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賽腿断了,这是噩耗,但也是好事。至少在面对凯德二世的使者,他不用单膝下跪二世坐的稳如泰山。
“以上就是凯德大帝凯德二世的意思,不知公爵阁下。。。”使者心里也有些发憷,面前的残疾老人可是威震帝国的雄狮,自己就算扯着皇帝的虎皮也不敢再他面前张牙舞爪。
“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了。”贝賽难得的在外人面前开怀大笑,使者见这情况以为大事已成,也跟着开心的笑着。谁知画风突变,原本慈祥开怀的老人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犬女也配虎子?自古以来可有如此道理?你且回去问问凯德那小狗,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一席话让使者瞬间呆滞。怎么也没想到,帝国的大公爵,万人敬仰的大英雄竟然对帝国皇帝如此不敬,不但拒绝皇帝的联姻,还出言侮辱帝国皇室。使者惊慌失措,若是不加回应,回去之后皇帝会已背弃皇室尊严的名义处死自己,但若是这个时候还胆敢挑衅暴怒的雄狮,下场不言而喻。
“滚。”经过权衡,晚死总比早死好,使者打消了做一个烈士的打算,灰头土脸的踏上回程的路途。当屋里已看不见使者身影的时候,贝賽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巴恩,似笑非笑。
“凯德给你的旨意,你还不执行?难道,短剑达人还害怕一个断了腿的老头?”
“您早就知道了么?”巴恩再没有平日里面对贝賽那般软弱,平静的问道。
贝賽冷哼一声。“凯德那小狗的动作,又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呢,我不揭穿你,一是因为你是阿甘左的朋友,二是因为我并不在乎。就他那点格局气量,充其量给了你一分密旨,让你在我拒绝联姻之后就暗杀了我。顺便还要销毁那密旨,对吧。”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切。小家子气。就这样的水准也能谋个天下?”贝賽非常的不屑。巴恩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有答话。
“照这样说,你应该是认识索德罗斯的,能让索德罗斯护卫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个所谓的卢克西了,那么你装作不认识的领着阿甘左去接近他们也是凯德的授意了?”
“不,这并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我自作主张。”
“哈哈哈哈哈。”贝賽仿佛听到了什么捧腹的笑话,大笑不已“凯德这小狗自以为养了一条狗,谁知道确实要吃肉的狼啊,哈哈哈哈。”
看着贝賽的样子,巴恩也有些疑惑“公爵大人,我相信你在我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生路了,就算睿智如您能看透所有的东西,但你的生命即将终结在此刻,你还能掌控什么呢?”
“那你不妨就来干掉我吧,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吃过油腻的烤羊腿,阿甘左再次来到布万加的门前,不过奇怪的是,一向嗜战如命的布万加竟然不在。真是奇怪,刚才到冰原的那几天,布万加天天缠着阿甘左决斗。阿甘左在决斗了几场之后就有些顶不住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肌肉狂魔这般强的恢复能力。所以阿甘左开始对布万加的决斗邀请能推则推,能缓则缓。而布万加却不是省油的灯。于是阿甘左的生活就变成了这样。当他刚刚拿起一根烤羊腿,油腻腻的香气已经充斥了他的整个鼻腔。“呵,胆小鬼,吃我一招金刚神脚与臭脚丫子味双重禁咒曲!”凭空出现的一只长满肌肉的大脚迎面飞来,狠狠的踹在阿甘左的脸上,直接让木屋出现一个人形大洞。
“来吧,阿甘左,和冰原男子来一场男人之间热血与友谊的决斗吧。”
深夜时,当阿甘左已经梳洗上床,瞌睡的不行的时候。“呵啊!年轻人,尝尝肌肉神拳与男子汉臭烘烘的腋下攻击,定要轰碎你啊!”又是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一条肌肉虬结的手臂死死的夹住阿甘左的脑袋,小小的木床扛不住两个男人的重量,尤其是其中的一个浑身肌肉,轰然坍塌。
如此这般过了两三天,阿甘左实在受不了脚丫子下饭,腋毛侍寝的待遇,还要防范各种从天而降的,从地道里冲出来的偷袭,搞得连上个厕所都战战兢兢。每次进厕所,阿甘左都在仔细的分析这个决斗狂人会不会潜伏在坑下面。于是阿甘左向布万加提出不再逗留极北冰原,不再管对抗魔族的事情,要一走了之。这个时候布万加才慌了,好不容易出现的好对手岂能说走就走?经过两人的磋商,最后共同定下了规矩,平日里布万加不得随意偷袭阿甘左,而阿甘左每天傍晚吃过晚饭,就来和布万加进行一场正式的决斗。以往的每天,当阿甘左到来的时候,布万加都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而今天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还被告知,布万加不在。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个战斗狂转性了?阿甘左百无聊赖的坐在布万加门前,正打算走的时候,发现了远方的身影。正是布万加回来了。
“嘿,你打不打,不打我可就走了,难得清闲。”阿甘左问道。
布万加一反常态的没有立马动手,而是面带难色.
“恩,今天不打了,我有事情要给你说。”难得看到布万加如此正经,阿甘左也不由严肃了几分。
“什么事?”
“我说了,你可要撑住啊。”听布万加这样说,阿甘左的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见阿甘左没有答话并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布万加有些毛骨悚然。但话都到嘴边了,不能不说。他瘪了瘪嘴巴。
“你的父亲贝賽公爵因为拒绝你和皇帝小女儿的婚事,被帝国间谍巴恩杀死了。现在河西州贝賽公国举兵反叛,帝国西疆无人驻守,魔族乘虚而入,公国军和魔族组成联军,已经兵临白帝城下。”
面对密密麻麻的魔族军队,城头上的凯德二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本来秘密处死贝賽,他打算以怀柔政策去安抚河西州,却没有想到,他这边还没有任何动作,贝賽公国的反弹竟如此激烈。丝毫不顾人类百姓,大开国门放魔族进疆域。凯德二世拉着卢克西的手,发现卢克西在微微颤抖,他本想用力握紧女儿,给她力量,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任何力气。
“陛下,我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帝国大宗师索德罗斯道。
“怎讲?”
“魔族的军队看起来并不像仓促成军,我怀疑。。”凯德二世本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你怀疑贝賽早已和魔族勾结?”凯德二世略微思考“不可能,就算他有不臣之心也没有必要和魔族相勾结。”
“但愿如此吧。”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事实的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了。”凯德二世丧气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城破,能拜托抉择大师带我小女儿突出重围么?“
“不,请陛下另托他人。陛下不知怎么办,是陛下的位置不同。我只是一个武夫,并没有那么多计较。今日只求死在城下。”
只求一死!
索德罗斯缓缓拔出背后的武器,转身向城下走去。凯德二世看着老人的背影,慢慢的心中也开始有了勇气。
武夫尚且如此,天子当守国门!
城下传来一声大吼,豪迈而有力。
“宿命卡恩!出来与我一战!”
阿甘左满脸憔悴。
从极北冰原到白帝城有不远的路程,两天两夜没有歇息,跑死了三匹马。然而阿甘左的疲累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反应。心里的痛楚才是他真正难以承受的。
父亲竟然死了?一直对自己关怀宽容的父亲,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死了。我本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死的,他双腿虽然断了可他的背脊永远挺的那么笔直,叱咤风云纵横疆场,连宿命者卡恩都没能要了他的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了?
而杀害父亲的竟然是我引以为友的巴恩?怎么会?巴恩不是我的好兄弟么?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一起探讨剑术。怎么可能在我一离去就什么都变了呢?
就算父亲死了,就算巴恩背弃了我。公国怎么可能放魔族进来。魔族来了人类不就生灵涂炭了么?听说魔族已经到了白帝城,紫毡帽也在白帝城啊。如果城破了,魔族冲进了城会怎样?
阿甘左不知疲累的向着白帝城奔去。是为父亲报仇?是向兄弟质问?是为保护人类还是为保护人类中的某个女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远远的已经能隐隐的看见天下雄城白帝的轮廓。
索德罗斯躺倒在凯德二世的身边,七孔流血,气若游丝。他的身边散落着他引以为傲的各种武器,全部被折断。凯德二世连同城里所有的驻军大臣都来到了城下。说的好听一些是打算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其实是做最后的挣扎。魔族此次挥军百万,由魔族大帝宿命者卡恩亲自统帅。索德罗斯拼着武者的荣誉力拼卡恩,战了一天一夜,数把武器尽碎,伤重倒地。而卡恩亦给予索德罗斯应该的敬意,准许帝国将命在旦夕的抉择宗师以及他的武器送回本阵。
“我辈武人,求仁得仁,陛下不必伤心。”仿佛回光返照,索德罗斯不再咳血,说话很流畅。
“刚才我在和卡恩交手的时候,发现魔族军内有个人,穿着黑色斗篷,仿佛又一层阴影围绕,看不真切。但他的气息我很熟悉。”
“哦?是何人?”凯德二世看着年迈的宗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问下去。
“哈哈,好一个宿命者卡恩,你果然不负最强之名,我峥嵘一生,败在你手,死在你手,不冤,不冤!哈哈哈哈哈。”仰天长笑,盍然而逝。
凯德二世泪如雨下,想起少年时受老人教诲,称帝后面对无穷尽的刺杀,是谁的身躯一直挡在他的身前。而今这鞠躬尽瘁的老人就这样消逝在他的面前,怎能让他不痛?痛彻心扉。
所有驻军文武大臣默然不语缓缓下跪,向这名含笑而逝的老人致以敬意。只是虽然每个人都悲痛不已,却没有任何人有丝毫动摇。因为他们知道,索德罗斯大师只是先他们一步而去,随后大家都会在另一个地方相聚。人类与魔族从来就没有什么妥协投降,除了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任何人有侥幸的心理。凯德二世痛哭流涕却忽然回归平静,用衣袖擦干了脸上残余的泪水,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看了看左右,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他转头看着干掉贝賽的巴恩,现在巴恩负责保护卢克西。
“巴恩,索德罗斯大师求死,你可替我护我女儿突出重围?”
“是我分内之事。”
凯德二世笑了,从浅笑轻笑道哄堂大笑再笑到癫狂。笑的鼻涕眼泪再一次跑了出来。
“都是我咎由自取作茧自缚,那么这天大错我岂能假手于人替我抗?一军之战,先死将军,再死士兵。一国之战,先死君王,再死臣下。为国捐躯,无愧!拖累了百姓,有疚。来人!给我覆甲!”
左右兵士为凯德二世穿上沉重的铠甲,人群散开,凯德二世独自出列,剑指卡恩。
“今当与国共亡,不求偷生,玉石俱焚!请宿命卡恩屠我人类万万众!”
此言一出,竟也平地给人类这支伤军振作了点气势。只是当宿命者卡恩排众而出直面凯德二世时,这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又给打压了下去。毕竟是最强者啊,人类守护者身死都没有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伤痕,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
“我们魔族并不希望统治一个贫瘠的,荒凉的大陆。”
在凯德二世以及人类守军都莫名其妙的时候,卡恩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
“我们魔族也要穿衣饮食,我们喜欢你们人类精致的烹饪以及精美的华服。你看我从河西州到白帝城中途经过十三州,可曾妄杀普通平民?我想要的是一个统一的大陆,而不是一个统一的荒野或者说满是尸骸的墓地。如果那样,我不如直接回魔界。”
听明白了卡恩的意思,人类军队开始有了骚动。毕竟如果能够不死,那么谁不愿意求生呢?因为必死而产生的气概,此时烟消云散,人类士兵包括文武大臣都左顾右盼,露出犹豫的神情,相信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人率先夺步而出,抛下武器,就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凯德二世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深觉不妥。
“卡恩,卑鄙无耻。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欺骗我们吗?还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吗?你可看看你手上的人类鲜血可能洗干净了?你麾下的嘴里可还有人肉的臭味?别小看我们人类,我们可以死,但不可以被愚弄!”正在凯德二世义愤填膺的想要重新振奋起士气,一句平淡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慷慨激昂。
“我想,卡恩大帝这样的强者是不屑说这种谎言的,而陛下,您应该收拾起您的怒火。”巴恩用短剑挟持卢克西,缓缓的走向宿命者卡恩。
“混账,你这个混账,你快放开卢克西!”凯德二世除了愤怒,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心如刀绞的看着巴恩带着心爱的小女儿走向魔族阵营。
“巴恩!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你不配和阿甘左做兄弟!”卢克西今天没有带紫色毡帽,她使劲的拍打挟持她的巴恩,可惜这样的花拳打在武夫的身上,连挠痒痒都不如。
“呵,你心里只有阿甘左,人往高处走,我有什么不对呢?如果我再告诉你,阿甘左的那个老残废也是我杀的,你是不是更愤怒了啊?哈哈哈哈哈”巴恩得意并且张狂,他单手遏住卢克西的脖子,卢克西说不出话来,脸颊因窒息而通红,愤怒的流下了眼泪。
“虽然你很聪明,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让我再听到你口中对那位失去双腿的人不敬,我想你就再也看不见太阳了。”一只大手轻轻的放在了巴恩的头上,耳边传来卡恩轻柔的话语。巴恩差点连站直了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冷汗直冒。
“是,是的,卡恩陛下,我知道错了。”
“很好,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那么现在,就由你去和那位皇帝陛下交涉吧。”卡恩收回了手,似乎很满意巴恩的态度。巴恩和死神擦肩而过,平静了好久才终于回到状态。
“凯德陛下,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城中出现的卡赞综合症,我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是现在看来,应该和魔族,哦不,和神族脱不了关系的。你封锁消息这么久,想必连你身边的士兵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患上了这种病症吧。”巴恩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人类守军顿时一片喧哗。
“这不是真的吧?”
“陛下,你为何不告诉我们。”
。。。。
凯德二世身边的亲卫甚至直接跪在他的面前声嘶力竭。
“陛下,求你对我们说,他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这回事!陛下!”
凯德的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一样,茫然无措。看着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亲卫,竟无言以对。
卡恩笑了笑,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一瞬间就压下了喧哗。
“巴恩分析的没错,这个卡赞综合症是我安排人投下的病毒。患病的人会慢慢的丧失理智,变得嗜杀,在混乱中臣服于我。但是我并不想所有的人类都丢下他们的技艺。所以这个病毒我也仅仅只投放在了白帝城。”如一颗核弹投放进了人类守军。人们不再沉默,他们齐齐的看向他们的主君,等待着凯德二世的解释。
“卡恩,你好狠毒。”凯德二世转头看向巴恩“巴恩,你真是狼心狗肺。”
“不要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诅咒了,难道你的力量只来源于嘴巴吗?嘴强王者?你坑害了的臣子,现在又要将黑锅丢给别人吗?快快告诉我你的决定吧,丢掉你的皇冠,让出你的宫殿,跪下吧,臣服吧,像卡恩陛下磕头吧。哈哈哈哈。”看着软弱的凯德二世,巴恩终于走出了刚才卡恩赋予的阴影,张狂且不可一世。
凯德二世不言不语,而他身后的人类守军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从没有雪中送炭的人,火上浇油的倒是随处可见,比如此刻的巴恩,他掏出了一根针管,指着卢克西。
“陛下,还不决定吗?那么就来欣赏一下你美丽的小女儿变成食尸鬼的美丽过程吧。这可是卡赞综合症啊,啊哈哈哈哈。”
“不,不,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凯德衰弱无力,看着巴恩魔鬼般的行径,看着卢克西惊恐的眼神,他感觉身上穿的铠甲都要压死了自己。手指紧紧扣住剑柄,指甲受不住力断裂了他都没有察觉。
“哈哈哈哈,臭****,你不是喜欢阿甘左吗?你认为我比不上他吗?你现在马上就感染了,怎么没见你的英雄来救你?哈哈哈估计是他躲起来了,等你变成了鬼,再和你长相厮守!哈哈哈哈哈。”巴恩得意的狂笑,抬起针管,作势就要往卢克西的手臂上扎去。卢克西眼泪都已经流干了,看了一眼苍老的父亲,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结局。
“不,不,不。”苍老的父亲无力的双手扣住脸。
“哈哈,啊哈哈哈!”得势的恶魔肆意的狂笑。
就在针筒即将接触卢克西肌肤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把闪耀银光的巨剑带着万钧之力直劈巴恩。
“巴恩!你敢!!!!!!”
银色巨剑直劈巴恩,挟天地之威。巴恩慌忙丢弃针筒抛开卢克西,转身拔出短剑招架。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仓促应战。两剑相交,巴恩的短剑寸寸碎裂,巨剑被弹向天空。当巴恩以为躲过一劫,没曾想猛招更在后面,从天而降的阿甘左宛如天神,握住迎面弹飞的巨剑。
“极神剑术-暴风式!”
数万剑雨笔直的砸向巴恩。巴恩眼看避无可避,转身就地一滚,滚到了卡恩的面前。
卡恩看了看地上的巴恩,瘪了瘪嘴巴,再抬头看向天空的剑雨。
都说人类擅长做狗,嘿,似模似样。倒是天上这个小子,也敢来挑衅我?
卡恩轻轻的挥了挥手,剑雨自动逸散而去。
阿甘左落地之后没有去管巴恩和卡恩,第一时间冲向跪坐在一旁已经接近虚脱的卢克西。
“紫毡帽,抱歉啊,我来晚了。”
阿甘左扶起卢克西,卢克西靠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却带上了笑容。
“真的是你啊,烂木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安心休息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说罢,阿甘左将剑笔直的插在身前的土地上,抱起卢克西,转身走向人类阵营。卡恩饶有趣味的看着,也不打算有什么动作。巴恩却是愤怒极了。这种丝毫没有将他看在眼中态度让他怒不可遏。
我巴恩哪里差了?为什么总被人看不起?人往高处走有什么错?你们这些喊着金汤匙的人怎么懂得我从一个乡下少年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艰难?
“阿甘左,你******混蛋,给我站住!”
“极-鬼剑术-暴风式!”
阿甘左头也没有回,轻声的吟唱。巴恩刚要迈过直插于土地的银色巨剑,却被万剑包围。那柄巨剑化身万剑纵横交错,身在其中的巴恩的遭遇可想而知。当剑阵平息下来时,巴恩已经奄奄一息,浑身的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
看到抱着女儿的年轻剑圣,凯德二世好像又重新有了一点希望。
“阿甘左剑圣大人,请救救我的女儿,救救人类吧,击退这些万恶的魔族。。。。”
“你女儿?他就是卢克西?”阿甘左打断了帝王准备好的一番说辞,而凯德二世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丝毫的脾气。
“是的,他就是我的女儿,请救救他,救救这个帝国,救救人类。”
“紫毡帽是我的爱人,同为人类,我当然有责任担负起抗击魔族的重任,只是,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为帝国鞠躬尽瘁的贝賽公爵,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中,死在了你这个帝国的阴谋中。这笔账我定然会算的,迟早都会算的,凯德,陛下!”阿甘左很愤怒,特别是最后四个字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凯德二世全无帝王威严,战战兢兢的不敢答话。阿甘左安置好了昏迷的卢克西,站起身来,对着面前所有的人类守军说道。
“我知道这个帝国欺骗了你们,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利,为了维护贵族的利益。我知道你们很愤怒,你们担心你们的亲人。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投降了魔族,将会遭受如何惨无人道的对待?从此天空还会有太阳么?你们还能看见阳光么?你们想让你们的子孙儿女也生活在漆黑的世界里么?以人类的尊严怎可以像魔族屈膝?索德罗斯大人想走谁又能留下他,可是他却是死在了城下,死在了你们面前!这是为了,他身后的你们,城里的无辜百姓,还有他挚爱的家园!手持戈矛的男人们啊,你们是想把名字留在耻辱柱上,还是可入英雄碑?我当争先死战以抗卡恩!你们自行抉择!“说罢,再不理众人,转身面对卡恩,伸手一招,银色巨剑飞来。双手持剑,脚蹬地一跃,力拔山的气势冲向卡恩。卡恩依然是面带不可捉摸的微笑。
“有子如此,不枉你自废双腿。确实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猛招临头,卡恩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的手指头一拨。便似有千钧重力击打在阿甘左的身上,瞬间被弹开,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看来是受创不轻。然而阿甘左却不停留,以剑撑地,再度越向卡恩。
“猛龙断空斩!”
破
“破军升龙击!”
破
“破军斩龙击!:
破
“极神剑术-破空斩!”
破
“极神剑术-万剑归宗!”
破
。。。。。。。
阿甘左无力的躺在地上,所有的剑式都用尽了,破不了卡恩的防御,而他仅仅只是来回的挥动手臂,就让阿甘左遍体鳞伤。这巨大的战力差距,让人类联军沉默的不能再沉默。凯德二世脸如死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轻易被折断。阿甘左吐了几口血,就像每一次人们以为他都可能爬不起来了一样,他又再一次用行动嘲弄了身后那些无知的人。哪怕是缓缓的用剑支撑着身体,他也坚定向着卡恩走去,哪怕走一步吐一口血,他也没想过就此停下来。
“嘿,我怎么可能就倒在这里,路还没走完呢,咳咳,卡恩老头子,来吃我一招吧。”被称作烂木头的阿甘左,似乎也开窍了,面对如此逆境竟也开口调侃对手,而且还是尊贵无比强大无比的魔族大帝!卡恩也皱了皱眉头。
“年轻人,别不知进退,你应该知道,我惜才,次次没有下杀手。若还找死,你道我真的就不敢杀你?”
“那你何妨杀杀看。”阿甘左轻蔑的看着卡恩。
“哼,死不足惜!”这次卡恩真的愤怒了,第一次主动出手,身形刚动已是风雷交加,气势惊人。阿甘左不闪不避,未必没有存着索德罗斯一样的心思,人类守军具以丧失了斗志,到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既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陛下,手下留情!”从魔族阵营中飞奔出一人,身穿黑色斗篷,面容看不真切。卡恩闻言,眉头微皱,渐渐缓下了劲道,竟是打算放阿甘左一马。阿甘左看到魔族里有人冲来,似乎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从未与魔族中人有任何瓜葛,怎么有人相救?
卡恩看来是不想杀阿甘左,但我只求一死还需看人脸色?
“你不敢杀我吗?”
抱歉了啊,紫毡帽,我没办法在守护你了。阿甘左闭目待死。
卡恩听闻,本已渐渐缓下来的攻势骤然加剧,誓要将次子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阿甘左没有等来死亡,他诧异的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不,不可能的,父亲,父亲,你。”
挡在阿甘左面前的正是穿黑斗篷的人,此刻他面前的阴影已经消散,露出了原本的容颜。依然是那苍老的雄狮模样,只可惜嘴角渗血。胸口被卡恩打出一个大洞。看来是贝賽为阿甘左拦下了这必死一击。
“儿,咳咳,儿子。抱歉了。咳咳,我骗了。。你,咳咳,但是,我一直,咳咳咳,一直深爱你,咳咳。却从未,骗过你。”
老人艰难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想给他深爱的儿子做一个好看的笑脸,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嘴里一直往外趟血,他就这样看着阿甘左,看着儿子眼里的自己,就像对着镜子在摆弄自己的笑容,可是怎么都做不出来。血还在不断的喷涌,眼睛却已经看不见倒影,只剩下一副即将笑起来的面容,在风中摇晃。
阿甘左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熟悉的面孔。
在他第一次能够将剑舞在空中的时候,是这张面孔带着笑意摸了摸他的头,说了一句“干得不错”
在他自创第一套剑术的时候,是这张面孔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不能骄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第二天阿甘左经过他的屋子前,发现从来干净整洁的院落竟然多了几个酒坛,而向来早起的父亲,日上三竿了都还在睡。
在他战变河西州无敌手,被世人尊为剑圣时,是这张面孔开怀大笑“虎父岂有犬子!”
在他练剑练的傻了的时候,是这张面孔愤怒的斥责他“我说你练剑练傻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见着孙子吗?”而当年纪越大越不怎么跟父亲亲近的阿甘左偶尔出入家门时,居然看到有说亲的媒婆往来于院落之中。
当他准备离开河西州前往极北冰原时,已经太久没有仔细看看的这张面孔,在望着他的背影是老泪纵横。
在从极北冰原到白帝城的这一段路程,阿甘左不止一次的祈求着命运这只是一个玩笑,他还想再看看,再看看那张脸,再数一数那张脸上有多少皱纹,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他离抱孙子已经不远了。想再看看他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干的不错。”
然而命运真的开了玩笑,但不是一个。
当父亲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竟只剩下了冰冷的身躯,
当胸膛开了一个大洞之后,还在绽放微笑。
“我不是想看你这样笑的,我不想的,我想让你把孙子抱着笑。只是你为何就等不了了?”阿甘左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伸手抚摸那张扭曲着想笑的脸,轻轻的数着“一条,两条,三条。。。。”
卡恩没有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缓缓的抽回了拳头,默然的望着面前已经死透了的贝賽以及疯疯癫癫喃喃自语的阿甘左。半晌,开口缓缓诉说一段往事。
“你的父亲不叫贝賽,而是我魔族第四使徒,征服者-卡西利亚斯。是我们魔族的英雄,多年以前,他受命潜入人类世界,协助一个小国崛起,开启人类世界内乱,并且将人类顶尖武者例如GSD,风振,吉格等聚而歼之。为我魔族立下汗马功劳。他一生忍辱负重,对我魔族大业忠心耿耿,就只犯过一次错。呵,世人都以为他的双腿是我给废了的,其实是他自己废的。而且那都是因为你。这个人魔混血!”卡恩说完,直视阿甘左双眼,却发现在其中已经看不到一点神采,而阿甘左的口中依然喃喃自语,似乎并没有听到卡恩在说什么。而卡恩或许因为亲手错杀魔族重臣心怀愧疚,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继续开口讲。
“当然我本是要除掉你,是你父亲在我座前磕头三天三夜,最后自废双腿。我最终才放过了你。你父亲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深爱你。他对人类冷酷无情,却唯独对你。。。。”卡恩实在无法继续说下去,因为阿甘左并没有听。
“三十五,四十八,九十九,******,不对,八十二,。。。。”
卡恩也有些心灰意冷,转身离开。
“我魔族自折一臂,就为了救你这么个废物。”说罢,示意躺在地上的巴恩起来干掉阿甘左,错杀重臣的自己,已经下不了手继续杀这个重臣的后人了。巴恩原本已经无力移动,但得到卡恩授予的力量之后,他翻身站了起来,走到阿甘左的身边,拿起巨剑。凯德二世在一旁手舞足蹈。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魔族!巴恩,你快杀了他!我封你为大公爵!哈哈,杀了,杀杀杀!”
人类守军沉默的将这一切看到了最后,凯德二世的亲卫一拳将状若疯癫的凯德打翻在地,然后拔出配剑。
“愿陪剑圣大人赴死!”
亲卫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冲到巴恩的身边。然后死在剑下。
每当巴恩将要提剑斩杀阿甘左时,总有一个,两个,悍不畏死的冲来。
渐渐的三个,四个,一小波,一大群。
人是懦弱的生物。害怕天黑,害怕孤独,害怕野兽,害怕魔族。
但,当有人赋予了他们勇气,他们又可以冲破樊笼,无所畏惧。
所以阿甘左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又爬起来,终于是点燃了人们心中的火焰。
星星之火当燎原。
“为剑圣大人赴死!”
人们高喊着,士兵握紧手中的武器,农夫握紧了锄头,商人握紧了算盘,老人握紧了拐杖。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冲到剑圣大人的身前。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为剑圣大人赴死!”
巴恩被淹没在人海之后,卡恩皱了皱眉头。很不喜人类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定要将这股风潮击碎,折断他们的脊梁。于是卡恩招手示意魔族大军进攻,开始屠戮这些悍不畏死的人,直到他们开始有人跪地求饶为止。
阿甘左!你醒醒!阿甘左!
是谁?谁在叫我?
你该醒来!
我在找我的父亲。
。。。
阿甘左我可警告你,拿吃的东西来骗我你就死定了!
。。。
我说烂木头,你能不能每次见着我就傻笑啊?
你是谁?
你是阿甘左?传说那个风度翩翩剑术通神的浊世佳公子就是你这个色狼?
。。。
如果想我们呢,可以去白帝城找我们嘛,索德罗斯老头的名气这么大,到了你们就能找到我们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脑海里?
你可懂剑?
。。。
为守护而拔剑和为争斗而拔剑是不同的。
什么?什么东西?
哪怕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哪怕你还是个流着鼻涕耍泥巴的小鬼,但只要你有了真心想要保护的人,那么你,就真的能够变得很强。
保护的人?
剑之强者,只修一剑。
嘿,若此生只修一剑,那你就是我的那一剑。
紫毡帽,等着我,我此生就修这一把剑。
紫毡帽?。好熟悉。紫毡帽?
紫毡帽?紫毡帽?
紫毡帽!
紫毡帽!!!
阿甘左蓦然醒来。
人类不断的被魔族军队屠杀
巴恩抓着惊醒的卢克西,站在卡恩的身边。
卢克西面容凄婉,但还是微笑着试图藏起插上针管的那只雪白手臂。
她也是笑着,他也是笑着。为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蠢呢?
总想留着最好的一面给心爱的人,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了你们,留我一个人独活也没什么意思。
“紫毡帽,我来了。”阿甘左也微笑着看向卢克西。
“剑来!”他只是伸手一举,巴恩手中的银色巨剑猛烈的震动,刹那间巴恩已握不住,脱手而出。
阿甘左手持巨剑,高高跃起。
当你有了真心想要保护的人,那么你,就真的能够变得很强。
阿甘左你真的变得很强!
很强!
“我有一剑!”
紫毡帽,原来你叫卢克西啊,真是好美的名字。
“我有一剑,斩宿命!”
如果这是宿命注定,我却还是想再多看你一眼。
“我有一剑!”
卢克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