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脸上阴晴不定,又继续道:“看来救你的人必定视你如珍宝。”她的用词让姚月有些讶异,“你身上的这些,不知用了多少......倒是挺难而为之。”
紫月没有说下去,姚月心中却是澄明,她以为不过是虫兽牲畜之血,又怎知......这曾经是自己最不能忍受的黑暗,当她从刺鼻冲天的血腥味中醒来时,若不是身上那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早已崩溃。
不堪往事所扰,眼底骇人的血红如火一般喷薄而出。
注意到姚月忽然的异常,向来善观色的紫月也不禁心底好奇,当她道出那话之时,姚月眼中的分明就是毫无掩饰的愤怒和切齿的恨意。
心中越是惊异,面上却越是平静。
沉默了片刻,紫月适时道:“你帮我在此守着也无妨,跟在你身边的乃大漠之王,那些低等妖兽想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姚月对她忽然的转变有些奇怪,刚刚她明明言说不可......虽奇怪,却还是应了。
“三日内我若是没有赶回来,你便用此火种一把烧了这里。”只见紫月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呈紫乌色,长约一个手掌,切割处平整光滑,表面却粗糙鄙陋,如寻常人家烧黑的木炭,像是被人从什么地方硬是切下来似得,除却比寻常木炭多了些光泽,实在看不出它有何用处。
察觉到姚月的迟疑,紫月眼中忽有痛意,她涩声道:“这是族庙里的神木,从前我们用此神木通灵,接受螭神的旨意。它上面存有螭神的水灵法力,虽微弱,却足以抵抗炙火。”她顿了顿,“我族与摩呼罗迦本就相克,当真是水火不容,那场大火又是摩呼罗迦的炙火引起,所以姐姐才......若非遇上此神木,恐怕那炙火会不休不止的烧尽整片大地,直到力量消失。我们远远望着大火劈天盖地的烧,烧了许久许久,见火慢慢消失了,便去取了这神木的一小块为证,想要找摩呼罗迦报仇......所以当姐姐看见鸣蛇对你心存敬畏之时,才想杀你而后快。”
她说得轻巧,仿佛只是回忆一件儿时往事,无关痛痒一般。见到姚月探寻的眼神,紫月笑了笑道:“有时候恨得久了,心疲累地特别快。”
说罢将那块神木放到她的手里,一股冰凉的触感由掌心传来,令人全身舒爽。
姚月摩挲着神木,心中不禁思道:“果然是神木,怪不得不会被炙火烧毁。”却没有注意到紫月面上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此木吸收了炙火之力,只需到时取一点点寻常火星,便能造出炙火。不过这炙火的威力不比原来,是故不必担心它会肆无忌惮地烧毁大漠。”
姚月默然颔首,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却道不清理不顺。
静默了些许,姚月问道:“你不问......我救的是谁?”
紫月笑了,她不经意地说道:“你既然不愿提,我自然也不必问。”
“......”姚月果然又沉默了,她叹口气道,“我欠一个人的人情,虽然他未必放在心上,但我不喜欢欠别人,况且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还得依凭婆婆的帮助,只是这个人情我不知还不还得起......”不知是不是遇上故人,姚月不禁多说了些。
其实紫月与她不过是一面之交,连朋友也说不上,却愿不问缘由帮助自己,姚月空洞的灵魂也仿佛有些撼动。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会要了紫月的命,只怕这天大的人情姚月宁死也不会要,但也许这就是命运,冷冷地主宰着一切,说不清它到底是帮你还是要推你更快的进入那地狱。
有时候,真相比死亡更残酷。而姚月就在这条离真相越来越近的道路上,越走越近,也正印上了鹤老头当时的话。
“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而已......”
婀娜的洞府里,伽兰猛得睁开了双眼,一滴汗从额前落下。自打他们从青山上下来,便见到青山脚下的聊城鸡飞狗跳,可想见的人却消失无踪。
简兮又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无奈之下,便回到了婀娜的妙音府,利用妙音府的香药安抚简兮身上横冲直撞的灵力。
他从未试过如此焦虑,汗水随着脸颊滴到地上,在地上晕开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好像是一只蜘蛛的样子。
伽兰的心脏跳动的很快,仿佛在收缩,有些酸楚,又有些温暖。迦兰紧紧抓住自己心脏前的衣襟,从聊城回来后,他便日日如此。
他喃喃道:“姚月,你究竟去了哪里?”
“简兮的真身有线索了。”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声音有些疲倦。
迦兰猛地睁开双眼,正色道:“在哪?”未等对方回答,迦兰似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那人道,“......你为何回来?南疆已经够乱了。”
他停下脚步,仿佛笑了笑道:“......若不是我,简兮早被你给杀了,你以为只要他的灵体未灭就好?到时若是惊动了东陆的众神,你这般冲动的性子......我可不敢想象。”
迦兰闭着眼睛,再不看那人一眼道:“这是我们八部的事,你最好别再插手了,否则到时道派的阴险小人搅进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可不就是那简兮身边的哑士落音?他不顾伽兰的冷言冷语,低声叹道:“你莫要怪她,她这样的性子,认定了便不会改变,又执拗又决绝,可你只需知道,她必然不会加害于你……”
这下连伽兰也不知说什么好,他答非所问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滋味……我终于明白你的苦……见她受罪,恨不能代她受之。”说罢他又顿了顿道,“你什么时候带她走?我可不能保证我下次能不能忍住不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