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炸响起来，老释比拿起他的羊皮鼓和法杖走到村民中，从容地带领村民主持最后一场羌历年庆典，领着人们祭祀。
在仪式上，他敲着羊皮鼓唱起来：
“左手握白鼓，
右手拿鼓槌，
还愿鼓吗驱邪鼓，
驱邪赶鬼还天愿，
鼓是天爷为民造，
千秋万代不绝响，
千秋鼓哟是神鼓，
识字之人传下来，
神鼓之神两边站，
左是公来右是母，
开坛鼓经唱起来，
邪鼓哟，
日子不好离远点。”
唱完这段开场经，本来他应该接着唱天皇阿巴木比塔，然后唱有关羌族传说中的天地起源，然而，他却没有唱这些，只见他将羊皮鼓奋力敲击着，声音突然高亢许多。
天降羌人大灾难，
战火绵延到人间？
颠沛游离迁徙路，
从大漠来到岷江边，
赶走豺狼和虎豹，
雪山下建新家园。
官府土司强相逼，
苛捐杂税像牛毛，
挑起羌人打羌人，
尸骨遍山血流淌。
民国二十三年夏，
天降菩萨兵来羌山，
头顶一颗红五星，
心怀菩萨慈悲心，
带领羌人下雪山，
分田分地闹革命，
种树背水打水井，
引来山间万股泉。
送医送药除病魔，
走村串户嘘寒暖。
来到羌山三个月，
情谊留在羌山上。
羌人有个安土司，
抛弃家产当红军，
红军有个赵队长，
能文能武女干将，
为了羌人谋幸福，
两人血洒羌山上。”
赵德华不懂羌语，他也不喜欢，心想，这老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唱完，唱些什么呀。再看马头人，却见马头人脸色变了。赵德华心想，这老头唱的什么，会让马头人生气，再一听，他也听出“红军”两个字，这还得了，死到临头还为红军宣传，这老头也真是红到骨子里了。
“别唱啦。别唱啦。”他大吼到，谁知释比老人却没有理他，继续唱着。
“临走前，
菩萨兵对羌人说，
来年羊角花开时，
一定要回到羌山。
羌人年年月月盼，
一双眼睛都望穿。”
此时，许多人都哭了起来，他们也想起了红军。
赵德华拔出手枪打向释比老人，释比老人一怔，他停止唱经，低下头一看，胸前中弹，鲜血流了出来。
“不！！”余正花叫起来。
“爷爷。”余正花的弟弟也叫了一声，姐弟俩冲出人群，向爷爷扑去，却被士兵用刺刀挡住了。
释比老人依然没有倒下，他依然敲击着羊皮鼓跳着，赵德华继续开枪，其他士兵也开枪射击，释比老人就像灵魂附体一样依然不停地跳着，直到倒下。释比老人倒下了，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羊皮鼓。
大家跪了下去，余正花哭起来。
晚上，大家将释比的遗体安葬在松树林中，他的孙子余正花的弟弟敲着羊皮鼓，尔玛吉雄带着妻子和孩子来了，其他游击队的战士也来了，他们跪在地上祭拜着释比。
尔玛吉雄和卓嘎发誓，总有一天要用赵德华的头颅祭祀释比的英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