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北向三十里,牧国兵营驻扎处。一队队士兵在门口巡逻,兵营内井然有序,再正常不过......兵营中央偏右的位置有一大帐,帐中隐隐幽光,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光辉之中,似在沉思一般一动不动。忽然他耳尖一动,猛地掀开帐篷门!一双精明狠厉眼睛露出疑惑的神色,他行事似乎不喜先用眼睛去看,而是耳听后深深嗅探周围的气息......
“大司马!”一个八尺之高的壮硕男人俯首行礼,满面的胡子横生,咋一看甚为骇人。但此时他的眼神对着大司马除了尊敬,更多是畏忌。
大司马生的眉高眼深,眉眼五官都似刀刻一般精准,看年龄似乎不到而立之年,但耳下到脖子根部一条极长极粗暴的伤痕,暴露着他的危险。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那男人似乎再想说些什么,才不过触碰到大司马眼神的余光,便怯退了。
他不过默默退下几步,面前好似巡风一闪,哪儿还有大司马的影子?!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一凛,“最近大司马似变了一个人,总是来去无踪。变得,变得如此可怕......像一只兽......”纳布摇摇头闭眼沉下心绪,总觉得那双眼睛好像到现在还黏在自己身上似的,那种看猎物一边的眼神令人极不舒服。他抬眼看看聊城的方向,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牧国兵营再往北去就是连绵不绝地戈壁了,戈壁滩中有一巨石,巨石上斑驳破碎,却又不动如山。一个欣长的身影立在巨石之上,冷月孤光笼罩着他完美的侧脸。
“虞幕,出来吧。”男人轻声开口,语气中似乎有些疲惫,
戈壁的黑夜里忽然一闪,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眉高眼深,不是“大司马”是谁?他呵呵一笑,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狠厉,更多地是吊儿郎当地不羁:“我当你忘了我呢......想不到...莫非是有了下一步动作?”这种样子出现在谁面前,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当日姚月见过的巨大妖兽。
原来,虞幕便是那“喷火的妖怪”,而敌军军营里的,也一直都是他。
这边话还未完,牧国的兵营里已然有了变故,黑夜里无声无息地聚集了一些力量。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便是主帐旁边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帐篷,外面堆了一些柴火,没有任何人看管,看似如同一个小小地储物间。
忽然储物间暗暗生辉,只一瞬一道符文浮现在帐篷外面。黑夜里不知是谁的手轻巧一捏,将符文无声无息地灭了,霎时眼前出现一道暗门,影子一闪,暗门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似的。
幽黑的地窖里有人燃起一盏烛火,干燥而粗糙地地窖中有一个长发垂地的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全然破碎,仿佛被野兽撕地东一条西一条,头发被凝结的血块黏在一起,狼狈不堪。
“少主......”有人轻声道,声音透着丝丝颤抖,“暗奴,来晚了......”
年轻人微微抬起头,脸上处处可见地血斑遮盖了他原本俊美的容颜,但仍依稀辨认地出是简兮的样子。他无谓地笑了笑道:“原是你来了......我也确实呆着有些闷了。”
“暗奴这就将少主解禁......”说罢就要动手。
简兮摇摇头:“你来时可有遇见公子非炎?”
“并无。”他想了想又道,“他似乎不在这军营之中,我感觉不到他的气。”
“现在的他,就算是在,你也一样感觉不到他的气。”简兮笑笑,“不过我想,他确实不在,否则你我怎能说上这么些话?”
“......是,暗奴不才......”他低声道,神色上虽没有起伏,言语中仍是有些不服似的。
“我知你根本没把非炎放在眼里,原来的他,我看也不会看他一眼。可惜现在......”
“难道少主真是被他擒来?”
“......”简兮没有说话,只是想起那天他变身的样子,莫名地熟悉......他并不是没有反抗,但面前这人好像非常了解他似得,他若反抗,就将火焰故意喷向居民区。而且最近他在那“怪洞”中意外获得灵力越来越容易受到波动......
他闭上眼道:“我不能走,你回去吧...记得我交代你的事便好。”
“少主......”见简兮低头不言,他便咬咬牙,往后退了几步,抱拳行了个礼便消失了。
虞幕见巨石上那人沉默着不出声,他笑着拍了拍手道:“我知道了,定是现在就将简兮给弄死,顺便把聊城给灭了......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好久都没有尝过那些贱民的鲜血了!”他虽笑着,言语中却处处透露出无情和冷血。
“......把简兮放了。”
他微愣了片刻,忽又笑笑搓了搓手道:“好主意,我可不喜欢弄死一个不会反抗的人。”
“......放他回聊城。”他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虞幕,那神情冰冷如死尸一般!
“你......你!”虞幕眉头霎时纠在一起喊道,“你疯了!好不容易到手你却让我放了他!你忘了要取他肉身做......”
“闭嘴!”一个闪身,高大地身影倏尔从巨石上落下,挡住了虞幕眼前全部月光。他不满地闭上了嘴,头偏到一边,眼睛固执地盯着自己的手。
他不懂,为何要害怕眼前这个没有任何神力的男人,现在的自己只需动动手即可除了他。但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让他发怵,对他的恐惧,大概是从那时候就根深蒂固了吧......
他愤然转而飞身而去,只留巨石下那冷漠地男人,他握紧双拳道:“待你坐拥天下之日,便是我取你性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