵主宗,将来被宗主知晓了,他未必会跟你们作对,但必然要将我先行处死!那时节,你们可能救的下我么?可肯来救我么?”
张良朱家都是对视一眼,心知九婴此话不错,那夜在咸阳城外,封豨只因一句话不曾说对,便被那黑衣人一掌击杀,这份狠辣,恐怕江湖上无人可及!张良也是稍一沉吟道:“那依着你说,该当如何?”
“不如何!”九婴往前站了一步道:“你们不过是想寻那糟老头子罢了,只管去追四凶便成,追的上追不上,那是你们的本事,这个人与你们并无瓜葛,该当让我带走,再说此人不过是一个此地羌人,于你们也无多大用处,他那羌话又叽里咕噜的,你们也听不明白,就是让你们带走也是无用,反倒是个累赘!你们若是非要我说出那糟老头子所在,那也由得你们,我不是你两人对手,不过以死相拼罢了!”
张良心知九婴这话说的不差,兵主宗这几位首脑,似乎个个都有几分硬气,用强极难问出话来,可自己刚来之际,听着九婴之话,似乎对这羌人有些不利,再看他眼中定定望着自己,忽的道:“你既然不说,咱们也不强求,不过此人咱们须得带走,不能留给你!”
“好说!”九婴竟是十分爽快,眼中望了望地上那人道:“你们既然不嫌累赘,将他带走好了,反正我要他也没甚用处,不过我多说一句,你们若是一直跟着我,今生今世只怕也寻不见那糟老头所在了!”
“张兄弟,咱们走罢!”朱家向着张良使了个眼色,一脚将地上那人挑了起来,放在肩膀之上道:“既然九婴君不肯指点咱们,咱们自去寻路,不过朱家今日也说明白,娄师叔但凡有些差池,朱家拼了此生,也要你兵主宗上下生不如死!”张良也觉道九婴这一番爽快的有些奇怪,可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甚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