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初郁君尘便要上路,蕙贵妃却是早早的起身,送了郁君尘一程,顺便又给郁君尘塞了厚厚一叠银票,“母妃在宫中也用不上,到了雁江,尘儿许是可以得着。”
母子二人又是一番惜别,蕙贵妃再三叮嘱凌浅离一定要伺候好郁君尘。
看着走远的几人,依兰低声说道,“娘娘,三皇子被皇上委派差事,若是事成,皇上对三皇子必定另眼相看。”
蕙贵妃定定的看着郁君尘走远的背影,淡淡的开口,“哪里都是官官相护,尘儿只是一个初出茅庐,没有威信和实权的皇子,是福是祸,难言啊。”
蕙贵妃只是感慨,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担忧与关切,“回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便好。”
蕙贵妃环视了一眼这四四方方,雄伟辉煌的皇宫,这里是地位与权利的象征,每个人都想走的更快,爬的更高,可是他们的付出,却不一定有收获。
郁君尘只带着凌浅离与易非台先行赶往雁江,随后便是护送钱粮的官兵以及皇上钦点的一队御前侍卫。
越是靠近雁江地带,流民越是多,还没有被水灾波及的一些村落如今已经人满为患,一些妇孺老人没有住的地方,便卷曲在一块破草席上,而一些家里还有男人的,便在通风好的地方搭一个遮阳的草棚。
没有干粮和淡水,在这一日日变热的季节,整个村落的空气中都带着不安的燥热与隐隐的腐臭。
郁君尘的马车在经过又一个村落的时候,又遭遇了四五波劫路的人,这些人中,有的确实是为了一口吃食,而有的,则是一些趁火打劫的匪徒。
马车中的郁君尘看着凌浅离整理出来一封封暗卫送来的暗报,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厉色。
“皇上先行发放的十万担粮食,到灾民手中不足区区四万担,五十万两银子,到了灾区只有十万两,好,好,好啊。”郁君尘握着密信的指节泛白,三个好字挤出,已是气极。
“您再看看这个,”凌浅离把整理出的又一封密信递给郁君尘,“雁江一带,整修水力所需的物品以及粮食草药坐地起价,平日里几个铜板的跌打药膏如今竟能卖出一两银子一贴,更遑论其他。”
凌浅离一封封的整理下来,也是被气的不轻,在凌浅离的暗示下,他们这一路并没有按照事先规定的路线赶路,弯弯绕绕的,倒是让郁君尘看到了如今灾区最真实的情况。
郁君尘又看了几封密信,忍住心中的怒火,手中的密信却是被他揉的粉碎。
几个呼吸之后,郁君尘端起一旁的茶盏,斜睨了凌浅离一眼问道,“虽然心中有数,我却没有想到这些官员会如此猖狂,为何要让非台绕道?”
“这不是三皇子心中所想吗?”凌浅离并没有去看郁君尘,继续整理着手中的密信。
郁君尘透过车帘看了眼驾车的易非台,又别有深意的盯着凌浅离,“可是非台却没有想到。”
“是奴婢逾越了。”
看着自称奴婢,又积极认错的凌浅离,郁君尘眉心微蹙,为何他觉得,就是不喜看到这丫头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郁君尘压下心中的那抹不快,喝了一口茶岔开了这个让他想要动怒的话题。
“出宫之前,父皇曾说治理水患救助灾民的官员不易,他是知道其中会有贪墨,这是他的默许,如果父皇得知,发放的救助粮银还不到出宫时的三分之一,你说父皇会不会又被气晕过去。”
凌浅离心中一咽,听郁君尘的口气,皇上这三儿是不是在盼着自己的老子被气晕呀。
“当地官员真是胆大妄为,那么多银子和粮食,他们也真敢私吞。”凌浅离愤愤不平。
“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到他们手中的最多不过五分之一。”郁君尘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忙碌的凌浅离说道。
“您不是想说,那些粮食和银子,其实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就是短缺的吧?”凌浅离状似无意的问道。
只听一声讥笑,“你,为何要在我面前装傻卖乖,嗯?”