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个午后,如果没有那场大雨,结果会怎样?
“小秦,我去警局给爸爸送份文件,雷阵雨要来了,把电视关了,在家看会儿书,我很快就回来!”
“哦......”
话音刚落,妈妈的影子便消失在了门口。
天空,乌云渐渐聚拢,雷声闷哼。
小秦扔下书,在家无聊地摆弄着桑叶,时间就像这新鲜的桑叶被那饥饿的桑蚕慢慢吞食,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了,雨渐渐停息,望着窗外,小秦心中隐隐有丝不安。
镇医院黄昏
“妈妈,醒醒,不要睡啦!我是小秦……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妈妈……妈妈……”
撕心裂肺的哭喊。
病床边,姥姥无力地坐着,呆呆看着病床上的女儿,泪早已哭干。
“砰!”
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中年男人,顺着惯性他近乎扑到了床头。
他叫苏建新,小秦爸爸,刑警,因为忙于案子傍晚才注意到手机上16个未接电话。
“丽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爸跪在床头,颤抖地接过病危通知书,看着眼前插着导管,缠满绷带毫无生气的妻子,掩面而泣。
“护士啊,我女儿会没事的,是不是,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看着姥姥红肿的双眼,护士沉默了,她很清楚苏妈的状况,脑部重创,失血性休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苏爸依旧蹲在病床头,一边一边的呢喃着。
护士小姐望了眼昏迷中的苏母,拭着泪离开这伤痛的病房。
2005年7月21日,午夜,苏妈车祸逝世,肇事司机逃逸,没有目击证人。
…………
2004年8月,暑假将结。
苏秦9岁,跟着爸爸从老家搬到苏城。
大巴渐渐没入城市,展现在苏秦面前的是一幅在小镇从没见过的景象,高耸的楼,宽阔的路,排成长队的车,还有穿着靓丽的路人,一切都深深吸引着他。
苏秦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生活了8年的小镇,只知道处理完妈妈后事后不久,然后爸爸便要带他到这里。
大巴里少有人说话,或睡或玩着手机,有些安静。
“爸爸,我们到了吗?”
“嗯,快了。”苏爸有点迷糊,毕竟车上坐了大半天了。
“还多久呀?”
“快了,小秦再睡会儿,到了爸爸会喊你。”
“不要,爸爸都快要睡着了谁来喊爸爸。”苏秦嘟囔着嘴,“对了,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姥姥他们,他们会想我们的。”
“因为爸爸要调到这里工作了,小秦也要到这里上更好的学校。”
“哦,那......小秦会交到新朋友吗?”
“会有很多哦!”
“那爸爸呢?还是抓坏人吗?”
“是的。”
“是抓撞倒妈妈的坏蛋吗?小秦长大了能帮忙的。”
“不是,撞倒妈妈的坏蛋已经被爸爸抓住了,小秦只要好好学习,妈妈在天堂看到也会高兴的。”
“哦。”
苏秦慢慢将头转向车窗外,又呆呆看起天空来。
“要是妈妈能一起来该多好呀。”他轻轻呢喃着,用那纤细的食指在车窗上轻轻笔画着。
苏秦没有发现,一旁,爸爸正木木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微微凹陷的眼眸说似一眼汪泉更像口枯井,隐藏着多少岁月的秘密,或许这是一名老刑警独有的罢。
看着年幼的小秦,苏爸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不知道要隐瞒多久。
苏妈出事那天,因雷阵雨的缘故,事发路段行人稀少也就没有了目击者,车祸后司机逃逸,现场被雨水冲刷,后留下的线索极少,而乡镇路段监控设备尚未普及,这大大加大了侦办难度。
巧合的是,车祸当晚,离事发地60公里外,一辆货车超速行驶因路滑发生侧翻,司机等人已逃离,交警发现车厢内部结构,与其说是货车,倒不如说是押运车,车内有不少破损的的瓶瓶罐罐及一些奇怪的医疗器戒,最奇怪的是,车内还放置着三个柱状的牢笼,笼门已变形被破开,关在笼中的东西似乎也已逃脱。事后笼中血迹经鉴定属人类。事发多天后竟没有一家医疗或实验机构来报案,警方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车祸。
在警方仔细检查车辆时,意外发现车前灯破碎处嵌着奇怪的塑料碎片,最后经反复比对鉴定,得出结论,碎片来源正是苏妈的电瓶车!可惜,司机没有抓到。
苏爸着手调查这辆货车来源,发现这辆车的登记者已于两年前去世,是辆黑车!而车厢内破损容器内残存的液体多为国家严格管控或禁止的药物,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绝不是什么非法拘禁能说得通的了!
不久,上头越来越关注这个案子,最后决定由苏城市人民公安局接手,于是苏爸也转了过去。
天空中淡淡飘着几片云,大巴在苏城大街上徐徐行驶。
苏城,地处江南,土地肥沃水运发达的原因使它百年来昌盛不衰,至此,多少氏族大家在此兴起而又衰落,多少王公贵族在此留下府邸游乐而又长眠于此,这座城充满了谜团,外来人员也给它了个称谓,“谜城”。
每当车子到站时,就有一些人迫不及待地冲下车,和迎接他们的亲友热乎乎地寒暄起来,另外一些坐在车里的人总忍不住把头贴在车窗上,用艳羡的目光目送下车的乘客,心里在默数着离自己站点的路程。
苏秦看着兴奋的人群,同样期待。只可惜,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不会有人知道他,更不会有人在站口等他。
隐隐听到苏爸一声叹息,苏秦没有回头,自从妈妈离开后,爸爸的叹息也变多了,也习惯了。
站台一个接一个在车窗外出现,苏秦不知道,在这里,命运女神再次注意到了他。
这座城市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