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也想取了咱们项上人头去?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唐天机手腕手腕突然一抖,数枚暗器破空而出,凿齿闻风早动,手腕一颤,竟然也是几枚暗器出手,两下一撞,一阵叮当脆响,尽数落在地上,看来此人暗器功夫不弱,几能同唐天机比肩!
“唐宗主,莫以为天下只你会暗器之法!”凿齿冷哼一声,指尖一动,拈着一枚小小物事,看上去甚是洁白,朱家眯眼细瞧,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狼牙钉,久闻凿齿君暗器手法厉害,所用之暗器都是以野狼獠牙磨成,这一下尊驾也算是坐实自己来历了!不过就凭你兵主宗这点圈套,想留住咱们墨家四宗主还有些难罢?”
“朱宗主莫要高看自己!”凿齿手指又是一捻,将那狼牙钉收了回去,将这边诸人扫视一圈道:“我这圈套,与旁人的颇有几分不同,将来朱宗主若是能脱身出来,再来寻在下罢!西海就在远,诸位请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想走?”唐天机一声断喝,他心知若是留不下此人,必为后患,就是那圈套,也当问个明白,身形忽的从马背上跃出,双手在空中连抖,顿时破空之声大作,凿齿却是并无恋战之意,当下也弃了马匹,身影一转,十余点白光自周身激射而出,分袭朱家等人,他自知只要被唐天机缠住,墨家四宗主但有一人上前助战,他决然不是敌手,因此狼牙钉不求伤敌,只求阻上众人一阻,只要能脱身,自有那安排好的圈套,不怕这些人不着了自己道儿!因此趁着暗器出手之际,身影也是向着山下疾退,纵然唐天机一时半刻也难将他缠住,眼见他闪过一道断崖,众人便再休想拦住他!饶是张良朱家这等高手,跟他距离太远,有心追上,也不过徒劳,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越霓姑娘,你射他一箭!”曾堃在后冷眼瞧了片刻,心知无论此人设下甚么圈套,也不能让他就此离去,忽的走到越霓身旁低声道:“对准他双目之间便可!”越霓本已冻的瑟瑟发抖,只因凿齿露了身份,一霎时连寒风刺骨都忘了,耳听曾堃之话,毫无犹豫,弯弓搭箭,朝着凿齿双目之间射去,只是她箭力比曾堃要小了许多,虽是准头不差,可哪里又放在凿齿眼中,他连唐天机手中暗器都尽数躲的过,又岂能躲不过越霓一箭?
“小丫头,就凭你手上这点本事,也想取我性命……哎唷不好!”越霓遵照曾堃之话,对着凿齿一箭射出,只是她箭力对凿齿这等江湖高手来说,着实有些不够看,微微一偏头便已闪过,正要趁此讥讽越霓几句,蓦然一声闷哼,低头瞧时,腿上早已中了一箭,正是曾堃算准他一偏头之际,眼力有所不及之处,一箭照着他腿上射出,世间能躲过曾堃这一箭之人,大多都是江湖中顶尖之辈,凿齿虽也武功不弱,可要他在闪躲唐天机暗器与越霓利箭之际,还能避开曾堃这一箭,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及到发觉越霓这一箭乃是障眼法,再来应对,已然不及!
“怪不得你有个铁嘴的名号!”凿齿中箭,原本就有些气塞的赵青最为兴奋,此人隐忍许久,给自己一行人设下圈套,还险些逃了!当下长剑出鞘,飞身上前道:“这一下看你这铁嘴还能硬到甚么时候,今日必要给你这凿齿打成折齿!”田解也随后赶上,见凿齿再难逃走,脸上颇为恼怒道:“你给咱们设下甚么圈套,还是照实说了罢,不然今日性命难保!”他一路对此人信任有加,几度讥笑张良朱家太过小心,不防今日露了身份,竟然乃是大敌,让他这堂堂宗主颜面何存?若不是要问出那圈套之事,早已上前一掌将他击毙!
凿齿此刻也是满腹懊悔,自己明知这一行人中尽是好手,偏生有些太过托大,被张良喝破身份在先,又中箭于后,现下脱身都成难事,眼见到手的功劳,登时灰飞烟灭,连连摇头苦笑道:“失算,失算,看来天注定不该我领这一份功劳,若不是这一箭,你们必然奈何我不得!”
“凿齿君……”朱家缓缓踱了过来道:“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说前话,现下你中箭带伤,势必难与咱们为敌,朱某劝你一句,你且说出那圈套所在,你我不敢说就此化敌为友,朱某便能做主放你归去!”
“放他不得!”葛筑心里也是极为恼火,他同田解相差不多,之前对凿齿诸多信任,不想几乎被此人蒙蔽过去,早是断喝一声道:“就凭他这份歹毒心机,我葛筑第一个便饶不过他!”
朱家脸上颇为无奈瞧了葛筑一眼,现下凿齿虽是难以走脱,可他设下那圈套还不知是甚么,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谁知凿齿脸上惨然一笑,看着朱家道:“我身为兵主宗首脑之辈,又将你们陷入死地,如何还能化敌为友?就算你想放我归去,其余几位墨家宗主只怕也是不依,便是那两位姑娘,恐怕也恨不得将我身上搠几个透明窟窿,兵主宗同天下墨家交恶已久,朱宗主又何必如此敷衍在下,今日不过一死,你当我担待不起么?”
“凿齿君,话不是这般说……”张良已然从凿齿眼中看出几分决绝之意,情知此人性情刚烈,只怕不下刑猛之下,连忙出言相劝道:“今日你我都在死地,万事尽可将来等你伤愈之后再做决断,又何必……”
“哈哈哈哈哈”凿齿忽然放声大笑,神色竟然有了几分得意,只是这笑声愈来愈低,到得后来,几乎变作哭腔,缓缓摇头道:“死地已至,再无生路,你们不用说了,我自去鬼门关哪里等你们来!”
张良朱家见他心意已决,两人不免看了一眼,突然都是身形抢出,左右分袭,直扑凿齿,乃是要将他就地制住,哪知凿齿早已料到他二人有此一招,忍着箭伤猛力往后一跃,张良朱家都是心中惊呼不妙,此人背后不过丈余,便是一面断崖,崖下怪石嶙峋,石锋若刀,极为锐利,只要摔了下去,绝无生还之理,饶是朱家到底快了半步,也只扯住凿齿一只衣袖,奈何他身形已是落在空中,脚下再无借力之处,两股力道一扯,只听嗤的一声,朱家手中只留下半截袖子,凿齿却是纵声狂笑,只听一阵极为凄厉的笑声直直向着山崖下坠了下去,随着噗通一声闷响,这令人心中发渗的笑声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