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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二十三)

苏默自一片荒凉中睁开眼,不必过于担心,他这么说道,自身所购买的“耶稣的裹尸布”仍旧还有效力。

淡淡的、足以容纳几人的气囊依旧在他的周身……足量的空气和适宜的温度湿度,甚至还有微风轻轻吹拂……就像是洪水之中的诺亚方舟般让人感到心安,即便他只是孤身一人。

大概还有三分钟?他心里默默盘算,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只要能认清环境并作出相应的指令就行,只要在三分钟内到一个安全的位置那就一切OK。

他还有两万五千分,如果购买那些能让自己位移的道具的话,他能移动十万两千五百米!

珠穆朗玛峰多高?8844.43米。

马里亚纳海沟多深?11034米。

只要能移动到安全的地方,苏默这么想……

虽然三分钟能给人希望,但一秒钟更能给人绝望……

苏默在睁开眼的同时就绝望了……这一次的传送比他预想的更为遥远……

他睁开眼,在荒凉的大地上他所能看见的,是远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他被人传送到了月球上,这里理所应当的没有嫦娥或是月兔,却有一个在睁开眼瞬间呼吸都快停止少年郎。

地月距离多远?最近的时候是35.7万千米。

五分钟内绝对不死的效果让他在这真空、超低温的环境下依然活着……可以说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可一旦时间过去,在这种环境下,他大概只能活14秒。

于是苏默意识到,在这月球上,自己的生命只有三分钟了。

不,还有机会。

仿佛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如果说此刻的苏默待在绝望底层的话,那么他面前出现的,绝对是希望的代表——那居然是玩家们不断寻找之物。

白兔子。没有任何迟疑,苏默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就相信是那一只,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一只在月球上悠然睡觉的白色兔子。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在这低重力的情况下,苏默只用了短短十秒就赶到了白兔子旁边……然后毫不迟疑地抱住了它。

白兔子自睡梦中睁开眼,它看着漫天星辰,和自己面前那个男孩。

“玩家苏默,恭喜你触摸到白兔子,你想复活谁?”在兔子睁眼的瞬间,这声音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苏默脑内。

“我……”

我要怎么办?苏默的呼吸从未有过如现在的急促,他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的确确握住了一个机会,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也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但是万一……苏默的心里,那鼓声在忽急忽缓。

“我有个问题,假使我要复活某个人,她是会出现在我身旁……还是可以让她复活在我指定的某个位置?”

“在你身旁。”白兔子晃了晃脑袋,大概是刚刚睡醒,“你不想见她?”

“怎么可能不想见她呢。”苏默苦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衰啊……难得遇到了兔子可以让我复活她,可我复活她又有何用呢,在这里终究只能一死而已……”

“哈?”兔子突然打断了苏默,“我说人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苏默愣住了。

兔子缓缓飘了起来,与此同时苏默周围出现一个巨大的金黄光圈。

“在这光圈里,时间会暂停流逝,我也很无聊,难得有人能提前把我从长眠中唤醒,就好好聊聊吧。”

苏默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干脆给跪下了……好吧其实是正襟危坐。

“听好了,所谓的复活一人,并不是指我直接将你期望的人复活……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的话世上会凭空多一人,对于这世间的平衡难免会有所影响,你们这些玩家所期望复活的人,大多都是非正常死亡的,所以我们所谓的复活一人,是在你所拥有记忆的情况下,将你传送回过去,并施以小小的力量加以改变,就好比你内心所想的夏青纱,如果你选择复活她,我便会将你传送到那一天,同时制造契机让你能够阻止她上飞机,成功阻止以后我会将你的记忆删除,这样的话,世间的命数平衡就不会发生任何改变,而你因为删去了记忆,所过的也只能是寻常人生,而至于像林多这样的,想要复活自己寿终正寝奶奶的,也是传送回去,同时以各种契机让老人家多运动也好,多吃蔬菜也好,能够多活那么几个月,同时让老人家多教导教导林多,让他意识到这是天道轮回,完全不值得过度悲伤。”

“所以说,如果你选择复活夏青纱,你就会回到过去去改变这一件事,那这件事就能拯救夏青纱。”白兔子下了结论,“懂了么?人类。”

“懂了懂了。”苏默忙不迭点头,白兔子讲得非常明白,苏默的智商也没有问题。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呢?”白兔子在虚空中伸出爪子做邀请状。

“我还有个问题。”苏默同学举起了手。

“问问问,我讲得正爽,还有什么都问了,我全给你讲明白了。”白兔子俨然一副导师的样子。

“如果我回到过去,就那样救了夏青纱,那么随着时间流动,当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还会发生……”

苏默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向白兔子,他低着头,身躯在微微颤动。

“你猜的没错。”白兔子点了点头。

“那么……”苏默说不出话了……

“那些于你……有什么关系呢?”白兔子摇了摇头,“你回到过去,自然而然的救下夏青纱,然后两个人快快乐乐的生活,萧月璃白秋余林多两仪百里雪雷神阿闻他们……当然还是玩家,但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有夏青纱的日子,当然夏青纱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没上飞机,所以她的家人不会死,她也没有那样的悲伤去成为一个玩家……多好啊,你最开始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而且你回去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你会忘记他们的。”

“是啊,不参与这种事情真的最好了……”苏默笑笑,终于抬起头来,“如果是以前的我指不定已经回去了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

“做不到啊……”苏默站起来,他自然是比白兔子要高的,低下头的他直视着白兔子,眼眶泛红,可眼神真是倔强,“我可做不到丢下他们,一个人躲到过去里!”

他说得很大声,声音悠悠荡荡地传开去,不远处有几颗彗星划过,甩出的尾巴很是漂亮。

“那么你还有一个选择,你可以就在这里复活夏青纱,但与之相对的,她只能存活五天。”

“让我思虑一下。”

“无所谓,反正在这个圈里时间不会流逝,你可以考虑很久……但是即便你复活她,就在这圈子里,你和她也只能呆上五天……以这里的时间为计。”

“……我知道了,谢谢。”苏默点了点头。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还要思考什么呢,既然打从心底想要未尽的缘分……那就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好!

“我要复活夏青纱。”男孩子看着白兔子,眼神坚决,“就在……这里!”

在他言语出口的瞬间,愿望实现了,白兔子幽幽地落到地上,在这月球的表面继续安然沉睡,它的下一次苏醒,就是游戏结束的时候。

而在这漫天星辰的承托下,在男孩子的面前,女孩子从虚无中诞生,起先是一个淡淡的虚影,但从苏默脑中不断有金色的星星飞过去填充她……终于女孩子落到男孩子的怀抱中。

“对不起呐。”苏默看着自己怀中睁开双眼,有点惊慌失措的女孩子,只能先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什么都别问,我会一一告诉你的,好么?”

在他怀中的夏青纱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双眼中疑惑的成分占据了绝大多数,大概是无法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过自己面前的人是苏默,这点还是清晰的,于是她点点头。

“那么首先,你被我复活了,通过它。”苏默放下夏青纱,两个人盘腿坐在月球表面,远方是蔚蓝的地球,苏默指着自己面前的白兔子,后者理所当然地沉睡着,“没想到白兔子真的能复活人,我还以为只是个童话。”

“然后比较不幸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在月球。”苏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真切切的地球卫星,难得一见的……景象。”

“当然我还是想要先跟你说一下对不起……毕竟如果要说后面故事的话,必然要从你……要从你消失的时候说起,说真的‘对不起’三个字真是没用,可是以我的口才也说不出别的东西了。”讲到这里,苏默低下头去,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的哽咽,于是他悠长地吸了两口气,再慢慢吐出去,他花的时间有点长,但夏青纱一直也未开口,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一贯的带点点笑那种,苏默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与人交际时很笨拙,这点我们了然于胸。

“因为……因为你的消失,我沉睡了三天,醒来以后得知了百念妄图把这个世界变为地狱,虽然我至今还是不知道他这是为何。”苏默调整好了心情,继续说道,“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时候黑兔子出现了……我想就是那只跟你有所谓约定的黑兔子,它告诉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林多,这好像……真的是唯一的办法,然后他就来了,百念,带着他手下的一大群恶魔到来了,劳叔为了救我们身死了,他真的很厉害,如果我有他一半厉害,我想我也不至于……也不至于被人送到月球上来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讲真的我已经在等死了……可这个时候我居然看见了白兔子,我心说不是吧,不要这样啊……你早那么两天出现才是皆大欢喜啊,你现在出现我都不知道我敢不敢去拥抱你啊……”

“可我大概也只是这样想而已,等我意识到我有所动作的时候,我已经碰到它了。”

“它跟我说了一些事,它说我可以复活你,通过回到过去的方法,但如果这样做的话,事情的发展大概变化不大……如果这样做的话,可能我与你现在应该是在某个地方开开心心的吃饭,而萧月璃他们依然要面对百念……我们不会知情,我们一无所知,我觉得这样不好,不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他们,我还想跟百念战斗一次,白秋余跟我说的话很对,他说老天就给了我们一次生命,难道要我们把它在床上慢慢消磨掉么……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们在某个肆无忌惮的时刻去使用它啊!”

苏默握紧了拳头,他最后那些话说得都很用力,像是把自己的灵魂都揉了进去,随后他声音低了下去。

“那么,我讲完了。”苏默低低地说,没有后续。

时间流逝得很慢,夏青纱开口,声音听上去有点点的窘迫。

“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呢。”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可是……可是你把我复活出来做什么呢?”

“怎么说呢……”苏默扭头看向夏青纱,他挠了挠头。

说吧,再不说你哪里还有机会啊?告诉一个女孩子自己喜欢她很难么,豁出去点也就“我喜欢你”这么四个字嘛,你要古文好点你还可以说“可否与我永结秦晋之好?”,当然你要是会英文日文法文意大利文你也可以有异国他乡的语言表达嘛当然前提是人家女孩子听得懂不是么?!

你总归是要说的……暗恋这种事情就好比摇骰盅,你一直那么摇,觉得听那个声音或是看对面女孩子的表情很有意思,可是拜托,谁跟你一直摇过去?人家终究是要走的,你终究要打开看大小,你赢了自然好,你输了还能说人家出老千不成?开玩笑摇骰盅的人是你好么!真当自己是周润发在演赌神可以控制一切么!

有的时候该说的时候就说,拖得久了女孩子都是会走的,那结局你终究是要面对的,不管那女孩子是要把她的刀赠给你或是要斩杀了你……你都接受吧。

那就说咯。

“你也知道不是么。”苏默笑了笑,努力露出一个大概是自己觉得很帅的笑容,可其中不自然的感觉任谁都看得出,“我从小……就很喜欢你的。”

“然后呢……你喜欢我怎么了?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足够坐满整个大屏幕的电影放映厅。”夏青纱别过头去,“先别笑……傻得跟二哈一样。”

于是苏默只好不笑了,他慢慢地说一些话,他想说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当我得知你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像是有个爆破队在我心里肆无忌惮地乱丢炸药包,崩塌以后那儿一片荒凉我连重建它的想法都没有,我不再跟他人产生联系,独来独往,满心以为只要这样,就不会再发生当初一样的事,那三年里我没有朋友,与同学很少说话,内心冰冷,直到这个游戏开始,我认识了同伴,并且借由想复活你的心一路奋战,不退缩不逃避,直到你那样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时候世界寂寞无声,我错杀了苏笑颜,我以为她就是面具,但她不是,然后我看着你出现在我面前,双手一刀一剑,我从未想过我们会以那种方式再见,我一直以为如果我能活到最后的话,我一定要挑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走到我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地方,然后我向白兔子许愿说好了,把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子还给我吧,可我们再见的时候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亦或是说你想怎么样出现都无所谓了,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足够了……即便要我余生所有的时间都定在那一刻,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可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那只黑兔子从我眼前夺走了你,你就像是一缕烟,疏忽间就飘散了,我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你我真是相逢太短,有些话我都未曾出口……可我既然已经见过你了,我已经见到了你,那么我还真不想就这样让你又一次离开,那个时候我就跟自己说,我定是要将你复活,即便会用去我的一切,我也不退缩。”

“如果说接下来等待我的世界……是没有你的,那么,我宁愿就在此刻将自己埋葬。”

苏默说完了,他很少说这么多,大脑所想所思一片空白,他只是想说这些话,不经由大脑思考,内心替他做了所有抉择。

“说得真好。”夏青纱还是没有看向他,“要不你以后去当个小说家算了吧?”

“大概没那么容易。”苏默笑笑,现在的他觉得一切都有点无所谓了,豁出去的男人就是这样,干完自己想干的事顿觉世界一片开阔。

“可是。”夏青纱的声音冷了下去,“现实是,我可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没关系。”苏默站起来看向地球,他挠了挠头,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那就是我的一生了。”

“我还没答应你呢!”夏青纱有些嗔怒。

“……我没提什么要求啊。”苏默还是挠挠头。

“你……”夏青纱转念一想,发现苏默的确没有说什么“请你与我交往吧”之类的话,“你不按套路啊。”

“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苏默又重新坐了下来,“我有多么喜欢你罢了。”

“嗯哼。”夏青纱用鼻音回应了这句话。

“那你想与我共度一生么?虽然大概只有五天。”在夏青纱身旁坐下,苏默看向蔚蓝的地球,“青纱。”

“我自然是想的啊。”夏青纱把头靠在苏默的肩上,“但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关于我的故事……以及。”

“我们绝不会就在这里结束!”她扭头看向苏默,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可别……小看我啊!”

与小小的苏默告别后,小小的夏青纱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到达机场,今天的天气也不错,飞机将会准点起飞,小小的夏青纱已经坐上了飞机,她感到开心与好奇,这是她第一次乘坐飞机这种交通工具。

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右侧就是窗户,父亲笑着说等下飞机起飞后可以看见棉花糖一样的云,可不许嘴馋呐。

小小的夏青纱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不嘴馋可等一下你要跟司机叔叔说给我停一下我下去拿点云带回去和小苏一起玩。

这般天真的言语自然是迎来了父母和周围乘客的笑脸。

飞机出事前五分钟人们还在谈笑风生,可小小的夏青纱忽然喊了一句“爸爸快看,黑色的棉花糖诶!”,万里晴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朵雷云!

那是猝不及防的、突然出现的东西。

这架飞机躲闪不及,飞了进去,雷劈中了它。

小小的夏青纱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随后又被自己的丈夫抱住了,夫妻俩在意识到危险后试图用自己脆弱的身躯为自己的女儿铸造一个屏障。

一个脆弱无比的屏障,通过父亲的骨与母亲的血肉。

可是这能撑多久?这是多高的天空?这飞机坠落下去所带来的冲击该有多大?

这是绝望的环境啊,人们哭喊着好似地狱里受刑的众人,他们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假期,可他们现在只奢求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自己家。

但还是有什么发生了。

在雷电落下的瞬间,机长便触电身亡了,他本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飞行员,而且即将成家……他的未婚妻也在这架飞机上。

关于这位未婚妻,夏青纱管她叫做姐姐,接下去的故事里,她也就叫做姐姐吧。

姐姐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驾驶舱,映入她眼帘的,已经是一具冒着烟的尸体了,她是极爱他的,在极度的悲伤中她参与游戏了,遇见了兔子,因为其满心怀着想要逃离这一切的想法,她的能力同时觉醒了,因她的心愿而生,她的能力即为瞬间移动,可她本人还尚未意识到这一点,她仅仅是想要逃离而已,并非是逃离这架终将坠落的飞机,而是逃离自己挚爱死去的噩耗。

于是在某个瞬间她忽然出现在夏青纱父母的身边,目光呆滞,身影涣散……就像下一刻又要消失一样。

夏青纱的父亲心知自身的一家三口其实还是难逃一死,但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位女子,她是如何出现的?她是人是鬼?他一概不知,可他没有选择,那就像是极度黑暗中的光一样,你哪里还管得了它是天使发出的,还是恶魔的诱饵?

夏青纱的父亲没有犹豫,他一手拉着自己的妻子,另一只手握上了那位姐姐的手。

一阵白光闪过,他们感受到自身在坠落,但这已然足够,他们离地面的距离早已大大缩短了不知道多少……这对夫妻最后所做的,是互相倾诉了晚安,随后便以自己的肉身为垫,就这样,他们救下了姐姐和夏青纱,自己则不幸殒命。

眼见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不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小小的夏青纱在哭泣中残酷地接受了这一事实,而在这一过程中她获得了游戏的资格,但她的能力并没有觉醒。

在少女嚎啕大哭声声中恢复意识的姐姐看到这一幕,多多少少明白了什么,她意识到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发生了,出于对这对伟大父母的敬意,她决心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于是她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在大地上掘开两个浅坑,草草安葬了这一对夫妻,随后带着夏青纱离开了。

因为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们没有当即进入都市,只是到了村中借宿。

那是上一届游戏,从姐姐和夏青纱加入游戏,到这个游戏结束,一共只过了半年而已。

这位姐姐教会了夏青纱很多,因为能力并不适用于战斗所以她们一直试图避开战斗,那么与之相对的,夏青纱的能力也就一直没有觉醒……直到某一天姐姐打开面板时发现,这游戏只剩下了三个玩家。

最后那张战斗在猝不及防间打响,她们并不知道最后一人的能力为何,所做的事也不过是四下移动,可杀意还是降临了。

那名孤身一人击败其余所有玩家的,所拥有的能力是也是精神系能力,他可以潜入目标的梦中将其刺杀。

于是在那场战斗中姐姐就这样死去了,她梦到了机长,他们在燃着火的飞机上相拥而泣,她不想离开了,她是真的爱他。

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的夏青纱看见一个淡淡的虚影掐着姐姐的脖子,她试图攻击他,用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进行投掷,可是没有用,没有办法,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姐姐和那个虚影,她怕得要死,却不愿逃离,于是那团虚影也在慢慢朝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于是她哭不出,叫喊不得,亦无法行动。

终于在天明之际,虚影消失,姐姐也没有起来,夏青纱大哭起来,引来了旁人。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环境下,夏青纱愤怒了,她所拥有的能力也终于觉醒了,并且一次就是两阶,可那个时候她依然无能为力,她连自己姐姐的手都触碰不到。

在警察局她遇到了转机,那是个老警察,却也是个玩家,比她早了整整两届,老警察的能力就是说来也怪,也就一个效果——通过改变自身的面貌将自身从玩家的身份中排除。

夏青纱托他的福,复制了他的能力,也就结束了这一届游戏,在游戏结束的瞬间她遇到了黑兔子,黑兔子告诉她,她现在是这个游戏里的BUG,因为在这游戏结束的时候世间应该只有一个玩家,而她理应失去生命,但她此刻依然拥有这生命,那么作为交换,她不得不参加接下去的每一届游戏直到她身死或者胜利,但她不得回复原本的身份,第一次可以接受,但第二次,她就会遭受惩罚。

于是夏青纱点点头,改变了自己脸庞,在老警察的帮助下,她离开了。

接下来,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她的第一想法是去找苏默……可苏默搬家了,苏父苏母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每日对着无人的空房。

于是无处可去的夏青纱就只好呆坐在自己家的门口,她甚至连钥匙都没有,在那里她遇到了萧月璃的父亲。

萧月璃的父亲刚刚死了妻子,而在葬礼上自己的女儿一脸阴沉地说妈妈就是你害死的让他颇为心痛,他没有办法同自己的女儿解释,因为自己的确有过错……这个男人只好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在路上他看见这个女孩子呆呆坐在一栋房子门口,而这房子显然很久没有人居住……他有点好奇,于是下了车,问她怎么了。

小小的夏青纱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而自己则是千辛万苦回到了这个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不感到心痛了,她已经经历多太多了,被人追杀,无处可藏,甚至自己唯一能信赖的姐姐都被人杀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下男人可好奇了,这女孩看起来跟自己女儿的年纪相差无几,怎么经历如此丰富……不知是处于何者缘由,他告诉这个女孩,自己家里也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可这女儿已经很久没有理他了,他很苦恼。

小小的夏青纱轻轻的说那是因为她不懂,她不会知道即便还有一个家人……那都是幸福的,只有有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心里有自己,那么房子就是家。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叫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告诉男人,她叫苏笑颜,草头苏,开心的笑颜。

男人收养了苏笑颜。

而即便时间的流逝如此平缓,游戏却在筹备当中。

萧月璃的能力在眼见自己母亲被火焰吞噬时其实就已经觉醒,不然火焰会连她一同吞噬,但即便如此,萧月璃根本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教会她的人亦是夏青纱,同时夏青纱知晓,这个游戏开始的条件便是这些玩家的人数到达一定程度……在三年后,这个人数达成了。

她本不想使用能力,仅仅凭着苏笑颜的身份度过这一生,但萧月璃待她很好,她也就愿意与萧月璃并肩作战。

而关于她和苏默的重新相遇,是她在做义工的时候遇见了身为顾客的苏默。

是的,就是那家花店,门口的风铃也是她挂的,她见到他,带着一点点惊喜和不知所措。

可她随后得知苏默心中还有她,这让她很是感动。

随后她跟着他去了墓地,山路上那个女孩子也是她。

坦言说,看见自己的坟墓,那感觉的确十分奇怪。

当然最最关键的……在码头那一夜,最后出现的女孩子也是她。

接下去的故事里,你已经是参与者了,她说。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苏默说。

在萨麦尔那里……当我对你开枪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苏默对于这一点还是耿耿于怀。

一片纯白,什么都没有。夏青纱也有点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知道若要我的生命结束于此,我是万万不要的,然后我奋力前行,最后就出来了。

是这样啊。苏默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依然有些失落,我只是在想白秋余……

关于他,我大概真的无能为力。毕竟失去的是同伴,夏青纱的脸上也不好过。

对了……青纱,你的能力到底是?

就用你的双眼……亲自见证吧。

她说了整整一天,末了她笑了笑,指着地球说我们该走了,那里,那颗星球上,还有要我们做到的事情!

光芒在两人的脚底渐渐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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