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午阳深情淡漠,不知作何解释,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张午阳问道。
在韩玉印象中,这可能是张午阳第一次主动问自己问题,而且是她很在意的问题。
她还是觉得,救了一个人应该给那个人留下一个日后生存的手艺才算是真的救人。
“嗯!很想知道为什么。”
韩玉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比张午阳拒绝她练刀的时候都要坚定,诚恳。
“因为当你的手握上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如果我教你等于亲手杀了你!”张午阳缓缓道,他好像经常说这些话,又或者他拒绝韩玉的理由在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想好,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很是流畅。
她觉得张午阳就是在敷衍自己,因为他从来没问我自己的名字,而且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现在已是无亲无故,根本不怕死。
将爷爷的尸体整理好之后韩玉站了起来,心中似乎有些偏见,略微激动的说:“我不知道你说学刀后就会死是不是真的,就算我学刀之后我会死,但是贾公子没死,你想过你救了我之后我要怎么活下去吗?”
一番话过后张午阳沉默了,在韩玉眼里,她觉得张午阳从来没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觉悟。
“对不起。”张午阳紧紧握着手里的那把刀,眉目低垂的说道。
韩玉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也会对自己说对不起,而且是因为没教自己练刀才说的对不起,但她不为所动。
“呵。”韩玉冷笑了一声,“好了,我也不想让你教我练刀了。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了一次,我们刚好扯平,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说完,韩玉不想在和张午阳说任何的话,有任何的瓜葛,看了看屋外已经发亮的天空。
她走到走上了二楼,在屋中拿出她藏在床头的钱袋,头也不回的走出屋门。
她按照平常的生活规律,早上并不去吃饭。
在杭州,城外的人多数早上都是不吃饭的,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在浪费粮食。
而且就是吃了也没太大的作用,所以便等到中午的时候多吃一点,这样就不会感到饿,也不会浪费粮食。
她先是到了城内的商铺内花钱买一些糖果,然后走到私塾等待孩子们下课。
像平常一样,等到下课,看着私塾的孩子蜂拥窜出学堂,然后韩玉像是和孩子们约定好一般相遇。
韩玉和学堂的孩子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待到即将上课的时候便将糖果全都分给孩子们。
对私塾的孩子来说,韩玉就像是天下来的神仙姐姐,每天只是问一下他们学的什么,然后就会有他们最喜欢吃的糖果。
在杭州想要读私塾是要很多钱的,韩玉家里没有太多的钱,所以没有办法上学。
但她觉得自己也不配上学,因为自己太笨了,她经常来私塾找小孩子们学习学习,但她很笨,每次想把孩子教她的东西全部记住,可最后却还是只会写一个大字。
今日杭州万里晴空,昨夜里的狂风暴雨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起早的人们看着一群身穿铁甲的将士们整齐划一的游走在街上的每一个布告栏,然后贴上一张告示。
“金枪余死了,东平君王死了……!”
这是每一个杭州的百姓看到告示之后嘴里都会重复一句话的。
然后金枪余死了的消息便像张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杭州大街小巷,连街上那些假装瘸腿乞讨的乞丐们都站了起来开始庆祝。
韩玉离开私塾后便直接进了城,然后来到一个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来的酒楼,因为她家里没有太多的钱。
但是她觉得,自己和张午阳俩人以后虽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来往,但他现在是病人,自己也不能看着他不管。
她走进了李婶的店,因为现在还不到午饭的时候,酒馆里并没有太多的客人,只有角落的几个桌子上有几个嗜酒如命的酒客。
在杭州,酒的地位应该是远胜于茶的,杭州或许就应该是平凡的,要不然每一个朝代的天子也不会立皇都在北方了。
“李婶,帮我装一只鸡腿。”韩玉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木桌说道。
正在柜台一边打瞌睡还不忘数钱的李婶看到韩玉后立马打起了精神,对着韩玉笑了笑,然后从柜台上拿出一个鸡腿对着韩玉道:“小玉,来了啊。”
“嗯。”韩玉娇滴滴的回应了一声。
韩玉和李婶还是相对熟悉的,李婶已经有四十好几,脸上每天都会看到那些涂抹不均匀的胭脂水粉。
李婶虽然开店在城里,但她晚上也会回到城外的农庄里住,虽然两人家里离得不算太近,但城外就那几户人家,彼此之间也都算熟悉。
“怎么,今天家里有什么好事儿啊,好久都没见过你了。”李婶拿出菜刀,将鸡腿切成一片一片的说道。
韩玉低头不语,李婶兴许也是看出了什么猫腻,然后停了下来关心的问道:“小玉啊,你怎么了。”
韩玉双手紧扣,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昨天晚上,我爷爷死了。”
“呦。”李婶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她连忙把手在裙摆上擦了擦,然后走出柜台到了韩玉的身前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小玉啊,你可别瞎说啊,你肯定是弄错了,婶现在陪你去找大夫,你爷爷兴许是病了。”
李婶说着就拉起韩玉的胳膊往店外走,似乎不顾及自己还有酒馆要打理。可李婶拉了几下韩玉却一动不动。
只见韩玉略带气愤的说道:“爷爷真的死了,是被贾公子害死的。”
李婶听到这话也是悄悄的松开了手,然后拽了拽裙摆,略微为难的搓手说道:“小玉啊,这个我帮不了,你也知道李婶的情况。”
韩玉并没有觉得李婶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更觉得李婶对自己就像妈妈对自己女儿一般疼爱,贾公子的名号在杭州人尽皆知,她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家确实没有和贾公子抗衡的能力。而且李婶也是一个苦命的人,男人前段时间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是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出入烟花酒地的败家子,只有手底下这个卖些酒肉的馆子能让她吃喝不愁。
李婶见韩玉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几下,然后走到柜台拿了十几文钱,又拿出了一个鸡腿和之前的包裹在一起递给了韩玉说道:“小玉啊,这个你收下,这是婶子的一点心意。”
李婶一边说一边把钱往韩玉的手里塞,“婶虽然不是那有钱人,但是婶也不能看着你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你也知道婶子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都不知道回家,等把你爷爷安葬好就搬到婶家来住,婶子一个人在家也是闷透了,正想找个人好好的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