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墙壁,青苔肆意疯狂地生长着,岁月用它钝涩的刻刀一道道划出了这条街道如今沧桑的样子。没有人知道这些青苔是哪一年的哪一日爬上那些墙壁的,它们出现在记忆的起点,也必将随着时间慢慢苍老,蔓延到时间的尽头。街口的早餐铺,巷口阿婆的杂货店,还有那个总是笑呵着替过往行人补鞋的老爷爷……所有的这些都是伴着箫离长大的东西,无论外界多大风浪,这里总能让箫离觉得安心。
而现在,像以往每次一样,许长轩陪着箫离从这条街道的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到街头,从夕阳微醺走到月朗星稀,相对无言。
终于,箫离停了下来。
“长轩,你说我最近怎么了?我跟他没说过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说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吗?”箫离盯着许长轩的眼睛,并不明朗的月光下,箫离的面容越发的柔和。
“离儿,你只是累了。”许长轩将箫离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轻声说道。
“长轩,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亏欠他了?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影响我?”
“离儿……”
箫离将头轻轻靠在许长轩的肩上,“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会好的,你让我靠一会儿就好了。”
夜晚的凉风刮过,几片黄叶轻飘飘地掉落,老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哥哥,秋天要来了。”箫离趴在许长轩的肩头轻声嘟囔着。
“嗯,我们离儿最爱的秋天要来了。”
“哥哥”,箫离站直身体,“以后不要再故意为难言笙了,今天下午在班里你那样瞪着言笙会让别的同学乱想的,我戳破手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后呢,他是他,我是我,我是箫离,我是一班的班长!”
“好!你是箫离。”
街道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谁家的狗又乱叫了两声,箫离喊着冷抱着许长轩的胳膊不撒手,两道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模糊地连在一起,逐渐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处。
老街太老了,老到熟睡中也会发出断断续续的梦呓声。十几年前的老街好像就是这幅样子了,那个时候街后的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洋楼搬来了新住户,是一对新婚夫妻。未出一年,两人就多了个龙凤胎的儿子与女儿,取名叫许长轩和箫离,一个随爸爸姓,一个随了妈妈的姓。奈何好景不长,孩子三岁开始那栋小洋楼就没几天太平过,争吵打骂不断,两个孩子经常吓得哭着跑出去,然后被街上某个好心的邻居抱回家耐心哄着。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孩子五岁时,小夫妻终于离了婚,搬走了,老街也终于太平了。后来的故事老街也不清楚了,只知道某一天早晨醒来,发现街后的那栋白色小洋楼又住上了人,两个孩子,一个叫许长轩,一个叫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