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凌非骑着瘦马,到了一条崎岖的山路,但瘦马似是太累了,突然失了蹄。
人仰马翻!
“你的马太不经用了。”冷月婵笑了笑:“看我这匹,多健壮。”
凌非拍了下身上的尘土,道:“不关你的事,你的马有多健壮也与我无关。”他说完蹲下,轻抚了下瘦马的头。
瘦马慢慢站起,叫了一声,抖抖身子,似是示意让主人重新骑上去。
但凌非没有骑上去,他知这马是累得跑不动了,当下牵着瘦马步行。
冷月婵依旧骑着白灵马,但白灵马没跑起来,而是慢步与凌非同行。
“你那马不行便扔了吧,我也不介意与你共坐一骑。”她说完,运转体内的真气与魂力,一脚向瘦马的头踢了过去!
顷刻间,瘦马“嘶”地惨叫一声,马嘴、马眼、马耳、马鼻都溅出了马血,翻倒在地,一动不动。
凌非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马尸,然后怒视冷月婵,骂道:“你有病啊!”
冷月婵道:“看你那匹马,瘦骨嶙嶙的,跑又跑不了多远,带着是个累赘,不如把它打死呢。”
凌非显得有点无奈,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要跟我行不行!”
冷月婵笑道:“我想去哪就去哪!说我跟你,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呵呵......”她笑完之后,道:“来啊,上我的马,不然一会天就黑了,这里荒郊野岭的,要是遇上妖怪可就不好了。”
凌非道:“修仙之人怕什么妖魔鬼怪!再者,先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心术不正的妖女,我怎么能跟你为伍,骑在同一匹马上。”
“你年轻啊老弟。”冷月婵又笑了,道:“还男女授受不亲,笑死人啊。”
凌非有点懵,道:“有什么可笑的,还有,你又不是我姐,干嘛叫我老弟。”
冷月婵道:“不多说了,你上不上马,不上我就把这匹马也杀了,大不了拼脚力咯。”
“你......”凌非满脸无奈,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说罢,他上了白灵马,前胸贴着冷月婵的后背。
然而,白灵马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走?”凌非道。
冷月婵道:“先说你要去哪吧老弟。”
凌非差点禁不住拍自己大腿,道:“我要去金石国南海边的一个小镇,叫做临海镇。”
冷月婵寻思片刻,道:“临海镇我不知道,不过金石国我知道,是落云国的邻国,不算远。不过你说那个小镇在南海边,难道你要回长虹山?”
凌非道:“是的,我去看看我师父在不在山上。”
“哦。”冷月婵一拍马背,顺着山路向前直行,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一片树林,天黑了,便下马休息。
凌非四处捡了点干柴,起了个火堆,在火堆前静坐。
不久,他发现一件事,就是不知冷月婵去了何处!
“冷月婵、冷月婵......”他叫了几声,但四周始终无人回应。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冷月婵出现了,在她手里,还拿着一只野兔。
这时,冷月婵捕捉到了凌非脸上的喜色,说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啊,我听见了,但是懒得理。”
凌非脸上的喜色顿时全无,道:“你......我以为你.......”
“什么你你我我,吞吞吐吐的就别说了!”冷月婵显得有点不耐烦,接着又说道:“我去捉了个兔子,老弟,今晚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凌非:“......”
良久,当兔子烤得差不多的时候,香气扑鼻,凌非也觉得腹中饥饿,恨不得马上拿起兔肉大咬一口!当下说道:“好了没,好饿啊!”
冷月婵道:“急什么呢,再等一会。”
又过了一会,兔肉烤好之后,二人分成两半,凌非吃了一口,忙道:“可以,真不错。”冷月婵看着他,没有说话。
半炷香后,二人面对面坐在火堆前,沉默不语。
这时,凌非道:“你会不会,有一天......退出七星宫。”
冷月婵道:“不会,因为七星宫宫主是我父亲!”她双目盈盈如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能离自己的父亲而去。”
凌非低下了头,道:“也对,你要报答父母之恩。”
冷月婵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凌非道:“在我七岁那年,我父亲不知去了哪里......在我十四岁那年,又不知道我母亲去了哪里......现在,又不知道我师父去哪里......”
冷月婵道:“那也好啊,生活中没有约束,会省去很多苦恼,一个人逍遥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非突然想到了斩魔真经里说的:摆脱天道的束缚,摆脱苍生道的束缚,与天地同等!
他抬起头来,道:“可是我不觉得逍遥。”
冷月婵道:“如果我是你呀,就去找个宁静山村隐居,指不定会过得美滋滋的。”
“我还是要去长虹山看看。”凌非道:“对了,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冷月婵却是怔了一下,道:“也许是因为......因为看上你了!”
这一刻,凌非屏住了呼吸,他十九岁了,自然清楚明白冷月婵说的是什么。
第二天。
清晨,二人大早就马不停蹄地赶路,中午经过一座小城时,只稍作停留又接着赶路。
又到黄昏,当他们来到一个小镇时,冷月婵道:“如果今天不在这里过夜,晚上有可能又在荒郊野外睡觉了。”
凌非道:“我觉得在荒郊野外过夜也没什么的。”
于是,二人又继续前行。
天又黑了,他们来到一条大江岸上。
顺江而上,几十米处,有灯火,是座楼房。
二人骑着白灵马到了楼前,只见大门敞开着,还有块牌匾,上书一个“临”字。
凌非敲了下门,随即听得内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进来吧!”二人便走了进去,只见楼房大厅的布置居然与城里的客栈十分相似!
“这里是客栈,二位需要什么便说。”
说话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他正坐在柜台的灯火前看书。
冷月婵道:“荒郊野岭,大江岸上,居然还有个客栈,可真是稀奇。”
青年男子道:“不稀奇,这个地方经常有人来做客的,总之,生意还是有的,只是今天的客人有点少。”
冷月婵道:“那你们的招牌菜是什么?”
“清蒸横公鱼!”青年男子道:“就是一种金色的鱼,食之可去邪病。”他瞥了凌非一眼,又道:“看兄台的那把宝剑,想必二位不是什么普通人,应该也听说过横公鱼。”
凌非点了点头,他在长虹山上时,确实听说过横公鱼,呈金红色,长七八尺,水煮不死,用乌梅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
横公鱼生活在江河之中,十分稀少,异常罕见,也相当珍贵。
冷月婵道:“不错,你这小店连横公鱼都有!”
青年男子道:“也不是天天有,比如说现在就没有,二位如果常来的话,运气好的话就有了。”
“我看你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横公鱼!”冷月婵道:“不过是打个幌子吸引回头客而已。”
青年男子放下了手里的书,淡淡一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在下陆千游,说实话,本店只有粗茶淡饭,至于什么横公鱼,那确实是个幌子。”
“我是临教教主!”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此刻正慢慢走下阶梯。
冷月婵看着她,笑道:“宁娴!”
那叫宁娴的女子也笑道:“哈哈,月婵,方才在楼上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陆千游道:“原来你们老相识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他说着拿起书本,慢慢走上楼去。
厅上。
三人坐了下来。
凌非看了看冷月婵,又看了看宁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冷月婵没有理他,直视着宁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赵临呢?”
宁娴拿起水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道:“临哥不见了,说来话长......”她似觉得有点热,便大大咧咧把鞋子一脱,接着道:“话说当年临哥创立了临教之后,在两年之内发展成了几十个人的教会,我和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冷月婵道:“对,我记得赵临修为深厚,后来发生什么了?”
宁娴道:“话说那个时候,我修为尚浅,为了能帮临哥分担些教内的事务,于是我日夜苦修,终于修炼到五阶,但后来,我们临教在外交上出了点事情,临哥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最后就找不到他人了,教主之位也落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太厉害了,教里的那些人都觉得自己不配跟我一起,他们都走了......”
她的话音中,渐渐带了几分伤感,又说道:“只有这个陆千游,一直陪着我,有两年了。”
冷月婵道:“这个陆千游什么来历?”
宁娴道:“我只知道他曾在街上行乞,曾在山上修仙,曾经坐过大牢......不过他的修为可不简单,至少六阶!”
冷月婵道:“那你们会在这里?”
宁娴道:“几个月前,我说我想住在江边,陆千游便带我到这儿弄了个房子,后来觉得整天就我们两人,无聊透顶,于是就弄了个客栈咯,经常有进来露宿的,就跟我们闲聊一下。”
聊到深夜,宁娴安排了房间让凌非跟冷月婵休息。
第二天,二人一早向宁娴辞别,骑上白灵马又开始赶路。
白灵马是五洲四海内最优良的马,速度与耐力都比普通的马强几倍,半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两个时辰后,二人已到了金石国境内。
又过去两个时辰,便到了临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