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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对弈

“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毡,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铺地。震雷制电鬼神惊,臣当其时正鼾睡。闲思张良,闷思范蠡,说什孟德,休言刘备,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怎如臣,向青山顶上,向白云堆里,展开眉头,解放肚皮,且一觉睡!管什么玉兔东升,红轮西坠。”

陈抟老祖留下一首《对御》歌,辞别周世宗,赴华山沉睡。后来,太宗兴国,赵匡胤诏书三道,招陈抟老祖赴京任职。老祖无奈,只好随使者入京。由于其对时事的不理睬以及对华山的思念,太宗不得不放行。临行之际,又赐华山给他,让他回去“睡觉”……

老祖得到帝王的封号、封地,回华山之后愈加嗜睡,以至大睡三十六载,小睡一十八春,终日昏睡不醒,于梦中修行。苦修百余年,乃得白日飞升,成仙了道。

老祖成仙后并无仙职,终日来除了与老友下棋解闷便只有闷闷而眠,无所事事。不分白日黑夜,也不知睡了多少春秋。

一日,陈抟一觉醒来,本欲找故友吕洞宾下棋解闷,不料恰逢王母生辰,蟠桃盛会。上洞八仙应邀,尽数前去。无聊间,他只得四处闲逛。上至兜率宫,下至南天门,整个天宫一片寂静。唯有他不能涉足的瑶池,那里歌舞声乐,热闹非凡。

“陈抟止步!”正行走间,互听得前方一声大吼,“此处已是南天门了,你意欲何往!?”

“哦?”陈抟闻声抬头,发现前方赫然已是南天门,对他大喝之人非是别人,正是守门正神姜尚姜子牙。

看见精神恍惚的陈抟,姜尚不由得一阵纳闷:“你不睡觉,来南天门作甚?”

“我一觉醒来,本欲找仙友下棋,不料恰逢蟠桃盛会,仙友个个应邀赴会而去,一时郁闷,踟蹰间不觉已到此地……”陈抟知道走错了地方,于是朝姜子牙拱了拱手,道,“上仙毋怪,我这就回去!”

“图南慢走!”就在陈抟要转身的那一刹那,姜子牙喊住了他。

陈抟闻言止住了脚步:“上仙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姜子牙拈须微笑道,“我在这南天门司职三千余载,近日也颇感无聊,不若你我摒弃仙家身份,在此对弈一局如何?”

“上仙身负守卫南天门重任,恐怕没有闲暇吧……”陈抟想想自己闲来无职,不由得苦笑摇头,转身又要走。

“诶!你我二人凝气为局,拈云为子。就在这南天门前下上两局,又有何妨!”

“恐怕众仙家知道了不好吧……”陈抟官小无职,事事谨慎小心。

“众仙家都在蟠桃会上,此处上已无天,下不着地。你我不言,谁又知晓……”

“怕了你了……”陈抟回身走来,对姜子牙道,“我就于你下上一局……”

“好……”姜子牙钢鞭一指,在面前凝成棋盘,自己身席地坐在一旁,指着对面对陈抟道,“图南请落座……”

陈抟落座后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姜子牙,再度摇了摇头:“有棋无赌注,输赢也无意义,不若你我赌上些许家什如何?”

“呃!!”姜子牙愣住了,良久方言,“好是好,但是赌些什么好呢……”说着,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打神鞭!

陈抟看出了姜子牙的顾虑,呵呵笑道:“上仙放心,我等不赌别的,我压三个仙枣,赌三局,上仙随意……”

“仙枣?”姜子牙看了看那红红的枣子,有点纳闷,“你哪里来的?我记得这玩艺只有南华大仙那里有……”

“没错,这是我上次和南华大仙赌棋赢来的!”陈抟想了想,又补充道,“平日还舍不得吃呢!今日正好拿来下注!”(估计是吃剩下的,因为他和南华赌棋赌的枣子都是一盘一盘的珍馐仙果,一壶一壶的玉液琼浆!)

“我拿什么做赌注好呢?”姜子牙一时间犯了难。

“随意好了,又不要你的仙家宝贝!”陈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打神鞭阿,杏黄旗阿之类的就免了……”(赌赢了也拿不走)

姜子牙沉思了片刻,为难道:“除了这些个仙家法宝,那么我只有书符念咒之类的本事了,莫不是要我画两张道符与你?”

“意思意思就成了,我又不贪图你仙家宝贝!”陈抟撇了撇嘴,感情是今天捞不着什么东西了!

“好!我这就画三张道符压下!”姜子牙说着大手一挥,笔墨纸砚已然具备。他单手提笔,就要书画灵符。

“上仙且慢!”陈抟及时阻止了姜子牙,道,“三局胜负未知,也许小仙我连输三局也未可知也,不如权且记下,赌局完了再画未迟!料想这些许小事,上仙定然不会赖账!”

“也罢!”姜子牙闻言放下纸笔,对陈抟道,“图难选黑子还是白子?”

“执黑先走,既然上仙让我选,那么小仙却之不恭了!”陈抟说着挥手拈来一团黑云,就势就要下着。

“且慢!”姜子牙伸手拦住了陈抟,“子牙多年未沾棋盘,技疏微末,图南可否让我几子?”

“上仙说笑了!”陈抟愣了片刻又恢复了从容,“上仙自是未沾棋盘,但岂不知天为棋盘星为子一说?仙家不分日夜观查这天象,何来技疏微末一说?让子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埃!话不能这样讲!”姜子牙胡须一缕,道,“图南与三朝帝王对弈,赢得华山作四代封地,此事在天上地下是谁人不知,谁认不晓阿!”

“上仙过奖了!”陈抟双手一拱,道,“人间帝王棋艺微末,怎比得仙家套路精湛。与人间帝王弈,胜之不武阿!让上几子自然是理所当然,与仙家对弈嘛,自然是当步步谨慎拉……”

“这个……”姜子牙一时无言。

“上仙休要谦让,图南先行一着了!”陈抟没有多言,拈云落子,占据天元。

“金角银边草肚皮,图南不先占角落,准备怎么和我下?”姜子牙边说边对应落子。

“高手自有高着,下完才有定局!”陈抟没有多言,开始专心下棋。

姜子牙见陈抟不再言语,自己也渐渐融入棋盘,专心下起棋来……时间在人专心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短暂,下棋的二人感觉并不是太久,但两局俨然已经结束了。姜子牙不负重望,连输两局,第三局已经过半,目前状况是回天乏术,眼看着还是输……

“上仙?”看姜子牙一着棋思考了半天都没动静,陈抟有些忍不住了,“上仙,你没睡着吧……”

“阿……”姜子牙从思虑中醒了过来,“何事唤我?莫非图南要悔棋,来来来,我让你悔棋……”姜子牙边说边要动棋盘上的棋子。

“上仙……”陈抟连忙制止了姜子牙,“上仙且慢……我没有悔棋之意,我只是想提醒上仙,你已经思考了一个时辰了……不行的话,您照旧?(认输)”

“且容我再想想……”姜子牙摆了摆手,又埋头深思起来……

其实也是,身为一代上仙,居然比不过一个后生,而且连输三局。这种事情任谁都不愿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何况是鼎鼎大名的姜尚。赌棋事小,面子为大嘛!

姜尚一思考又是个把时辰,反观嗜睡的陈抟老祖,他俨然已经昏昏欲睡。

“图南棋艺高超,这局我认输了……”不知过了多久,姜子牙终于抬头认输了。

再看陈抟老祖这边……没有动静……

“图南……图南……”姜尚唤了陈抟几声,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于是乎不由得哈哈一乐,“图南醒醒,我认输了,三局已定,你全赢了,快来索回你的赌注吧……”姜子牙说着站起身来,提起了纸笔,“不知图南想要什么符,我也好给你画来!”

姜子牙提笔半天不见陈抟有动静,不由得大为疑惑。于是转身走到陈抟面前,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大呼道,“陈抟醒来!”

尽管受到百般骚扰,但陈抟悠然死睡不醒。姜子牙感觉不妙,于是弃笔于地,掐指算来……这一算可是大惊失色。原来,陈抟在这棋局前一睡睡出了大事,他的元神透过这一缕残杂的思绪脱壳而出了。这元神出窍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坏就坏在这里恰恰正是南天门,陈抟元神受那一缕残念的牵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阳间。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陈抟一走俨然数月有余……(原文载于1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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