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来买卖牲畜的?”铁嘴老六脸色突然一沉,神色狐疑上下打量张良几人,口气颇为生硬道:“我只是个小经纪人,替人做个中人,收些好处养家糊口,几位若是想找向导带路,还是去寻别人的好,莫耽误了我做生意!”
朱家离得张良本就不远,早已留意张良同铁嘴老六言语,察言观色之间,已是明白这铁老六必然知道去西海路径,可看他这反应举止,似乎对西海有些畏惧之心,见他转身要走,连忙过来道:“铁六哥且慢!”说话时已是拿出一锭金子来向着铁嘴老六一晃:“若是铁六哥肯带咱们走一遭,只需到了那西海附近,眼光可及之处,这一锭金子便是作为酬劳如何?”
“不是我不愿去……”铁嘴老六见着朱家手中黄澄澄的金子,眼中不由便放出光来,这许大一锭,自己要做多少牲畜买卖才能到手?可脸上却有几分为难之处,咽了几口唾沫,死死盯住那一锭金子道:“你们说的那西海,还在此地以西,须要翻过几座山才到哪里,路程倒是不难,按说都不须这许多银钱,可其他地方都好说,那地方乃是羌人聚居之地,西海又是羌人神圣所在,因此羌人首领颇为忌讳外人到那里去……”
“既然有这些难处,那就再加一锭如何?”朱家手腕一翻,手上又多了一锭金子,向着铁嘴老六道:“还是此前所说,只需铁六哥带咱们看得见那西海,便算到了,不知铁六哥肯答应么?若六哥还是作难,咱们便另寻他人!”
“罢了罢了,我便走这一遭便是!”铁嘴老六听见一句“另寻他人”哪里肯将这两锭黄澄澄的金子让人,连这脸上神色都有几分惶急,急忙应承,可这眼睛仍是不离那两锭金子,眼珠转了转道:“去自是去得,不过要先付了金子,等我安顿家小,才能上路!”
朱家同张良对目一视,都是微微点头,朱家便笑道:“铁六哥是个爽快人,这两锭金子便给你不妨,就是咱们也是远路劳顿,要在此歇上两三日,六哥自去安顿!”
铁嘴老六见朱家如此爽快,倒有几分犹豫,伸手接过那金子道:“你们就不怕我得了这两锭金子远走高飞么?”张良在一旁瞧的甚是明白,向着他一笑道:“铁六哥是个爽快人,朱大哥自然爽快以待,不过铁六哥若是不爽快,只怕这两锭金子六哥也使得不爽快,你看看那金子,便知分晓!”他如今眼色今非昔比,早已看见朱家金锭过手之时,手上暗自加力,两锭金子已然被他内劲挤的连在一起。
“这金子难不成是假的?”铁嘴老六听张良这话说的怪异,连忙拿起那金子在口中一咬,只是他这一咬,还未试出金子真假,身上已然猛地一颤,他方才接过金子之时未曾细看,此时才发觉,这两锭前后拿出来的金子,不知为何牢牢粘在一起,好似就是这般铸成的一样!
“金子不假,这功夫也不假!”赵青咯咯一笑,骑在白旄牛上道:“你自认在这位大哥手底走的脱,只管走便是,不怕你走到天涯海角,这位大哥也有办法寻见你!”铁嘴老六这才眼中颇为畏惧看了一眼微微而笑的朱家,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原来你们是江湖中人,难怪敢去西海,我不走,我不走,安顿好家小便来,便来!”话未说话,早已脚底生风,一道烟向着一处帐篷里跑去,倒叫赵青咯咯笑个不住,张良不免有些埋怨道:“他一个本分生意人,自然心思多些,你又何必吓他?”赵青嘴儿一撇道:“谁叫他自己来问的,明知咱们远来此地,若是被他走了,决然不会轻饶,还要问这等笨头笨脑话,不吓他吓谁?”
“几位打听的如何?”朱家也看着赵青摇了摇头,看来除了张良之外,这位姑娘任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见其他几位宗主都围拢来,便开声道:“可有甚么异样地方么?”
“异样倒是没甚异样!”唐天机看着远处铁嘴老六背影,沉吟片刻道:“此人的确是常年在此贩卖牲畜为生,家室老小尽都在此,除了有些口舌之利,贪财好酒之外,根底确实清白!”
“这么说他是个好人了?”朱家见唐天机如此说,多少有些放心,四宗主之中,唐天机颇有几分心机,张良却是向着曾堃道:“曾大哥,我看你眼光始终不离此人左右,可曾看出甚么来么?”
“没有……”曾堃微一摇头道:“看上去就是个寻常生意人,并无甚么异样!”田解颇有几分奇怪道:“你们莫不是有些忒小心了?咱们要防着兵主宗那些人暗中作难,也不用跟一个平常人这般警惕?”葛筑也随声附和道:“不错,此人在这里有根有底,不是甚么来路不清之辈,该当没甚要紧之处!”
“张公子你是有甚不放心么?”越霓见张良似乎有些沉吟不决之意,知道他心中向来谋算甚多,定然是有所疑惑,可几位宗主都是言之凿凿,又将这铁嘴老六根底打听的分明,就算张良有甚疑心,此时也不好说出,便上前问了一句,张良却是向着她一笑道:“没甚不放心的,只不过我生性思虑太过,有时候也不免因此有些误入歧途,总是他要随着咱们去,也不怕有甚不妥!”
“哎……怕甚?”朱家见张良如此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疑色,见周围那些牲畜贩子尚多,脸上一笑道:“出门行路,自然要多想些,不过今日咱们已然有些劳累了,就在此地暂歇几日,养足精神,等他回来咱们这就上路,不过此地也不是甚么名城大邑,想必日常饮食,就是这些牛羊之属,且是要饕餮几日了!”葛筑四处望了望,摇头一笑道:“可惜师叔不曾跟来,这等地方,他老人家该当是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