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李默然提出要回自己的小窝。不及用脑子思索,徐飞骆是坚决不答应的,但一口回决,恐生嫌隙与事端。因为,简单粗暴对她不起作用。于情急之下,只好说:
“你衣服还在我那儿,明天再回吧。”这个拙劣的托辞,连他都惊讶,自己居然说得出口。怎会愿意她将衣服取回,巴不得她一股脑儿地都搬到他那儿,才罢休。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能拖多久便多久,耍无赖是热恋中人的必备技能之一,完全依靠自学成才。
“好吧……”她思忖片刻才答应,想着大晚上地来回折腾,也够呛。明天就明天吧,也就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
徐飞骆听闻,暗自挑了挑眉。无论如何,至少今晚,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旭日初升,窗外鸟语花香,怀里人儿依旧酣睡。他雷打不动地七点准时睁眼,望着她如婴儿般沉睡的面庞,恬静、天真、乖巧,动情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但又坚决不能再吵醒她,纯粹因为昨晚他做了一件事,有那么一丢丢愧疚使然……话说,李默然想独自一人睡客房,可偏偏徐飞骆像嚼过的口香糖一般颇为黏糊,基本上她走儿他就跟到哪儿,鉴于他以往的表现,还算有节有度,便没过分计较,两人仍然相拥入眠。若这样,就将他视为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未免太高估他。要知道,他一不是GAY,二不是冷淡无能,面对意中人,一个生理、心理都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七情六欲完全被激发,狠不能立即扑上去撕碎吃光抹净。但残存的理智一直提醒他,要堵住如滔滔洪水般泛滥的欲火,不能喷发,切勿轻举妄动,吓跑了小兔,最后难免自己受苦。可想而知,他憋得多么辛苦。但若她要分开,他断然不允许;他坚持在一起,又实在难受无比。一难受,就想寻求一番抚慰。
于是,也不知半夜几更,李默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他翻身压在床上亲吻,起初,梦境里的她困倦乏力得厉害,那感觉模模糊糊、虚幻飘渺、似有若无,好像在亲吻,好像在轻啄,又好像他只是在看着她。她动动唇,他的舌便钻了进去。不知受到什么蛊惑,开始不自觉地回吻他。她不禁纳闷,自己怎会做如此羞人的梦呢?怪不好意思的。亲着亲着,感觉越来越清晰,身体也越来越重……她突然睁开双眼,眼上方赫然映入他的面孔。意识骤然回拢,原来他真的在亲她!确实不是梦。她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抚上他的身体问:
“怎么还不睡——”
“嗯,就睡了。”他声音喑哑,身体有些发抖,出了一身薄汗。在后来的某一天,她才知道,他那是紧张所致。两人皆平躺平静许久,才重新入睡。
所以,当李默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暗下决心:以后再不与他独处一室共眠。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样于男人,是多么残酷的煎熬,她于心不忍,索性……直接从根源上斩断他的念想,省得他倍受双重折磨。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早餐过后,她便里里外外收掇一番,该洗衣服就洗衣服,该整理衣橱就整理衣橱,该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虽然,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但他有他的付出,她也有她的奉献不是。这账,她向来算得明明白白,要不然真枉费她做了多年采购。最后,她换上自己原先的衣服,怎么来的,还就再怎么去,爽净利落、一身轻松。中间,一直没见徐飞骆露面,以为他在书房处理事务,便没去打搅他。等她站在客厅准备告辞时,他就出现了,手里拎着巨大的鼓鼓囊囊的户外旅行背包。她讶异道:
“你这是准备干嘛去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得,惯用伎俩,卖关子。但见他除了一副意兴盎然的模样,倒无其他异常,便不再追问。
今天他坚持将车开到她住的楼底下,她劝阻无效,心里直犯嘀咕:大哥,要不要这么高调。这是间接想让房东涨她房租的节奏啊。
进屋,他便翻出包里的东西,牙刷、毛巾、剃须刀等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内外换洗衣物、鞋袜,甚至连冲凉的拖鞋都带了,还有几本厚重的书籍、手机冲电器、笔记本电脑。看着他一件一件往外掏,她呆若木鸡,他是要搬来和她同住吗。放着自个儿的大房好房不住,偏偏往她这多放一件物品都显多余的小单间里挤,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半晌才非常不确定地发问:
“你做什么——”
“如你所愿。我搬过来住。”他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瞧这话说的,她简直无力吐槽好么。好像是她强迫他非得搬过来一样,可她指天发誓:压根儿连半句邀请他的话都没说过,就连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都从未有过,他就是想误会曲解都没机会。显然易见,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主观策反行为,必须进行严厉打击与处置,方绝后患。
“不可以。”
“为什么。”
“这里太拥挤了。”
“那你搬到我那儿去。”
“为什么。”
“这里太拥挤了。”
……
绕半天,又绕了回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楼下没地方停车。”
“我把车开回去放着。”
“那你怎么上班。”
“你怎么上班,我就怎么上班。”
“何苦呢。”
“若受苦,就让我陪你一起。”
……
她有点动摇了。但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啊,一时的心软又得引来日后无穷的悔恨。不如折衷一点,他也好接受。
“这样吧。东西可以放,有需要就用,但人不能留宿。你和我都一样。”趁此机会,把不去他家留宿的事情也一并了结了,bingo!反观他,这看似公平公正的决定,却如同给了他一记闷棒,撇着嘴,似哭非笑,半晌无语。她一阵小窃喜,但表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趁他还没反驳之际,拿上钥匙,说:
“我去超市买点菜,你要一起吗。”
他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便赶紧丢下手里的家伙什,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她一道儿出门。她扬扬眉,勾了勾嘴角。这事就这么愉快地解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