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姨,真的不贵,您可别生气啊...”胥姨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气,也赖的和这混小子犟了,坐下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问道:“花了多少钱?”
周文韬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着:“八..八百...”,“八百?”胥姨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信,虽然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穿过这些衣服,可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吧,这种旗袍八百块能买到?看着胥姨眉目似乎又有些发怒,越触越深,周文韬赶紧解释道:“真的是八百,这是折价...”
“折价?”周文韬接着说道:“嗯,这是我去年暑假做婚庆公司兼职时,老板看我工作做的好,促成了几笔大的婚庆生意,想要给我奖励,我就看中了这件衣服,让老板成本折价给我,还有这一套化妆品也是一块儿的,真的是八百啊...”周文韬呛了呛声,有些委屈的回道。
“真的?”胥姨仍有些生疑,周文韬一看有戏,赶紧加把火:“真的,没有骗您,胥姨,我从来不说假话的吧......”
“这倒是......”偏头瞧了瞧周文韬,见他一副诚恳的样子,倒有七分信了,可是嘴里仍不忘碎碎说道:“八百也贵了,知道吗?混小子就是喜欢乱花钱,以后可怎么取媳妇呀...”语气明显有些松软了。
周文韬忍不住瘪瘪嘴,“还好够机智,脑袋瓜转的快,要不然可没完没了了,看来从来不说假话的人偶尔说一次假话,效果也不错的嘛,哈哈哈....”周文韬有一些得意。
胥姨念叨完了,摸了摸旗袍的质地,光滑舒适,心里也有些喜欢,但在周文韬面前可不能半途断了弦,正了正身子,说教到:“这次就饶过你了,不过不允许有下次了,你有心就好,以后别给胥姨买东西了,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不买贵的,嘿嘿..”周文韬顺杆往上爬,嘿嘿笑道。
“是什么都不许买了,不贵的也不许买了,你这混小子...”胥姨有些恼嗔,这混小子就喜欢钻空子。
“哦...”周文韬又搭怂了脑袋爬在桌子上,看着胥姨左摸摸料子,又瞧瞧样式,心里其实暖滋滋的......
夜幕降临,零零散散的已能听见有鞭炮炸响的声音,过年的氛围也显得越发浓重了。今晚胥姨下厨,也赖的换地方了,就在周文韬家的厨房忙活着,这下周文韬可有口福了,从小到大他就好胥姨的手艺,自己那点厨艺还是偷师胥姨的呢,看着这满桌的菜肴,羊肉馍、葱花饼、拔鱼儿、葫芦鸡......
忍不住咽了咽馋,正准备下筷的时候,胥姨拿着钱放在桌边,说什么都要把旗袍和化妆品的钱给补上,周文韬一脸的不愿意,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把钱拿着,混小子装什么大款,你的钱很多啊,以后娶媳妇不花钱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胥姨一个劲的碎碎念着,取下围裙搭在一边,周文韬有些头大,胥姨就是太唠叨、太“固执”了,说什么都要给钱,早知如此,就该买些其他的。
僵持了半天,周文韬拗不过,只能郁闷的收下,整个人一下就不好了,胥姨似是看出了周文韬的心事,笑着安慰道:“姨知道你有心了,有心比什么都好,胥姨还要谢谢你呢。”“对了,你不是说还给虫虫带了礼物了吗,每次带回来的小玩意她可喜欢呢,是什么?”胥姨看出周文韬兴致不高,转移了话题。
周文韬一怔,有些发窘,“这个...”抓过沙发上的背包就有些难为情的讪笑起来,“怎么,忘了给虫虫带吗?”胥姨有些打趣问道。
“当然带了的,带了的...”周文韬打开背包在里面倒腾着,倒腾了半天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胥姨倒觉有趣,坐在对面沙发上就饶有兴趣的看着周文韬玩些什么戏法,周文韬真的是有些窘迫,那个假小子以前可没少嘀咕这个东西,要是被胥姨知道给小虫带的是一部单反相机,那可就遭了,一件旗袍胥姨就差点大动肝火,要是知道这......周文韬有点不敢想象,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手一摆,摸到了另一件东西,周文韬心里一亮,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小白,对不住啦...先救急应付一下...”
从包里拿出前几天小白送给他的小陶人,张弓搭箭,栩栩如生,胥姨接过仔细瞧瞧,也有些喜欢,笑意盈盈的夸奖着这个小东西的精致,虫虫一定会喜欢的,周文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这地方也住不了多久了,前一段时间已经有人动员拆迁的事宜了,文韬,你要早做打算啊...”胥姨看着有些醉意的周文韬,有些心疼,这孩子从小就没个爹妈,受了多少苦,哎...
“嗯,我知道的,对了,胥姨,您和虫虫会搬回晋原吗?”周文韬却丝毫不以为意,囫囵吞枣般啃着鸡腿含糊问道。胥姨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叹气的说道:“嗯,等这边拆迁了,就带虫虫回他外公那,那边虫虫也可以更好的读书。”
“哦...”周文韬轻声应答着。一时无话,电视里一片欢声笑语,只可惜这热闹是别人的...
“胥姨,明天什么时候走,早上?”周文韬小心翼翼的剔着鱼刺,也没怎么抬头。
“嗯,明天一早...”在心里斟酌着,接口说道:“如果没什么打算,可以和胥姨一起去晋原的...”,周文韬抬头灿烂笑着:“嘿嘿...胥姨,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到时候有打算的,明天早上我送您去车站吧...”胥姨明显情绪有些低落,轻轻摇头,“算了,很早的班车,别来送了......”
第二天周文韬还是没有去送行,听着那自儿时起就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在门口短暂停留,而后悄然划过,他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空虚,仿佛是失去了依靠的杵棍一般,孤独无力,他想打开门追出去,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天,他过得浑浑噩噩,就躺在沙发上,思绪纷飞,想着小时候,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一切都仿如昨日,而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