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过夜点是在离小溪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现在秦禹和沈渊有足够的淡水了,但是比起直接喝雨水,奔腾的溪水更容易产生种种副作用。
在野外,腹泻很可能会让人丧命,即使现在秦禹已经找到了一种治愈力很强的药用植物,但是在没有确保自己能够越过食人花的障碍取到厚草之前,秦禹不想冒险。
所以晚餐依旧是她回去取火种的时候带回来的果子。
酸甜的果肉吃在嘴里简直味同嚼蜡。
尤其是对于昨天已经尝到肉的滋味了的秦禹来说。
这毫无肉味的玩意儿实在让人内心崩溃。
她拿出藤蔓,开始努力扎木排。
小溪并不是非常宽,但是因为溪水猛涨的原因,水流非常湍急,秦禹今天曾经试着脱了自己的鞋挽起裤腿把脚放在水里试一下水深。
……然后差点被一波撸走。
所以秦禹决定扎一个足够长的木排,明天往上游走走看看有没有比较窄的地方,然后架上木排爬过去。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从下午还是天空便隐隐传来闷闷的雷声,秦禹有点担心明天或者半夜会突然下雨,到时候山上的水流冲下来,溪流的水位越发猛涨,想要过河就是天方夜谭。
而他们如果被一直困在这边能见度极低的丛林,有很大的可能会猝不及防撞上路过的捕食者。
今天回去取火种的时候,秦禹已经见到了好几个硕大的梅花形脚印,就在她捡果子的果树附近徘徊。
秦禹猜测,那些低洼处的大型食肉动物在登陆上这片丛林后,也和他们一样因为溪流变宽而被困在丛林里,果树现在正处于结果的时期,旁边聚集了大量来觅食的以果子为食的动物,比如猴子,比如果树下洞里那种秦禹捕猎失败的……兔子?
好吧反正不明白叫什么就叫兔子吧。
这些动物的聚集让果树旁也变成捕食者们捕猎的重要场所,而每天在果树下捡果子的秦禹,即使再怎么用艾草掩盖气息,也还是不能百分百躲过捕食者灵敏的嗅觉。
所以秦禹还是觉得,早点过河,迫在眉睫。
她拨了拨火堆,放下差不多扎好的更长更宽的木排,拿出一早找回来的两根头顶有Y字型的大树枝,砍掉一头的细枝,将Y字型枝桠朝天,用力插在地上。
如果半夜下雨,那么雨棚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现在在溪流的旁边,树木的根系不像丛林里的那些树木那样发达的有些虬结在外面,而是牢牢的扎根在地里面,外面只露出结实的树干,这样的树是不会有树根纠结而成的空洞的,所以要躲雨只能另找办法。
搭建雨棚虽然不能百分百挡住雨水,但是不搭建雨棚那是百分百不能挡住雨水的。
丛林的夜晚温度稍低,特别是在下雨的夜晚,秦禹毫不怀疑,再多淋几场雨,厚草也救不了她和教主大人。
保温是第一要务,而且,还要确保火堆不熄灭。
雨水确实是种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秦禹拿过一边的削掉了碎枝的树枝,两头分别捆好在Y字型缝隙里,然后用大一些长一些的树枝斜斜的呈大于45°的角度竖着排一排,又横着捆一排,分别捆好,将Y字形树杈的一侧用这些树枝交错组成的矩形填满,然后摘更多树叶茂密的树枝,别在这些矩形里,将这一面用树叶填满。
这样,一个简陋的雨棚就做好了。
秦禹将木排放在雨棚下面,摘了艾草铺在木排上面,然后把教主大人掀了进去。
沈渊顺着她的力道在木排上滚了一圈,脸朝下趴在了木排上。
秦禹探身进去把教主大人扒拉回来。
沈渊臭着一张脸任她折腾,看着她折腾完火堆,在火堆上也像模像样的搭了个高雨棚。
秦禹一边插着树枝一边和教主大人商量,“晚上可能会下雨……要不,我先睡上半夜,您睡下半夜?”
沈渊,“……”
教主大人冷笑了一声。
让你睡上半夜,还有雨棚什么事。
反正火堆也是要被雨浇熄。
睡着后光用声音刺激根本叫不醒。
还搭什么雨棚?
他懒洋洋的闭上眼,一脸的“本座不听,你说吧”!
秦禹,“……”
秦禹很想大逆不道的把手上的树枝直接糊在眼前的教主大人英俊带花纹的脸上。
然而头顶上的一个炸雷阻止了她的这一简直可以称得上恩将仇报的举动。
她被吓得猛然一抖,下意识抬头一看,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长空,随即,又一个炸雷在她耳边炸响。
森林里响起沙沙的雨声,由远及近,霎时下到了眼前。
秦禹连忙加紧了手里的动作。
等她把火堆上的雨棚也搭好,雨下正酣。
倾盆的大雨从天空落下,仿佛海洋翻转着自头顶降落浪花,秦禹搭建的雨棚到处漏雨,她手忙脚乱的补救着火堆,一转头,教主大人睡的地方已经完全湿了。
教主大人冷漠的脸被漏进来的雨水冻成了冰冻湿润型·冷漠脸。
还是长久保湿型的。
秦禹,“……”
她捋了一把自己头毛上滴滴答答的雨水,低头看了看贴在自己身上的湿衣服。
……
摔!
搭个毛笔的雨棚!
有个毛球用!
头顶惨白的闪电咔擦一声划破长空,在亮如白昼的一瞬时间里,秦禹看了看基本已经被浇湿得毫无生存希望的火堆,再看了看一动不动正承受风雨洗礼教主大人,一咬牙,决心借着闪电的光,摸索着往上游过河。
这样的雨再下下去,溪水势必上涨,即使他们熬过了今天晚上,也还是摆脱不了被困在这边的结局。
既然这样,不如拼一把。
她半背半拖着教主大人往前走了一段,漆黑的夜晚,丛林里传来不知名的低吼声,借着时而划破天空照亮眼前的闪电,秦禹跌跌撞撞的往上游走。
嶙峋的石头被溪水侵蚀得参差不齐,越往上游走,溪水越深,溪径越窄,暴雨在耳边哗啦啦的响着,在雪白的闪电里,秦禹一手拽着木排,一手拽着教主大人,看了看如暴怒的野兽一般的洪水。
……还是不敢将木排搭上去。
绝对会被一波撸走!
她摸索着蹲到一个被山体渗出的水流长年累月侵蚀而形成的浅窄山石下。
雨水自眼前成线落下,秦禹伸手过去摸了摸教主大人的衣服,摸到了一手的湿漉漉。
……钻木取火……
……换衣换裤……
……渡河不过反被困……
找路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