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熙城的一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千米长的迎亲队伍行走在闹市之间,向两旁撒着铜钱,显示着首富的阔绰。
周围的百姓争相在地上捡着铜板,祝福声阵阵,锣鼓声满天,鞭炮声震耳欲聋。
人群中,公舒羽捂着耳朵,站在黎旌末身边,笑着看这热闹的场面,太子和黎姬则站在一旁,一脸暧昧的看着两人。
而另一头,明月高挂在天空,照亮了荒凉的街道,晚风轻轻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入河中。
已经入夜,虫声阵阵,河边上的店铺早已打烊,唯有街边的一家小酒馆,这么晚了仍旧敞着门。
小酒馆的老板只在酒馆内点了一个烛台,幽暗的烛火照映在单薄的纸窗上。
酒馆外摆着一张桌案,一个长相妖孽的男人随意地坐在桌案前。
桌上、地上都散乱地放着空酒壶,桌案上也洒满了酒水,酒水顺着桌子滴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月光淡淡的笼罩在娄吾知的身上,他半眯着迷人的双眼,一手撑着头,斜靠在桌上,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臂滑落在手肘处,露出白皙的手臂,他修长的手指轻端着一个陶瓷酒碗。
他抬眼看了眼碗中酒水上的月光,勾了勾嘴角,仰头一饮而尽,一股火辣的刺痛感从嘴里一直流向胃里,胃里也有着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心中的烦闷似是好受了些,只是当火辣的感觉消失后,心中的烦闷更加强烈,娄吾知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举杯消愁愁更愁。
酒馆的老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娄吾知脸上的几分醉意,却仍旧在灌酒,慌张的说道:“年轻人,这可是我们店最烈的酒,不能再喝了!”
这酒醇厚的很,就算是能喝酒的人都不敢喝上两壶,这个人倒好,从之前到现在,足足喝了十壶酒!
现在是没醉,但后劲大得很,估计等他醉晕过去,再醒来最少也要三天之后了!
娄吾知像是没有听到,他再次端起酒壶,往酒碗中倒酒。
老板连忙按住了他的手,道:“再喝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啊!”
娄吾知挥开老板的手,欲仰头饮尽,酒碗却被他夺过,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碗中醇香的白酒在碗里激起片片涟漪,酒水上倒影的月光也被打成碎片。
娄吾知看着碗中的酒水,轻轻一笑,慵懒的说了句:“放心,死不了。”
老板只见娄吾知嘴角有着一抹苦涩,因为喝了许多酒的原因,一双媚眼略带着迷离,雌雄难辨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粉色。
老板内心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艳的男子,如果他不是一身男子打扮,只怕是没人能看出他是男的吧!
“看你这样子,是为情所困啊。”老板摸了摸胡子,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会让这样的男子失了心。
娄吾知轻笑一声,不回答,他端起酒碗,老板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劝不了,只好叹了口气,再次走进店里。
娄吾知看了看酒碗里的酒,水面上的月光渐渐变成了一个少女的倩影。
娄吾知笑了笑,默默说了一句:“丫头……”
随后娄吾知闭上了眼,好像是时光倒流,再次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午后。
他站在草地上,看着站在对面的小小的小女孩,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阳光轻柔的照射在她雪白如瓷的脸上,细细的发丝被阳光照得透亮。
清风吹过,树叶声阵阵,两人的衣襟随风飘扬,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她那双桃花眼。
“羽儿,叫他哥哥。”远处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女孩儿转头看了看女人,又转过头对着他甜甜一笑:“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叫姐姐!”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女孩,因为他长相阴柔,从小到大都有人这么笑话他。
每次有人对他这么说,他都会背着父亲用药偷偷的折磨对方,直到对方改口,着这回他并没有,相反的他想好好学医,来保护她。
“那么就这样,今后你叫我姐姐,我就叫你丫头。”只属于我的丫头……
女孩再次一笑,点头道:“好!”
晚风渐渐拂过,吹起了娄吾知轻柔的发丝和衣袍,带来一丝清凉,也使半梦半醒的娄吾知浑浑噩噩的抬起了头,他仍旧一手撑着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少主,您醉了!”
流风走上前,半跪在娄吾知面前,担忧的看着娄吾知,道。
娄吾知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半眯着眼看了眼那陶碗中的酒水,随后拿起酒壶晃了晃,道:“我没醉。”
“您醉了,不能再喝了。”
流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的酒味,皱了皱眉,依旧说道,但是却犹豫着不敢上前。
“我没醉。”
娄吾知将一袋银子扔在桌上,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响亮。
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酒壶,硬撑着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摇了摇,晚风带起的一丝凉意,让他本就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隐隐发痛。
之前在人群中看到的,二人相吻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虽然二人快速分开了,但娄吾知的心中还是一痛。
以他对黎旌末的了解,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黎旌末的安排。
他知道他也喜欢她,就苦心布了一个局,想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知道二人的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从前的那个丫头已经把他忘了,可他却忘不掉啊。
娄吾知苦笑了一声,顶着昏沉的脑袋,趔趄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跟着我。”
被酒浸湿的淡青色衣袍上,散发着烈酒的清香,身上的药草香也因升高的体温变得越发的浓郁,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背影看着有些落寞,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人。
流风看着娄吾知的背影,他不知道娄吾知是为了什么原因变成这样,但他还是说明了来意:“少主,主人让你回去。”
“什么主人……”娄吾知莫名其妙道,仍旧向前走着,脚步有一些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
突然娄吾知脚下一顿,摇晃着身子转过身,努力睁开眼,雌雄难辨的脸上带着些许迷离。
他看着眼前有些摇晃的人影,慵懒道:“他不是死了吗?”
临熙城所有人都知道,几年前他的父亲就离奇死亡,娄府也被毁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