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散了笼罩在骑兵周围的烟尘,众人这才看清,疾驰而来的竟然是负责皇宫安全的御马监武骧卫。一看是武骧卫,军校侍卫便一时没了主意,都在紧张的东张西望,眼神中尽是茫然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众侍卫听令,朝廷早有旨意,少年军校乃皇家重地,无旨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方才牛角号已响,正是众军死命,保护军校之时。”李逸飞说完,“伧啷”一声拔出腰刀,看着越冲越近的骑兵,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冲向少年军校的马队,正是御马监武骧卫的骑兵。此刻其领头太监,正在询问旁边的一个军士:“前面就是少年军校的地方了吧,他们怎么摆出如此奇怪的欢迎阵势?”
“公公明鉴,小的从伍十余年,未曾见过此等阵势,想必他们在公公的威严下,已经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欢迎公公到来了。”军士也是个妙人儿,说出的奉承话让太监很是满意。
领头太监正想继续显摆一下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弓箭射中军士的咽喉,顿时“噗”的炸裂出一小团血雾,军士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前方,两眼一翻,立时就栽下马去。
随后一阵阵密集而细微的破空声,在太监身边响起,一片惊呼和惨叫声后,又有数个武骧卫骑兵惨叫着掉下了马。
武骧卫骑兵一看不对,手脚慌乱之下竟然无法控制马匹前进方向,就这么直愣愣的往王府侍卫群里冲了过来。这时,领头太监突然看见,前方仅仅三四十步外,数个小军阵之中,长枪兵已然将长枪后端往地上一坐,竖起枪头准备迎接骑兵冲阵。。。。
看着阳光下闪着逼人亮光的枪头,太监顿觉额头发麻,后背阴凉,魂飞魄散,这时才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尖着嗓子高喊起来:“吾乃御马监监官陈奉,奉命外出到此,尔等不可莽撞。”逃过一劫的其余骑兵,这时也醒悟了过来,一起跟着大喊起来。
御马监拱卫皇宫的部队,平日里也就操练一下,何曾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厮杀。这些骑兵,根本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攻击,也忘记了自己手中也有武器,只顾着嘶声高喊。
陈奉的骑兵队冲到距离军校侍卫只有十余步的时候,终于停住了马匹。衣帽散乱,狼狈不堪的陈奉,还没喘过一口气,就看见他前面不远的军阵后站着数个披甲少年,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王子朱常洛。陈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就看见朱常洛的左手往下一挥。
此时众人听见空气中,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嘣嘣”声,却是军校的侍卫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劲弩,来了一阵急射。武骧卫剩余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陈奉也被受惊的坐骑掀翻在地。
“杀,”随着常达的一声怒喝,军校侍卫中的长枪兵与刀盾手,立刻呐喊着冲了上去。一阵令人牙酸的刀枪入肉声后,十多个在地上哀嚎的武骧卫骑兵,便再也不动弹了。而陈奉也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
此时,原本在外围守卫的两个军校侍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见满地的尸首以后,也是一惊。随即单膝跪地禀告:“禀王子,我等在军校外围护卫。御马监监管陈奉率武骧卫一十八骑前来,没有奉旨便欲强行闯入,我等,我等不敢阻拦。”
朱常洛一脸黑沉的走上前来高声训斥道:“你们原本是王子府侍卫,而前日也已经划归为皇家少年军校侍卫,说起来可是堂堂皇家侍卫。可,这就是你们皇家侍卫的本事?
什么叫不敢阻拦?你们是不是要等着我被砍了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手里有刀啊?你们明明知道这里是少年军校,是皇家重地。却不敢阻拦?看看这后来的第六总旗弟兄,再看看你们。哼哼。。。。。来人啊,将原王子府侍卫一众斩首,以儆效尤。”
朱常洛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是面面相觑,这怎么说昨天都还称兄道弟,今天突然之间这样。。。。侍卫们都是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李贽先生走上前来,悄悄在李逸飞耳边说了一声:“听王子的话,都杀了吧,记得抚恤优厚点。”然后,老人家就在春香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小旅店。王徵与徐光启也是默默转身离开,他们都不想看见待会的腥风血雨。
李逸飞这时才反应过来,朱常洛是要借这件突发事件,一次性的将原来的王子府侍卫全数干掉,让原第六总旗士兵全面接手军校防卫和治安工作。也许原来的王子府侍卫里面有一些其他人安排的暗哨,可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吧,这一次性要杀掉三十七人啊。。。。。
没等李逸飞做出决定,一旁的常达手中腰刀往天上一指,须发皆张,一声断喝:“来人啊,全都抓起来。”顿时,原第六总旗侍卫,立刻冲上前去,将原来的王子府侍卫全数缴械。那些被绑住的侍卫徒自的告饶,希望能王子能饶他们一命。他们依然不相信自己会被杀掉,
李逸飞长出一口气,知道事已不可为,便走到常达身边,轻轻拍了拍常达的肩膀,“都留个全尸吧,我也好像上面报告说,他们是与贼寇力战而死的。让他们的家人不至于背负一个叛逆的名头过一辈子。”
“李逸飞,这种恶人的勾当还是我来做吧。你们不用管。”常达说完,凛然一副大将风度。这让李逸飞惊讶的半天都合不上嘴巴。
“嘿嘿,军校里不能只有好人,也得有恶人,比起你们,我也就只有一身蛮力。我注定要走武官之路的,你们就别沾染这些血腥气了。”常达说完,眼神之中竟然多了一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神色。。。。。
李贽先生看到李逸飞进来后,便示意他坐过来:“怎么?觉得难受?这是朱常洛在为你们避祸,现在也只有他能下这道命令。同时也是告诉我们,他已经清理了军校内部所有的不安定因素,也帮助军校立了威。而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下面就看我们的了。
一个小小的御马监监官就敢如此骄横。你再看看,那些匠户中也多有不听令者,原因在你啊。老好人,不长命,这祖宗的话,你要时刻记住。
这是在京城,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方法,就会被人连骨头都嚼了。去吧,看看那个陈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纵马行凶。。。。”
王子府的三十七个侍卫,因为失职之罪,而被带到了一个土包后面。所有的军校军户与匠户,都被要求观刑。一阵低底的惊呼声和呕吐声后,那些军户和匠户都是面色苍白,腿脚发软。被揪着头发的陈奉,看到三十七个侍卫全数被斩了脑袋后,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王子手按腰刀,一言不发的看完了行刑过程,随后便俯视着围在身边的军校之人。常达拎着还在滴血的刀子,暴狞的眼神扫了一圈,所有的军户和匠户便呼啦啦的全数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大片。空气中只有浓厚的血腥味在到处游走,却听不到一丝杂音。。。。。
陈奉被一瓢冷水浇醒,立刻晃着脑袋甩掉脸上的水珠子,又用手抹了抹眼睛。看见王子朱常洛正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陈奉立刻扑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到:“陈奉参见王子殿下。”
“哼,陈奉,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少年军校,你有几个脑袋?说,你到此地所为何事?”
陈奉眼珠子一转说到:“回禀殿下,在下,在下是奉了。。。。郑贵妃之命。。。。”
“额?你是说郑贵妃命你闯入军校?好好好,那我们明天就去找皇上,问个清楚。”李逸飞抢在朱常洛之前,打断了陈奉的话。李逸飞知道,郑贵妃对于朱常洛意味着什么,这些宦官都很清楚宫里的事,但想拿郑贵妃来当挡箭牌?哼,劳资让你脱层皮。
陈奉手脚一软,顿时跪立不稳:“不是,不是,王子且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胆陈奉,你竟敢污蔑郑贵妃。你好大的胆子,来啊,给我绑了,我们下午进宫。陈奉污蔑贵妃,擅闯少年军校,意图谋刺王子。”李逸飞厉声说完后,便有几个侍卫上前,将陈奉五花大绑起来,还给她嘴里塞了根破布条。
“给我搜,看看这个反贼身上还有什么证据。”李逸飞说完,就示意朱常洛离开,然后拖了个马扎过来,就坐在陈奉面前。
不多会儿,几个侍卫从陈奉的怀里掏了几张纸和一叠银票出来。李逸飞拿到手里一看,却是御马监皇店的采购清单和五千两银票。李逸飞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老丈人就是让自己管理皇店来着。李逸飞把银票往怀里一揣。用手指头指了指陈奉,就有人上前把他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你出外采购,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动用大额银票?说说吧,准备干什么呢?”
“这是,。。。郑贵妃让奴才出宫采买香水和胭脂,我。。。”
“额?让你采买香水和胭脂?那你就去啊,那你带兵攻打我少年军校却是何意?”
“我。。。我带兵攻打少年军校?”陈奉傻眼了,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恶劣的年轻人,陈奉脑子一下糊涂了,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嚣张。
“奴才敢问,大人,您是少年军校的人?为何管我御马监的事?”陈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御马监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了?你又是哪根葱敢管我?劳资看你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