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看见自己走在一条清凉的小溪中,小溪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他手上沾满鲜血,长发如墨,穿着单薄的玄色长袍,长袍上沾着灰白的污渍,他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地如同一张画,他将发带扯下随意的丢在溪边,看起来很是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你受伤了?”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仿佛懒得多说什么,“受伤了不能直接用清水清洗,会发炎的。”
他还是不理姚月,姚月只好踏着冰凉的溪水,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又说了一遍刚刚的话。
终于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双剑眉,立体的唇,高挺地鼻梁,精致地如同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完美雕像,但那双狭长的眼睛,黑白分明,如星辰一般闪耀。
“你不怕我?”他声音好像是从腹中发出来似的,双唇仿若动也没动,性感地喉结微微的动了动。
“不怕。”姚月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很美。”
“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眼睛的人。”
“也是第一个夸你眼睛很美的人对吗?”姚月笑了。
他眉头微挑说道:“你很有意思。”
“嗯,其实,我也这么认为。”姚月微微一笑,眼神真挚地望着他。
他手里的鲜血在水里慢慢的化开,显露出他一双修长而干净地双手。原来这血不是他的。
“现在,还是不怕吗?”他的眼中闪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怕......”他听罢自嘲地笑了,“可是,我想......你不会伤害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姚月的眸子染上一丝悲伤,“算了,说了我也未必记得住。”说罢就起身走了,走了好几步,姚月追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想,我一定能记住。”
就像是某种承诺。
他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叫我伽兰。”他玄色的长袍在山间的风里温柔地飘起,墨色的长发一丝丝就如同姚月现在面上一丝丝一行行的泪水。
姚月必须要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呜咽的声音。他就这样消失在山林中,随风而去,只留下一条玄色质朴的丝带。
姚月吃力地睁开眼睛,因为梦中流泪,头发尽数黏在脸上,周围漆黑一片。身上还盖着云鹤天的披风,她分不清楚刚刚的是梦,还是从某人那里得来的回忆。
感觉到手里有东西,她才将那长长的丝质般的东西凑近眼睛,此时,她手中静静地握着一根黑色的发带。她紧紧地握了握,眼中的泪水再次流淌下来,几乎是呜咽的,压抑地哭声在黑暗闷声响起。
“嘶——”突然一声轻呼,在姚月的耳边响起,姚月用手探去,摸到一张冰凉柔软的双唇,姚月一顿,又向上摸去,一个挺直的鼻子,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地颤动,脸上的肌肤如同被冰冻住般僵硬,寒冰般的透凉让姚月瞬间清醒。
她回忆起最后简兮将自己与她冰封在一起的画面,于是推了推身旁的这人,只听他偶尔发出一两声吃痛地低语,便再无其他反应。
姚月皱眉,伸手摸了摸地面,撑着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好先探一探附近的路线。
她试着摸了摸四周,发现边上正好靠着墙壁,于是打算顺着墙壁去看看。这时,突然那冰凉如水的手握住了她。
“不要走......”如同梦呓地孩童,姚月不知该如何面对简兮,在黑暗里,她看不清楚简兮的脸,本该尘封的过往钻入她的脑海,佩兰轩的湖边,他也是这样,拉住她......
“我们都是一样的......”姚月心中微酸,是啊,她的命运可算得坎坷,可简兮呢?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地哄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如病入膏肓的人,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姚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靠坐在墙壁上,吃力地在黑暗里摸索,将他的身体托起,靠在自己的身上,远离了冰冷潮湿的地面,这才听到简兮均匀的呼吸声。
一身疲累再加上简兮的状况,姚月只有期望着光芒的降临,眼皮沉沉的,姚月慢慢进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