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进店之处,厅内不少食客已将目光转向她来,见她之态扭捏,均暗想:“这人如此阿娜娇艳之态,只怕是哪位喜好男风的勋贵子弟养的男宠罢。”又听她开口之后,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个女子,难怪生的如此娇媚。”
伙计见那女子似笑非笑,如怒放的牡丹一般,既娇且艳,不由看得一呆,一时竟忘了接待。那女子见伙计如此呆样,捂嘴轻笑,霎时满堂生辉,她媚气自生,别说那伙计只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之年,便是那些四五十岁阅历不凡的中年男子,也未必把持得住。
她这一笑,伙计瞧得更痴。杨安见那伙计眼神呆滞,微微张着的嘴角竟然口水耷拉,实在丢脸之极,不由皱了皱眉头,重重的咳嗽一声,没想到那伙计仍是呆滞模样。
那女子问道:“我美么?”她这一声问的十分娇媚缠绵,令人为之销魂夺魄,但她却说得自然而然,绝非刻意扮作狐媚之态。
那伙计神情痴呆的点头道:“美……美……”鼻孔间一下滴出几滴鲜血,他也浑然不知。在坐的其他食客,竟也受她魅惑,痴相毕露。
杨安隐约觉得大有不对,内气上提,冷哼一声,恰如初春惊雷,那伙计颤了一颤,顿时醒悟过来,随即觉得上唇发痒,急忙用手揉了一揉,赫然发现满手鲜血,大叫一声连退好几步。
那女子甚是关切道:“你怎么了?”她神色惊讶,好似那伙计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一般。
那伙计听她这一问,只觉得心中荡气回肠,想道:“她……她是在关心我!她是在关心我。”只觉这一刻便是为她而死,那也心甘情愿了。
这时杨安已知这女子非比寻常,多半是练了什么邪派的魅惑功夫,因此才迷得那伙计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便急忙上前挡在伙计与那女子中间,将那伙计往后一推,喝道:“还不快去后院帮忙,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这一喝,附上了内力,顿时震得那伙计耳朵嗡嗡直想,一下便清醒过来,便不敢再去看那女子,向杨安行礼之后,便急忙转身进了后院。
杨安这才转身向那女子道:“几位想吃点什么?请到这边就坐吧。”
那女子并不为所动,明眸反复打量着杨安,眼神充满好奇,半响之后,娇笑道:“小弟弟,你长得真可爱,几岁了?”说罢,伸出右手来想掐杨安的脸蛋。
杨安见她伸来的手时快时慢,令人难以捉摸,显然是一门极其厉害的武功,当下不动声色,左手抬起,假意去挠额前的头发,中指恰好对准那女子手上前谷穴,那女子的手只需再往前半尺,便会被点中。
那女子“咦”的一声。手掌一番,又向杨安头顶摸去,嘻嘻一笑道:“哟!小弟弟还知道害羞呢。”
杨安的手也随之跟过去,点她少府***中说道:“任谁见了姐姐这般漂亮的女子,只怕都会不好意思的吧。”他嘴上虽说不好意思,脸上却无半点羞意,反而有几分玩味。
那女子格格笑道:“你这小嘴儿还真甜呢,将来长大了定是很会哄女孩子欢心。”手上在变,去摸杨安耳朵。
杨安拇指左点,又对准那女子掌心劳宫穴,两人变招皆在方寸之间,皆是快得出奇,外人只道这两人手在那里晃来晃去是在打招呼,只有武功高强阅历丰富之人,方才看得明白,两人晃手其实是极为厉害的武功。
那女子又变换几次,皆被杨安一一挡回,这才将手收回,轻哼道:“不玩啦,不玩啦,人家是见你可爱,想摸一摸你都不让。哼!”她神色仍是嬉笑,但心中却对眼前这少年震惊无比,不敢小觑。暗想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了得。”
杨安摇头说道:“古之先贤曾言,男女授受不亲,礼也!难道姐姐没听说过么?”
那女子摇头道:“那是你们中原人的礼,在我们西域,可没那么多讲究。”
杨安失笑摇头道:“请几位移步这边就坐。”又将她们四人引到一处空桌就坐,那女子与三人中最矮那人坐在一桌,其他两人似乎对那女子十分敬畏,不敢同席而坐,自觉走到旁边的空桌就坐。
那女子问道:“小弟弟,你是这酒楼的伙计么?你叫什么名字?”她起初见那伙计对杨安甚是恭敬,心中已有疑问。
杨安道:“我叫杨安,是这酒楼的东家。姐姐又该怎么称呼呢?”他担心其他伙计难以抵挡这女子的媚惑功夫,便自己留下来招呼。
那女子喃喃说道:“杨安?奇怪,这个名字怎会这么耳熟呢?”她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便又说道:“我叫做米小古,你叫我米姐姐便是了。”又指着她身旁的那人说道:“这是我的婢女,米小蝶。”对另外两个随从却不再介绍。
杨安早已看出那米小蝶也是女扮男装,点头称是,又说道:“米姐姐,你们想吃点什么呢?”
米小古道:“我来长安时便听许多人夸这知味楼的菜肴是长安一绝,不知有哪些拿手的好菜?”
杨安道:“咱们这酒楼的拿手好菜可不少,有炖羊肉、酱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样儿、炸排骨、炒竹笋、炒虾仁儿、三鲜鱼翅、栗子鸡、烩腰花儿、炸豆腐、炸面筋、炸软巾、糖熘饹儿、拔丝山药……”他一口气报了三十几个菜名,这才停下说道:“我们酒楼荤菜有二十八种,素菜十八种,烫菜十三种,味道各有千秋,都很拿手。”
米小古一时倒听得有些发呆,心想:“这么多菜肴,那该如何选择?”苦思片刻,又抬起头笑道:“不如由你帮我选几道最拿手的吧。”
杨安道:“那给你们做酱羊肉、炸排骨、炒竹笋、炒虾仁儿、炸豆腐、外加一份翡翠白玉汤,五斤杏花酒,各来两份如何?”
米小古点了点头。杨安便叫来另一个伙计,吩咐他去后厨交待,又才向米小古道:“米姐姐你有沉鱼落雁之姿,有百合之纯,有牡丹之艳。而且武功了得,咱们酒楼的伙计肯定难以抵挡你的魅力,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与他们为难。”他心知这米小古多半不是甚么正派人士,但开门做生意,顾客是上帝,虽不愿与她有甚么交集,却也没有无缘无故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米小古笑嘻嘻说道:“我真有你说的那么美么?你可不要骗姐姐哟。”她声音轻柔酥脆,似要将人融化一般。
杨安亦感觉心中一荡,好似身在云端一般,还好他体内真气自然护持,运行全身,顿时将那种感觉驱散。他如今的身体虽只有十岁,但却是个老鬼,深谙男女之事,自是会受米小古媚惑功夫影响,所幸他亦借倭国科普宣教片之故,见识不凡,也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在不运功抵挡之下,影响相对他人又小得多。
杨安叹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姐姐还是收了神通吧。”
米小古又问道:“那你喜不喜欢姐姐?”
杨安四下扫了一眼,厅内其他食客在米小古进来之后,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心中不由感叹:“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又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不喜欢,那倒也是自欺欺人了。”
米小古格格笑道:“小弟弟你真有意思,不若坐下来陪姐姐喝一杯如何?”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问道:“你叫杨安?”
杨安见她突然问得甚是奇怪,暗道:“你耳朵又不聋,又问这个干甚么?”口中答道:“我是叫杨安的,有什么不对么?”
米小古又看着杨安愣了半响,说道:“你是纯阳宫文虚子杨安?纯阳子的关门弟子?”
这下却轮到杨安愣神,似乎这米小古在别处听过自己的名号,但也不知这米小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答道:“不错,姐姐说的那便是我了。”
米小古又上下打量着杨安,神色怪异,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那一桌的两名随从亦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安,更令杨安一头雾水,问道:“怎么?我叫杨安又有什么不对么?”
米小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憋了回去,摇头叹道:“原来你便是杨安,难怪,难怪,那也没什么不对,你若不是杨安,那才十分不对呢?”
一旁安静的米小蝶十分新奇的看着杨安,说道:“庄……”却被米小古瞪了一眼,生生憋了回去。
杨安更是惊奇,暗想自己拜入纯阳宫前一直在罗山村,那时肯定不会与这些人有交集。后来拜入纯阳真人门下,也一直在华山修行,从未下过山。自己名不见经传,在武林中肯定无甚名头,更不会与这些人有过交集,但却不知这些人又在哪里听说过自己。
疑惑之际,后院七八个伙计将做好的菜肴一一端上来,每一桌各放一种,待那酒菜上齐,杨安这才拱手道:“酒菜既然已经上齐,我便不打搅几位用餐了,这便告退,若有其他吩咐,尽管招呼便是。”说罢,也不等几人回话,便转身进了柜台,他担心米小古又对那些伙计施展媚惑之术,是以不敢就此放任,便守在楼下。
柜台里的账房先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姓贾,也是杨安从人口市场买回来的,他读书不少,颇有学识,只是为人有些食古不化,平日大伙儿都叫他贾先生。他见杨安进来,急忙递过一把椅子,杨安接过来坐下,说了声谢谢。贾先生连称不敢,杨安心知这时尊卑之念甚深,自也不会跟他讲什么人人平等云云,心安理得受了,做在一旁随意翻看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