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抱负呢?或许是没有感受到真正的苦难吧,觉得她天真的有点可笑,而自己光是活着就已经够费力。
这时的李老师正在对徐玲玉手中的花不停点头,看起来花瓣很是精致,大家的灵气其实都着重于形状和细节的把控,但她的花颜色上居然有点泛红。
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云初凝聚的也是一朵花,而且与她之前施放的魔法阵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四周还飘摇着璀璨的星光,整朵花似乎漂浮在不存在的神界。唯一有不同的是,这朵花并不是六叶,而是八叶。
“还是云家的家徽吗?你们都选择了它作为自己的东西,可那真的是自己的东西吗?”从老师的话里听出,这朵花似乎与他颇有渊源,“都说是最正统被家族承认的人才能拥有的荣誉,可谁又知道那是不是对自己成员的枷锁呢?因为他们生,而为他们死,这可真不像人类的生存方式。”
语气似乎有不满和嘲讽,云初听后,竟然向着李老师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家族做了什么让您这么不满,如果您是对的,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向您道歉。纵使家族为了他本身的存在让我们为他牺牲,如果是我们所愿,你应该也没法指责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选择的道路,这不正是老师您说的吗?”抬起的眼睛毫不畏惧的对视着。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因为那是对我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她也做了她自己的选择,最后她还把活的机会让给了我。”李显才难得的显露出了悲伤,整理完思绪后又回到了当前。
“家徽为六叶花瓣,可八叶花瓣都是所有家族中人追求的理想。为什么不把志向再定远大一点呢,定向那传说中的十叶。”
云初很惊讶,李老师对于她们家族的文化了解的很是透彻,有些不是核心根本就无法触及的地方。
就连十叶的传说,家里很多年轻人都不清楚。八叶被大家称为巅峰时才能展现的神迹,十叶更是没有任何记载,也没有出现过。连八叶的出现也是寥寥数人,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有十叶的存在,也就没有把这个消息传下来。
在她的记忆里那是一个艳阳的春季,花开的正好......
“云初,你知道吗?其实在传说中,花瓣最多可以到达十叶,这是创造这门功法的先祖推断的,可他自己一直到去世也没有达到。”年轻的长发女子坐在大屋外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粉白色的花瓣飘落。
“那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说呢,他们一直说希望我长大了要发扬八叶的荣光。十叶比八叶还要厉害吗?”站在她旁边没有多高的是个小女孩,正摇着头把花瓣抖落。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厉害,但要做到了才有资格说啊。他们没告诉你,那是因为没有人做到过,所以他们也认为不可能有人做到。他们做不到的八叶,却希望你能做到,那也是你自己的希望吗?”女子把长发往肩后捋了一下,能看见她精致的侧颜。
“我不知道诶,但是我能做到的话,爸爸妈妈会很高兴的吧,奶奶也会很高兴,大家都会很高兴的。难道姑姑会不开心吗?”小女孩奔奔跳跳的来到了女子面前,看着对方清丽的脸。
女子一把将小女孩搂了过来,帮她把头上和肩上的花瓣扫落。
“姑姑怎么会不开心呢,姑姑希望的是你要一直开心着,不要被大家的期望累着了。”
“那姑姑为什么想要做到十叶的花瓣呢?”
“为什么想呢?那是因为姑姑想做到别人没有做到过的事,再用真实的例子狠狠的反驳那些不相信你的人,不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吗?”
小女孩摇摇头,表示并没有听懂。
“因为我想证明,陈旧的教条和思想是时候该改改了,我不想你们都是这样活着。对了,你现在也上学了,跟姑姑说说有没有交到什么好朋友。”
“没有,不知为什么,他们好像都不愿意和我玩。”
“是吗,那和姑姑一样啊。姑姑以前也没有朋友,现在有了。小云初能答应姑姑一件事吗,长大了有能力以后就去报考一个叫恩特学院的地方,好不好?”
“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在那里没有人能够管你了,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小云初也能交到很多好朋友。”
“可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啊。”
“你总会知道的,交朋友也不错吧,你会答应我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个记忆中不经意的承若让她站在了这里。
她看着眼前的老师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老师你认识她吗?”
“谁啊?”这是还想装着被突兀提问弄得手足无措的李显才。
但那明亮眼睛中渐渐染上的灰度出卖了他,让他无措的只有惊惶和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云初这才知道原来死灰也能形容颜色。
“她是我姑姑。”云初很确定李显才应该认识那人。
她想知道一些真相,家里人都对姑姑的死讳莫如深,没有对她多谈什么,只知道那段时间家里很忙,大家看起来都很悲伤。
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一个人就在坐在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指责她会弄脏衣服,也没有人跟她解释什么,只听到他们说小姑死了。然后跟着出席了一些她并不懂的仪式,她也没觉得悲伤,因为家里也经常举行这种仪式,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感受不到,离自己远去了。
一直到一个多月后,二爷爷办生日。花朵再度绽放,花瓣再次落下时,无意间看着自己手里的粉白,她才真的意识到小姑确实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那天她在树下哭的稀里哗啦,大家都很高兴的日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流泪,怎么哄都不好使。
爸妈在不停的向二爷爷表示歉意,最后也不记得怎么回到了家。
只知道爸妈把自己批评了一顿,然后被关进了黑屋子里,却没有再问自己哭的原因,而是开始商量起给二爷爷的赔礼。
黑屋子是惩罚犯了错的人的地方,自己也进去过几次,除了黑没有什么。
可只有这次记忆特别深刻,不知为什么,难受的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