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
“很重要!”
感觉抓住自己衣摆的那只手在颤抖,又似在坚决地抓住什么,白泽不免有些在意。
“卿可知,当初吾失去那一魄时,心知自己必将久不于世时,心里如何感想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低低的,拖着一点浓浓的音,这家伙,难道哭了…
“可是在想墨守城?”
墨攻城只有墨守城一个亲人,且又心软,能让他如此牵挂的,大概只有他弟弟了。
白泽却是感觉身后少年的头如同拨浪鼓摇摆着,浓浓的鼻音拖着一字一字,“我很害怕,却没有想守城,他有道观一众好友,上有师傅教诲,下有道友同行,如何也不会受到伤害”。
白泽听到墨攻城说到起兴处,握住鸢伞的手一转,鸢伞换了个方向,下降而去。
足尖在树梢上轻点一跃而过,白泽最终在一棵苍天大树的枝头上放下哭得倔强却不肯落泪的墨攻城。
扭头不看墨攻城的哭态,虽然之前也见过,可是那次他没有现身在墨攻城面前,且现在两人的对场也有些意味不明。
他需要墨攻城,却不知墨攻城对他抱何种心态,即使他出手相助了,可是,想让墨攻城完全地交出自己,确实让白泽他有点难说出口。
毕竟,放弃做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
“吾很害怕………”
害怕什么呢……
“想到吾走后,守城还有他人陪伴,再也无须顾及吾,吾却连半点生存的意义都没有,生死不能自择,恐怕,连死后多年,这荒山野岭也不会有吾的坟冢!”
白泽静立着,身后是墨攻城越发嘶哑的哭诉,天空因为八卦天命阵的启动灰蒙蒙的,连带着森林也失去了绿色,没了午后阳光的照耀,到处是灰白一片。
“可是,可是!吾还是好怕!好怕这世间没有吾存在之处!吾不敢让守城难过,却更希望他能在吾死后忘却吾,只可恨,家仇未报,木者也成不了,吾甚至不明白,这墨家传承者之位的意义,究竟是因何而生的!”
“吾还好妒忌,妒忌你的能力,倘若吾是你,定能将三妖铲除!定能报仇雪恨!”
墨攻城早已经泣不成声,只手不停地拍打着枝桠,嘶哑怒吼的声音,在奋叹命运的不公!
稍不留神,墨攻城整个身子跌落,深坠下空。
还未等整个人跌进树梢的缝隙间,一只手五指扣住墨攻城上伸求救的手。
墨攻城原本以为白泽转身看不见自己跌落树梢,却不想他如此之快被白泽再次搭救,毕竟这恒古的苍天大树最少都有三十米高!
感受到另一指尖传递过来那微暖的温度,墨攻城抬眼,却听见白泽轻语如同要噬骨入魂般的钻进了他心底。
“墨攻城,成为我之物,赐你与天同在”。
这样,即使你不能手刃仇敌,我也会让你拥有与岁月同流的年华。
待万物逝去,沧海化为桑田,星辰斗移,世间兴衰交替之时,你就尽兴地看着故时那些让你家破人亡的妖方,是如何在你面前痛苦地老死而去。
墨攻城泪眼中模糊了白泽的轮廓,却清晰地记住了此人的容颜。
呵呵,什么呀,这是多么狂妄自大的语气啊……
这人说的话轻飘飘的却如同甜言蜜语,噬魂入骨的撩拨着他的心神,害得他跟着蠢蠢欲动的,心里某一块地方却变得暖暖的,说不出的感动。
难道除了狐魅鬼族,凡这世间拥有绝伦美貌的男子,天生就会此等诱惑法吗?
不然,他怎么感觉心里哪里在变化着,变幻着,变换着………
可是整个人晕沉沉的,说不清是什么缘由,墨攻城只知道抓住的那一只手如同救命稻草般,让他再也不想沉沦过去。
“好……”
白泽眯起好看的细长眼帘,唇边偶然扬起的那一抹笑意让墨攻城看得失神。
原本拉着墨攻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在墨攻城诧异之时,白泽反将他推下树梢,两人一同成直线下坠。
被下坠身子下方的树枝树叶接过又继续下坠直落,如此反复,墨攻城由于是人类的身体,免不了受皮肉外伤。
而白泽是元神出窍,虽然是面对着枝叶摩擦的暗伤,也无法让他的风姿减半。
刹那间,天地万物在墨攻城的瞳孔里只成一点,仅存的,是眼前这个绽放万千光芒,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