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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十九梦 废籍

下山的路上,有三个人影正慢慢前行,步伐平稳,不急不缓。

正是叶洵离一行。

从剑阁逃出后,他们一路小心翼翼,提防着藏剑寺的追兵,但是很奇怪的是,藏剑寺内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们也就放缓了脚步,毕竟身上都带着伤。

因为他们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浸染了,为了避免回到人多的地方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在离开剑阁时,他们顺手一人拿了一件长袍穿上,都是藏剑寺统一的样式,暗红色绸缎裁制,背后还用金线勾画出双剑相交的图案,看着尽显华贵。只是叶洵离和向染君毕竟已成年,穿着别人的衣物尚还合身,洪晨年纪还轻,个子也偏小,裹上袍子实在是滑稽,就像是误穿错了大人衣服的调皮小孩一样。

“叶哥,我们快点走吧,等到了镇上赶紧换身衣服去。”看着叶洵离二人慢慢踱步前行,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洪晨不满的连连催促。

“不急,不急。”向染君笑眯眯的看着洪晨,觉得他这幅样子还挺可爱的,找借口道,“你叶哥身上还受着伤呢,慢些走,急不得。”

“……”听到他这么一说,洪晨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放慢了脚步。

不过他们这身打扮看上去倒和藏剑寺弟子基本无差,下了山,人渐渐多了起来,还不时有路人在看到他们后停下来给他们行礼。

“藏剑寺在这一带名声似乎还不错。”一路上被不少行人施礼,洪晨也不觉得自己的装扮很滑稽了,反倒觉得还挺有意思,他开口道。

“这是自然,藏剑寺再怎么说也有数百年历史,一直以来都是以名门正派自居,在民众心里肯定得树立好形象了。”向染君答道。

“这次云欣身死,想必会由云航来继任掌门之位。”叶洵离淡淡开口。

“只怪我没能把云航也杀掉,不然这次藏剑寺一定会大受挫,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向染君似乎有些自责,轻轻叹气。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叶洵离却不以为然,没有指责向染君的意思,他平静的说道,“我们这次人手本来就少,能够除掉云欣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云欣死后藏剑寺的实力会大大受损,云航的武功距离他父亲还有很大的差距,短时间内藏剑寺对我们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了。”

“这倒也是,”向染君点头同意,随后脸上起了一丝忧色,“只是今日我们也见到那沉浮和藏剑寺似有往来,我想并非藏剑寺要请帮手对付我们这么简单,就怕已经有势力打算对离轩居下手,正在暗里联系各门派,这次云欣被我们所杀,藏剑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这次能趁他们行动之前先解决掉云欣,对我们来说也算减轻了一些压力。至于其他门派,既然我们的目标是统一武林,那他们早晚也会成为我们的对手,不管他们合不合作,我们总是要打倒他们的。”叶洵离的话语间流露出一种天生的霸气,仿佛此刻他已执掌天下。

“嗯。”向染君和洪晨闻言都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便不再多言。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不管面前挡着的是谁,打倒他便是!

几人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先是去医馆买了些外敷药,随后又买了几套衣裳,便找了家小客栈,准备稍作休息。

将伤口包扎好后,三人换好衣服,把这次行动的战利品摆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把剑和一本书。

剑是幽取剑。

书自然是《悟剑》了。

因为以前赵一铭曾告诉过叶洵离,藏剑寺的至高典籍《悟剑》一直置放在剑阁最高层,这次叶洵离他们既然正好到了剑阁,叶洵离也就顺手把这本书带走了。

本来像这种门派至宝不应该随随便便放在这种地方的,但是一来藏剑寺弟子众多,戒备森严,并不担心会有人随意闯入,二来便是剑阁这座建筑,其中第四层和第五层正是云航与云欣的居所,他们每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剑阁,作为中原数一数二的高手,恐怕没有哪个江湖宵小敢去剑阁偷秘籍。即使是江湖有名的少年强者赵一铭,上次回到剑阁盗取逆光剑,也是趁着云航不在寺中才敢动手,即便如此,他仍被云欣发现并重伤,最后被藏剑寺护卫追了好几天,直到离开沧州地界才甩脱他们。

这次叶洵离他们则是属于直接闯入了,最后杀掉云欣,重创云航,才有机会取走剑阁里的东西,但江湖上能像他们这么做的又有几人呢。

“这个应该就是原本了。”叶洵离随意翻看着《悟剑》一书,这本书外表有些老旧,书是用银线缝成,书页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这本秘籍不像他以前所看过的那些剑谱一样,上面没有绘制而成的剑法招式图,因为这本书本来就没有记载任何剑招,上面全是文字,记录的都是剑圣云空来在修习剑术时的感悟,以及他练剑时发现的一些技巧。

叶洵离合上书页,这上面所书和赵一铭跟他说过的基本无二,因为赵一铭当年曾有机会修习此书,所以叶洵离曾问过他关于《悟剑》的一些问题。

他把书丢给了向染君,嘴里说道,“拿回去后把它和幽取剑一起,葬在一铭的墓旁吧。”

向染君接过书,听到叶洵离这么说,吃惊道,“埋掉?这好歹也是云空来大侠一生心血所著吧,是不是有些浪费,我还以为你把它带走是打算自己看呢。”

说完,他也翻开古书,看到了《悟剑》第一页所记的诗:

倚剑长歌一壶酒,我自独来游九州。

“好生潇洒!”向染君低声赞道,表情微动。

“我又不修习剑术,看这个做什么。”叶洵离淡然回道。

“……”向染君闻言也是愣住,叶洵离说的确实在理,不光是他不修习剑术,整个离轩居也没几人是以剑为长的。

他自己自不必说,武器便是那金蚕乌丝,就算习得剑法也施展不出,今日和云航对战时他倒是用过赵一铭的绝技“归尘”,但是这种招数偶尔使用一次还行,他也不能在战斗中长久的用内力把银丝凝聚成剑,这对他来说太耗心神,反而得不偿失。除了他以外,洪晨用的是短刀和暗器,剑术对他用处也不大,至于何妙和刘念,武器也非是剑。非要说起来的话,凌轩山庄现任庄主,离轩居女主人苏颜倒是会些剑法,但是她练的是苏家正统“凌空三绝”,也不知对这藏剑寺的镇寺之宝有没有兴趣。

这么思来想去,这本书对他们来说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处,反倒不如用来祭奠出身藏剑寺的赵一铭,也算另一方面的物尽其用了。

“只是,这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向染君仍然看着扉页的那句诗,发了片刻呆,才开口叹道。

“既然对我们没用,又有何可惜?”叶洵离神情不变,语气依旧平淡,“废籍无用。”

“好一个废籍无用!”向染君忽然大笑起来,他看着叶洵离,“真不愧是小叶,剑圣所著的秘籍在你眼里也只是废籍,要是藏剑寺那些老家伙们听到你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他笑得开怀,笑得洒脱,因为他了解叶洵离的性格。

就算是外人看来再稀有的东西,如果对自己毫无用处,那么也只是如废品一般,既如此,扔掉又有何可惜。

“不过这本书这么珍贵,应该不会是孤本才对。”洪晨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也忍不住插嘴道。

“嗯,”叶洵离点点头,“《悟剑》自著成至今已有二百余年,传承数代,为防有失,藏剑寺肯定留有副本。所以,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可惜。”

“是了是了,小叶你说的对,”向染君笑声渐小,看着叶洵离,轻声道,“那就用它,来给一铭做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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