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芬没有说话,尔玛吉雄想到自己提到赵大姐的伤心事,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赵大姐,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到:“郑团长是我们羌人的恩人,红军的恩情我们不会忘记的。”
“吉雄,别这么说,我们和你们是一家人,郑团长为羌民牺牲了生命,可许多羌民也为红军牺牲了生命,我们的血都流在一起了。对了,阿妈回来了吗?”赵慧芬也把尔玛依娜的阿妈当成阿妈。
“回来了,宋先生到县城说服好县长,县长就放了我的阿妈,赵大姐,这宋先生有什么目的吧。”
“你说呢?”
“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好说,可是,他让人放了我们的阿妈是有目的的。”
“看来,你还很聪明,看出问题了,我到觉得这个人是马头人的诸葛亮。好了,不说他了,卓嘎呢?你的阿爸和阿妈?”
“他们还关在县城里。”
“卓嘎,我真对不起你,我应该让宋先生求情把你阿爸阿妈也放出来,”
“尔玛大哥,你怎么变成小孩子了,那么天真,要不是你阿爸是头人,宋先生会救尔玛依娜的阿妈?”
“卓嘎,你怎么这样说呢?”尔玛吉雄生气了。
“对不起,吉雄大哥,我知道这样说你会生气,但这是事实呀。”
“可事实是我和阿爸断了情分,他一直反对我娶尔玛依娜,他怎么会救依娜的阿妈呢?”
“不是你阿爸救的依娜的阿妈,是宋先生,可是,你不是说过么?本来在你和尔玛依娜成亲后,宋先生就要带你们回龙山寨,他要让你阿爸认了依娜做你们朱家的儿媳妇,是吧。”
“这到是。”
“哦,是真的?怪不得他那么卖力的成全你们俩的婚事呀,原来是这样。”赵慧芬明白过来。
“如果没有红军,他肯定不会管我和尔玛依娜的婚事,他那时候巴不得我们两个寨子打得冤冤不解,可是红军一来,他就想借我和尔玛依娜的婚事让我们两个寨子联合起来对付红军。这个人真鬼呀。”尔玛吉雄说。
“那,这次你们回寨子,马头人刁难你们了吗?”
“当然刁难了,还是宋先生出来打圆场,马头人才没有说什么。”
“后天是你们的庙会吧。”
“是的,今年庙会的会首是马头人,这次他一定会耍花招了。”
“那好,我们就利用这次庙会给他来一个抗租斗争。”赵慧芬说。
“我们也想给他们斗争,可是,怎么斗呢?群众都怕了。”尔玛吉雄说到。“不要和他们硬拼,要想办法斗智。”
赵慧芬和两个人说了许多,大家商量好计策,然后离开山洞。临离开前,尔玛吉雄把自己打的野猪送给赵慧芬,赵慧芬硬不要,她说阿妈在监狱中受了好多苦,要吃好点,还有姜保的父亲和儿子也得吃点好的,补一补。她啃着那块焦玉米馍,“这是不挺好么?”
尔玛吉雄抽出刀,划了一条猪腿给赵慧芬,“他们的都有,你的也不能少,你也需要补一补呀。”
赵慧芬感动地望着尔玛吉雄,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寨子,尔玛吉雄和依娜分头去找寨子里的人说。第二天,他们又偷偷窜到其他寨子里找隐蔽在寨子里的没有暴露的农会干部说,让他们动员羌民,在参加庙会时,别穿好衣服,专门去哭穷,本来这些寨子里的寨民因为苛捐杂税各种盘剥生活就很贫穷,穿破衣服还不容易么?大家都同意了。
第三天是四乡八寨举办大型庙会的一天,往年的庙会大家都喜气洋洋地穿着盛装去,可是今年不同,大家都穿着破烂衣服。那些寨子里的头人一看鼻孔气歪了,这些穷鬼,这不是给我丢脸么?让他们回去换衣服,不说还好,一说,他们就哭起来了,说这些年天干地旱的,又是地震又是土匪,又是打仗的,红军一走,官家的兵爷又来搜查红军,我们也只好拿钱打点,哪儿还做得起新衣服嘛。再说,马头人办庙会,我们给他参加都算够意思了,还给他专门做新衣服,充面子?
这些头人因为今年没有做成会首,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再听到这话,更是起火,好了,你马头人办庙会不是想在县长面前长脸吗?我就是要给你丢脸。要不,你救济我粮食得了。
青云寨的人都到了寨子的晒坝上,其他寨子的人也来了,斯柯舒和陈连长派兵把守着寨子的各个入口处,还在羌民中仔细盘查,怕有破坏庙会的人在里边,砸了马头人的招牌。
赵慧芬也混在参加庙会的群众中,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也没有洗干净,而且病病歪歪的,没有一个人会将她和英姿飒爽的女红军联系起来。
尔玛依娜认出来了,她差点叫出,赵慧芬给她做了个手势,她点点头,看到赵大姐,她心里也有底了。
宋先生和县长一行在马头人的陪同下来到晒坝,他们身后自然是一大堆随从警卫和抬滑杆的。
马头人一看本寨子和外寨子的人都穿得那样寒酸,气不打一处来,他顾不上自己寨子里的人,走到专门安排头人的位置边,这一座稀稀拉拉地座着几个头人,还有些头人没有来。县城周边寨子的头人都去赴瓦士土司的庙会了,而威州和龙潭一带的头人们被朱头人弄走了。
朱头人一听马头人做了今年庙会的会首,还要各个寨子的人都参加,他冷笑了一下,决定在同一时间举行庙会,本来他想请自己的妹夫参加,可是妹夫却没有功夫凑这热闹,他有大事要办,于是派了一个副官在区专员的陪同下参加了朱头人的庙会。
这样一来,宋先生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马头人看到这些人都穿得这样寒酸,真是太丢面子了,于是,他一来到头人们面前就发火,“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问,头人们开始发难了。
“马头人,我们寨子遭灾了,连饭都吃不起,我们来要救济了。”青坡寨的王头人冷冷地说。
“是啊,你连红军都要救济,怎么就不能救济我们羌民了呢?也怪呀,马头人,你也算是通共吧,要是我们那样做,现在早就进大牢了,还像你这样风光么?”
“哎,你还是头人么?我看你比瓦士土司还牛,除了龙山寨的朱头人,这汶山郡就数您马头人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你们?”
马头人话都没有说完,斯柯舒接了一句嘴,“你们想造反了不成?”
“斯柯舒,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呀,我们造谁的反呀?我们听中央政府的,听瓦士土司的话,缴国家的粮纳国家的税没有少一分呀,而且我们肃清红军,杀了多少红军和****,这些都是对党国忠心耿耿的呀,我们让县长来评理,让特派员来评理。”一头人说到。
“行啦。”马头人吼了一声,“我的手下不会说话,请大家别计较,至于大家说的救济,我也没有办法呀,我让宋先生到省党部申请,到时候再给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