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骆每天下班后,趁李默然尚未到家的这个时间段里,和妈妈叔叔打过招呼,就一头扎进书房不出来。秦秀梅和翁成刚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不说,他们也不做干涉。他一向是个有主见、且自律的孩子。等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他们。一个星期后,他就将一份详细完整的计划书,递给了正坐客厅沙发上消食的李默然。当她全神贯注、一字不落地读完,她心里只剩下叹服。于她,是绞尽脑汁都写不出的。而他,是把她的喜好,放在心尖上,当成自己的事情认真去做的。明明如此具有商业头脑的人,本可以在更加广阔的舞台上施展拳脚一展宏图,却偏偏甘心情愿地守在医院当一名医生。觉得可惜之余,她也明白,每个人心中都一定有自己固执坚守的东西,当一名优秀的消化内科医生才是他毕生的追求,其他,只不过是兴趣爱好,或者生存所迫。
临睡前,他提出了最后两个要求。一个是,她明早去公司提出辞职。她所在公司算中型企业,提出辞职后,还需要一个月的交接时间。在这期间,实体店铺装修早已结束,网店页面设计制作在大雄那边也已完工。大体初见雏形,但一些细节,还需要她出马。比如,实体店内空间具体如何布置,页面还需如何修饰才能让她觉得美观、且用起来顺手,她要挑选她认可的服装、以及拍摄的宣传照上架,还有后台管理、人员招聘等等。生意开张前后,都需要她本人亲自参与其中。因为作为老板,她必须了解、熟悉整个流程环节操作,学习管理与决策,掌握门道与技巧。指望聘请别人来打理,是不现实的。既靠不住,也全然行不通。除了他,没人会将她的生意,当作自己的事情完成得那么上心。有些事,可以利用周末或晚上去做。有些事,只能全职去处理。一个月,已是他的极限。
所以,顺理成章地,他提出了第二个要求。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有多忙乱。万事皆可商量,忙碌适可而止。她必须不以影响个人健康、两人感情、家庭生活及幸福作为代价。如果做不到,他这个最大的股东,就会毫不犹豫地行使他的部分权利,对她进行一票否决,再招聘职业经理人来接手原本由她掌管的一切事务。到那时,可就完全没她什么事了。虽然这番言论,其中不乏恐吓威胁的成分,但却足以唬得她一愣一愣地连表决心,她一定做到,让股东满意。她可不想很快就失业在家、全职做家庭主妇呀。
他对她的态度表示十分满意,程门度雪,孺子可教也。一个侧翻,俯她身上。她制止,别。问,怎么。答,亲戚造访。他长叹一声,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看来下面是成不了事儿了,但上面还是可以的。他霸道地袭上她的小软唇,惹得她尖叫连连。他怎能让她出声引来妈妈叔叔不必要的猜测。索性,长驱直入,严加封锁,肆虐个彻底。她很快软化投降,他也就怜香惜玉。细细密密的吻如春日雨点般遍布她的上半身,一波波颤栗纷至沓来。她真的很想说,她也很难受。如果不是大姨妈真的来了,她一定会马上从了他。她叫了声:
“老公——”
“嗯——”他听到后,逐渐降低频率,减缓动作,直至翻下身来,将她搂在怀里,不再伸手。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一直很烫,久久不能平复。她忍不住亲亲他的脖子以示安抚,他却扭头道:
“别动——”
“怎么。”她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冷静一下就好。”他喑哑着声音。
她便温温顺顺地再不动弹。不管他有多么地想要,他终是努力克制,决不伤她。
第二天,徐飞骆还提醒李默认,别忘了。她认真地答应,吻吻他,下车。她提出辞职后,还是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她的主管上司简安成经理,先以为她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过完年后的一两个月,是跳槽加薪的黄金时期。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她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个想法。简安成又说,既然不是跳槽,那是不是她对收入不满、想要在开年加工资。那他马上提出向上级及人力资源主管部门申请。本来,公司每年都会有一定比例的调薪。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无奈笑笑,表示否定。她只说,是由于个人原因提出辞职。简安成问,如果是要结婚,那公司给的晚婚假可不少,足以让她休上半个月了,还不够么。他这一提,倒也点醒了李默然。她愣是把这一茬员工福利给忘了。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她也答应过徐飞骆,就自然不能为了要休婚假而立刻反悔的道理。罢了罢了,就当是她为公司做出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为避免他再多加猜测,她只得模棱两可地摇摇头。简安成叹口气,该挽留的他都做了,但也赖不住天要下雨、她要嫁人不是。他在觉得可惜之余,提出,必须要等招到人、她再带一个星期后,她才能走。虽然说,不管公司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招到人,期限一至,她都可以离开。她顶多,需要一两天,便能将她所有的工作都完全交接给下一个人。更何况,她还会留下非常详细完整的交接文档,不论是谁,只要按照上面的操作,都能将这个岗位的工作顺利承接及开展起来。她是没有义务,还要带接替她职位的人那么长时间,去教她上手做事情的。但她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职场当中,像她的主管上司,会提出这种要求的情况,实在很常见。刨开情感因素,只剩下工作关系的话,每个人遇到这种状况,第一反应,都是确保自己的工作不受到任何影响。更何况,他是一名中层管理人员。他不对别人狠,也自然会有人对他狠。她不用非得去戳破,而破坏几年来和平共处的氛围。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大家心里都舒坦一点,算为自己这段职场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这本就是小事,她并不在乎,也可以轻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